衛揚天生就會講故事,普普通通的打架鬧事也能說得繪聲繪色,讓人既好奇又揪心,聽得邵鴿和顧奈兩眼直冒心心,連隔壁桌的小姐姐也豎起耳朵偷聽。

顧奈眨眨眼,仿佛人就在現場似的,忍不住笑出聲,問衛揚:“那後來呢,那位學姐有沒有生氣?”

衛揚抿了口已經沒氣泡的可樂,看了眼毒舌當事人說:“氣啊,我看她就差當場翻臉掀桌子了,她男人在桌子底下拚命按住她才忍下這口氣。”

“再後來呢?”邵鴿托腮問。

衛揚想了想,眉心動了一下:“沒什麽後來了。無非就是大姐大看某人獨來獨往沒朋友的樣子很可憐,強行讓她男朋友每天陪某人打籃球而已。”

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

再後來,紀修看體育生總是抱著一罐蛋白粉,閑來無事,就順便研究了一下運動補劑這塊藍海。

剛好遇上創業大賽,他就決定做款蛋白棒出來。

“咦,學長不是臨床的嗎?怎麽還懂這些?”邵鴿問。

紀修看她一眼:“我有丁善。”

聞言,顧奈湊在邵鴿耳邊說:“就是上回在食堂我們遇見的那個長的像小浣熊的學長。”

邵鴿連連點頭:“哦哦哦,原來是他?”

有了專業人才丁善當配方師,這款蛋白棒就有了產品質量保證。

至於淘寶運營,銷售渠道,宣傳手法等等,要是全說完,起碼得用五節公開課的時間。

衛揚略去沒提,隻說紀修靠這款蛋白棒一年之內買了兩套公寓。

“他可富裕了呢,現在弄個包裝都非得親自去日本和設計師麵談,妹妹們要是還能吃,就多點幾個菜,不要緊的。”

少藍笑眯眯地靠在男友結實的胸前,很自然地“慷他人之慨”。

顧奈憋笑,看著對桌那個老神在在的闊人不敢言。

邵鴿卻說:“我是吃不下了,就是想知道,學長公司還缺人嗎?能不能賺到零花錢還在其次,我就是想知道,學長是怎麽賺到這麽多錢的。”

小女生一臉積極上進。

紀修看她一眼,繼而報了一串手機號碼給她。

“你聯係她,就說是我介紹的。”

邵鴿受寵若驚地存好號碼,又覥著臉問:“我該怎麽稱呼對方?”

“姓吳,吳女士。”

衛揚放下手中的可樂,補充:“哦,她啊,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位‘大姐大’。”

邵鴿:“……”

過了會兒她才捫心自問:“請問,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

顧奈抿笑拍拍她的肩膀,猶如林誌玲上身,聲音甜得需要當場打針胰島素:“你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你一定是最棒的!”

飯後,一行人準備去劇院候場。

少藍領隊,跟在後麵的衛揚正和起雲邵鴿說著什麽有趣的事,把他倆逗得不行。

外麵太陽毒,顧奈要塗防曬霜,就落在了後頭。

一著急就擠多了,但邵鴿已經走出好遠,她想了想就沒喊。

一回頭,她就看見了紀修。

日光下的紀修好像會發光,像油畫中站在河邊青草地裏畫風景的年輕畫家,安靜文雅又出挑。

這個人啊……

這個人呐……

一萬回也看不夠。

見她對著地上青色的影子發呆,紀修輕聲問:“怎麽了?”

她匿著笑將手臂伸給他看:“不小心擠多了,分你一點好不好?”

紀修沒有拒絕。

顧奈高高興興地摳了一半抹到他手上。

他的手臂幹幹淨淨的,汗毛微不可見。

也是奇怪,他連腿毛也不長。

顧奈想起哥哥濃密堪比加厚款保暖褲的腿毛,私下總懷疑紀修去做過激光除毛手術。

但後來紀修對她說,他是天生的,沒做過手術。

“喂,顧小姐,你還要擦多久?”

看她一臉旖思,紀修就知道她又走神了。

防曬霜早就被吸收,她再這麽摸下去,遊客會以為她吃錯了什麽藥。

顧奈連忙收回手,抬眼,視線與他交匯,卻說起了別的:“其實,我是想謝謝你提供工作給小鴿子。”

如果他當場拒絕,邵鴿肯定會感到很沒麵子,哪怕她的請求打著玩笑話的幌子。

如果邵鴿覺得沒麵子,她也會跟著一塊感到沒麵子。

盡管在職場中“靠關係”“走後門”這類行為很令人不齒,但人一旦談起戀愛,就會有許多奇怪的自尊心跑出來幹擾正常判斷。

“你怎麽能那麽做呢,再怎麽說,她也是我好朋友啊。”

“隻是一份工作而已,為什麽不能給她呢?”

“我在你心裏難道就這麽不重要嗎?”

等等。

早在他開口之前,她就在心裏想好了一係列台詞,準備跟他“秋後算賬”。

沒想到,一句也沒用上。

他就那麽答應了。

說不開心是假的,如果不是周圍都是遊客,她甚至想馬上抱抱他,親親他。

紀修沉默地拉過她的手臂,將她手肘那塊沒抹開的防曬霜擦勻。

“也不是什麽需要你感謝的事。”

“嗯?”顧奈愣了一下。

他垂著眼皮,長長的睫毛被陽光曬得淡淡的,染著一片漂亮又孤獨的淡金色。

聲如琴弦:“你不是說她一天到晚都和你在一起嗎?”

“是啊……”

“我給她一份工作,她就不能老是纏著你了。”

顧奈:“???”

怎麽說呢?

如果別人的心是紅色的話,那紀修的心,一定是黑色的。

她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