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謙平躺在病**,人明明看著那麽憔悴滄桑,可他卻還是那麽認真的詢問著沈清歡。
聽他這樣問,沈清歡的心有一些不安,她點了點頭:“嗯。”
宋懷謙咧開唇角笑,可這笑將臉上的傷口牽扯開,傷口又開始滲血。
沈清歡看到,忙道:“你別亂動了。”
宋懷謙微笑問:“你在關心我?”
她沒接話,低頭沉默。
知道她不好意思,他也沒有繼續挑逗,而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才說:“要想報答我,那就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沈清歡的身體一僵:“宋先生,你……別這樣。”
宋懷謙的表情卻很認真:“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他很誠摯,沈清歡也感覺到了他的懇切。
她並沒有繼續接他的話茬,而是話鋒一轉道:“宋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她並不想繼續再待下去,她怕待久了,他會再說點別的。
對他本就有愧疚,他這樣說,她總怕會傷害到他。
宋懷謙卻猛地攥住她的手:“你別走。”
他的手在輸液,還好紮得是留置針,就算動作幅度大一點,也不會鼓包,隻是血液回流了一大截,沈清歡被嚇住了。
她忙坐下來,將他的手放平:“宋先生,血液回流了。”
病房裏的光灼目,落在宋懷謙臉上,更顯得他整張臉蒼白。
他溫和笑:“不要緊。”
沈清歡坐下來,對他溫聲說:“宋先生,你知道我的心意的,我喜歡的是先生。”
她的話,宋懷謙聽到並沒有意外,他輕描淡寫說:“你留在我身邊,我相信你會看到我的好,顧淮生縱使再好,可他不能一輩子陪著你。”
沈清歡疑惑:“什麽?”
什麽叫不能一輩子陪著她?
許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宋懷謙忙改口說:“沒什麽,你現在都已經跟他離婚了,就別再想別的了。”
沈清歡低頭,一直沉默。
宋懷謙不由出聲問:“你不會還長著跟他和好吧?”
沈清歡仍舊是沉默,沒有說話。
她的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
宋懷謙有些生氣了,聲音不自覺的重了幾分:“他就那麽好嗎?讓你一點兒都看不到別人的好。”
沈清歡垂眸對上宋懷謙的視線,她認真解釋說:“宋先生,先生於我而言有不一樣的感情,他曾經救過我,是他的行為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話,宋懷謙雖然做不到共情,但他想,一切都是可以放下的。
“清歡,你別將自己陷在過去,人都是要往前走的。”他態度柔和下來。
大道理誰都懂,沈清歡自然也一樣。
她說:“我知道,但我需要一個過程。”
宋懷謙這才鬆了一口氣:“所以你還是想過要走出來對嗎?”
沈清歡不想隱瞞,他點了點頭說:“嗯,是想過的。”
宋懷謙勾唇笑了:“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沒有顧淮生,我也一樣可以陪著你。”
沈清歡惶恐:“謝謝宋先生的關心。”
宋懷謙直言:“你和笙兒確實長得像,但我對你好,並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而是你隻是你,她隻是你。”
沈清歡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她無法判定他的話是真還是假,但她並不在意,隻是說:“宋先生,哥哥做過傷害你的事情,現在他已經去世了,我希望你不要記恨於他。”
宋懷謙好像釋懷了,挺平靜的開了口:“隻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不記恨他。”
沈清歡清清淺淺的笑:“宋先生別開玩笑了,我隻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
宋懷謙認真凝著她的眼睛說:“我沒這樣覺得,你離不離婚,於我而言都不重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沈清歡莞爾:“謝謝宋先生抬愛,但我恐怕沒這個福氣。”
話落,宋懷謙立馬接了話:“你有,隻要你願意。”
沈清歡惴惴不安:“宋先生,你才剛剛醒過來,身上又有這麽多傷,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
宋懷謙的語氣像是懇求:“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沈清歡婉言拒絕:“宋先生,你需要靜養。”
宋懷謙像小孩子耍起了脾氣:“如果你不留下來,我就不配合治療了。”
沈清歡怔愣了一下:“宋先生,你別這樣。”
宋懷謙語氣執拗:“如果我非要這樣呢?”
沈清歡明顯為難,想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恰是這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麵直接推開。
顧偉澤怒氣衝衝走進來,將沈清歡拽起來就護在身後,他目光不善的望向宋懷謙:“趁人之危,趁虛而入,你這是什麽意思?要不要臉?”
宋懷謙一副痞子模樣,明明臉上有傷,可望著顧偉澤的目光裏全都是坦然:“隻要能留下她,要不要臉又怎麽樣?很重要嗎?”
顧偉澤被噎,氣得手指都在發抖:“你……”
宋懷謙卻語氣帶了幾分不屑:“你不是也喜歡她嗎?怎麽?現在這個時候,你沒想過別的?”
顧偉澤平複下自己的心情:“想過又怎麽樣?我不會跟你一樣,至少我會等她心甘情願。”
宋懷謙卻好笑道:“等她心甘情願?你等到花兒謝了,她能回頭看你一眼?”
話雖然不好聽,可顧偉澤也明白,其實挺有道理,可他不想勉強她,隻想安安靜靜的陪在她身旁。
顧偉澤垂眸沉思良久,偌久才開了口說:“隻要有我在,你休想打她主意,她跟誰在一起,是她自己做選擇。”
話落,顧偉澤就直接將沈清歡帶離了搶救室。
宋家父母還在外麵等著,宋曼文也在,幾個人很擔憂宋懷謙,可又不敢進來,隻是在外麵聽著。
直到顧偉澤帶走了沈清歡,他們才進去。
宋懷謙情緒平靜了不少,也沒有再鬧脾氣,而是積極配合著治療。
宋曼文看到他這樣,不由疑惑:“哥哥,你怎麽了?”
宋懷謙抬眸凝了一眼她:“我得趕緊好起來,如果不好,怎麽俘獲美人的芳心?”
宋曼文有一些意外:“哥哥,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宋懷謙溫聲道:“她很特別,雖然和笙兒長得一模一樣,但我並不是因為她這張臉。”
他的話,宋曼文並沒有分辨出真假,但他能配合治療,他們都很高興。
走出搶救室,在回輸液室的路上,沈清歡忽然停下了步伐。
她沒有跟上,顧偉澤就回頭看她,疑惑詢問:“怎麽了?”
沈清歡抬眸跟他對視:“澤先生,如果他能不恨哥哥,我想我可……”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顧偉澤就直接打斷了她:“我不允許,我隻允許你嫁給喜歡的人。”
沈清歡怔楞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宋懷謙能放過哥哥,這是一份人情,但哥哥畢竟害死的是他最愛的女人。
她有這個想法,其實剛剛在搶救室,她就這麽想過了。
見顧偉澤態度這麽強硬,她便不多說什麽了。
將她帶回輸液室,顧偉澤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感覺不燒了,才安心鬆開手。
他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打個電話。”
沈清歡疑惑:“你……”
她欲言又止,又沒有多問。
顧偉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乖,我馬上就回來。”
沈清歡衝他點了點頭:“嗯。”
話落,他轉身就離開了輸液室。
走出急診科大門口,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隨即點燃一根煙,又撥通了沈延安的電話。
沈延安很著急:“阿澤,這麽晚了,是有什麽急事嗎?”
顧偉澤嗓音低沉:“延安,她現在離婚,宋懷謙又對她有想法,我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小丫頭為了你能被原諒,心裏已經有想要陪著宋懷謙的想法了,我怕他是因為仇恨才這樣做,我……”
沈延安聽到這話,忙不迭道:“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