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坐在辦公桌前,仔細聆聽著江亦衡所說的話。
他眼睛裏布著密密麻麻的紅血絲,嘴邊一圈的胡茬,人看著滄桑且沒有精神。
他說出的這些話,光是聽,沈清歡都能感覺到急切和擔憂。
她低頭給江峰發了一條消息:“倒兩杯水進來,記得敲門。”
江峰的消息回複得很快:“好的,沈小姐。”
看完消息之後,沈清歡這才抬眸看江亦衡,她擰眉認真說:“江先生,海棠的脾氣你應該是知道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讓她怎麽回你消息?”
江亦衡歎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和紀安言發生了什麽,我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紀安言在我旁邊,而這個時候,酒店的門不知道為什麽被打開了,而海棠她正好看到我和紀安言坦誠相對。”
具體發生了什麽,沈清歡並沒有詳細問,但憑借秦海棠所說的那些,她也能猜出一二,可沒想到當江亦衡說出真相時,她還是不免眉心跳了一下。
那樣有衝擊力的一幕,難怪秦海棠會不淡定了。
平靜偌久,沈清歡才緩緩開了口:“江先生,海棠的脾氣你知道,這段時間,你還是別去找她了。”
江亦衡無法淡定:“如果我不找她,那她什麽時候才願意見我?”
沈清歡被問住,一時啞口。
想了想,她還是問:“江先生,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話,你和紀安言,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
江亦衡認真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說:“我是真的一點兒記憶都沒有,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我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但紀安言卻一口咬定,我跟她就是有了關係,她甚至還要我負責。”
沈清歡隻感覺腦袋要炸開了一樣,她嚴肅開了口說:“江先生,這件事情,我畢竟不是海棠,我做不了她的主,以她的脾氣,恐怕你不拿點證據出來,她是不會見你的。”
江亦衡恍然:“你的意思是……”
沈清歡直言道:“要海棠見你,首先你得確定你和紀安言到底有沒有事,隻有沒事,你才能有跟她談一談的機會。”
江亦衡低頭沉思,像是明白了什麽,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我知道了,這件事得從紀安言下手。”
沈清歡衝他點了點頭:“嗯。”
江亦衡打算離開的,可這個時候江峰進來了。
見氣氛詭譎,送上水,就又識相離開了。
江亦衡回頭看沈清歡,問得小心翼翼:“她昨晚睡得好嗎?”
沈清歡直言:“她昨晚哭了,你知道的,隻有鄭君浩跟她分手,她哭過,別的時候,她從不輕易哭的,這一次為了你,她一夜幾乎沒怎麽睡覺。”
江亦衡聽到這些話,心疼不已,眼裏像有某種堅定:“我和紀安言的事情,我會去查,如果我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那麽我會向她請罪。”
沈清歡聽著心中一凜:“江先生,無論查出來的結果如何,你都先別去找她了,你越是做什麽,往往越是適得其反,查出結果了,等她消消氣,過段時間再談別的吧。”
江亦衡想反駁,可又無從反駁,最終,他什麽也沒有說,還是灰溜溜的離開了辦公室。
……
當夜,十點。
江亦衡將車子停在沈清歡所在的別墅外麵,他坐在車裏,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
抽了整整三包煙,她才看到秦海棠從出租車上下來。
他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想要下車去抱抱她,去對她解釋什麽,可他又強迫自己並沒有這麽做。
如果真去了,以秦海棠的脾氣,一定會撕碎他的。
現在這樣的情況,他隻能選擇按兵不動。
眼看著秦海棠進去了,江亦衡才鬆了一口氣。
他繼續抽煙,繼續蹲點,再看到紀安言從別墅區出來時,他開車悄悄跟上。
紀安言是覺得好像有人在窺探她一樣,於是一路上頻頻回頭看,才發現是江亦衡的車,她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了。
江亦衡將車子刹停在她麵前,同時下車將她拽上了車。
紀安言整理著長發,偏頭問江亦衡:“你不是不願意見我嗎?怎麽又要來找我?更何況,你要是想見我,你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找你就是了,不用大費周章的過來接我的。”
她上車之後就說了很多話,江亦衡本來還能壓抑心中的怒意,可紀安言的滔滔不絕讓他十分不爽,他下意識吼了一聲:“你說完了嗎?”
紀安言被嚇到:“江亦衡,你幹嘛這麽凶?”
江亦衡將車子猛地刹停路邊,伸手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盤,他回頭瞪著紀安言:“那一夜,我到底跟你有事沒事?”
紀安言被他盯得心裏發怵:“阿衡,那一夜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得酒店,可你拽著我,還叫我秦海棠的名字,我推你,你怎麽都不讓我離開,而我那麽喜歡你,你的挽留,我如何做得到可以不管不顧?”
聽到她這樣說,江亦衡心中更加氣憤:“所以你是說,我們真的發生了什麽?”
紀安言哭得梨花帶雨:“你要是不想負責,我不會勉強你,隻是我們都那樣了,你怎麽還能問出這種話?阿衡,我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麽?我為什麽要向你說假話?”
江亦衡被問得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他低頭沉默,心中思緒萬千。
見他不說話,紀安言更加著急,她伸手過去,想要試著摸一摸他的手,卻被江亦衡將她的手打開:“別碰我。”
紀安言愣在當場:“阿衡,所以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江亦衡紅著眼睛吼她:“滾。”
紀安言不明所以:“阿衡,求你看在那一夜的情分上,你別這樣。”
她的話,江亦衡聽了根本不為所動:“我讓你滾,你聽不到嗎?”
紀安言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推開車門下了車。
江亦衡在車上坐了一陣兒,最終還是將車子駛離了別墅區。
聽紀安言的話,他想他這輩子都可能無法贖罪了。
秦海棠早就跟他說過,最討厭三心二意的男人,可他偏偏還是犯了錯。
想到這,他就覺得胸口好窒息。
車子疾馳出去,卻已然沒有了方向。
……
沈清歡回到別墅的時候,秦海棠就已經在家了。
她不由疑惑:“海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按照秦海棠拚命工作的態度,她一般十點之前是不會回家的,可今晚卻破了例。
秦海棠窩在沙發中,早已經洗漱好了,她戴著一副框架眼鏡,腿上放著一台平板,上麵播放著動畫片。
“早上去了一趟工作室,下午就回來了,沒心情,畫不出好的圖,就想著放過自己,回家擺爛好了。”秦海棠隨意說著。
沈清歡聽著,卻能感覺到她的無奈,她坐下來,很認真的詢問她:“海棠,如果江亦衡和紀安言真的發生了關係,你打算如何?”
秦海棠回答得毫不猶豫:“離婚。”
沈清歡並不意外,隻是繼續問:“那如果查清楚了,隻是汙蔑呢?”
這一次,秦海棠遲疑了一陣兒,隨之她抬眸看沈清歡,回答得很堅定:“清歡,我寧願錯過他,也不願意心中有結。”
沈清歡聽到她的話,不由得一怔:“所以無論結果是真的還是汙蔑,你都已經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秦海棠回答她:“是。”
“可是海棠,你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不容易又怎麽樣呢?我容不了不忠的人,更何況,我更無法容忍未來幾十年的時間裏,心中都要帶著這個結過日子。”
秦海棠說得很有道理,沈清歡隻能說:“海棠,我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你的決定,但我還是想說,我不希望你們錯過彼此。”
秦海棠沒接話,低頭繼續看動畫片。
短暫的幾秒鍾沉默之後,沈清歡的電話鈴聲響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眉心不自覺的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