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棠的話,江亦衡聽完忽然沉默了。

他平靜下來,眼睛通紅望著江奶奶被殯儀館的人帶走了。

秦海棠站在他旁邊,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兩個人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這種事,換做江亦衡,也未必能做到原諒,更何況是本來就要強的秦海棠呢?

沉默半天,秦海棠才開了口說:“走吧,跟過去吧。”

江亦衡“嗯”了一聲,兩個人又跟著殯儀館的人過去了。

沈清歡和顧偉澤並沒有再過去,而是乘車回了酒店。

一路上,兩個人沉默著,都沒有說什麽。

最近臨海市高溫,不適合出遊,幾人就憋在了酒店裏。

三天過去,是江亦衡奶奶的葬禮。

這天,天氣原本大好,可下午的時候,天氣逐漸轉陰。

一早收拾好,顧偉澤送沈清歡和秦海棠去參加葬禮。

幾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服飾,格外鄭重。

秦海棠這三天都沒有怎麽睡好,更沒有笑過。

江奶奶去世,無疑於是對她的一種打擊。

江奶奶疼她,勝過秦家父母疼她。

到了葬禮的時候,沈清歡發覺,來吊唁的人格外少。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秦海棠解釋一句說:“奶奶不喜歡熱鬧,在之前就交代過了,她的葬禮一定要簡辦,她不喜歡吵吵鬧鬧。”

沈清歡點了點頭:“嗯。”

江亦衡跪在墓碑前,戴了個白色的帽子,一旁站著江奶奶的女傭,陪伴奶奶多年的人。

幾人過來,紛紛送上花,鞠躬致敬之後,又才退到一旁。

秦海棠站在墓碑前,並沒有立馬退過來。

她開了口,對江亦衡說:“奶奶去世,我知道你很難過,但這畢竟是自然法則,誰也阻止不了這種事情的發生,你難過了,就一定要好好振作起來,奶奶不希望你那麽難過。”

江亦衡並沒有抬頭,跪得筆直,但他回應了一聲:“嗯。”

秦海棠於心不忍,還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江亦衡淡然回應了一聲。

秦海棠也“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往沈清歡和顧偉澤那邊走。

還沒走過去,就看到一個姍姍來遲的女人,她一身黑裙,搭配白花,她裝扮素淨,甚至連任何東西都沒有擦。

即便是這樣,她仍舊是漂亮的。

秦海棠並沒有自愧不如,相反自信的昂首挺胸,隻是一眼都不看她。

和江亦衡的事情,要說不恨她,那都是假話。

江亦衡喝醉,如果紀安言能拒絕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悲劇的發生?

原本要繞過紀安言直接離開的,誰知道後者忽然停下了步伐。

“秦小姐。”紀安言喚她,聲音還算平和。

秦海棠並沒有做虧心事,她自然是坦坦****,她頓住步伐看她:“你有事嗎?”

秦海棠高紀安言一些,那氣場自然也要強很多。

紀安言並不在意這些,淡然道:“奶奶去世,也沒見你臉上有難過,奶奶對你那麽好,你怎麽……”

秦海棠直接打斷了她:“紀小姐,第一,難過不需要表現在臉上,你沒看到,並不代表我沒有難過,第二,紀小姐臉上也並沒有表現出難過,又有什麽理由說我?第三,奶奶知道你這麽說我,你覺得她會難過,還是開心?”

紀安言被懟得啞口無言,紀安言指著她想說點什麽,可她抬手直接將她的手打開:“第四,紀小姐沒有資格和身份來對我評頭論足。”

“你……”

秦海棠退開一步看她,眼神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紀小姐來得這麽晚,到底是不是誠心來吊唁都猶未可知,與其在這裏說別人的不是,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過錯。”

說完,不給紀安言任何反駁的機會,她轉身就離開了。

紀安言氣得在原地跺腳,隨即沒辦法,還是往墓園深處走。

到了墓碑前,紀安言輕言細語的喚一聲:“阿衡。”

聽到紀安言的聲音,他頭都沒有回,但聲音很淡:“你走吧。”

紀安言不解:“今天是奶奶的葬禮,你也這樣不待見我嗎?”

江亦衡冷聲道:“從前當你是朋友,可當我們發生關係的那一刻,縱使我明白是自己不好,可是我無法直視這件事,不是針對你,而是我過不了自己心中這一關,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海棠,所以你離開吧。”

紀安言一時語塞,半響才說:“那你不要對我負責嗎?”

江亦衡這才回頭看她:“你要我對你怎麽負責?”

紀安言脫口而出:“我要你跟我結婚。”

江亦衡冷笑了一聲:“結婚?我跟海棠還沒離婚呢,你就想著要跟我結婚了?紀安言,你的目的性未必太強了,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都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可究竟那是不是真相,誰都不知道。”

“阿衡,你……”紀安言話都說不出來。

江亦衡仍舊瞪著她:“既然你不想在這裏惹人嫌棄,就趕緊離開,再留下來,我說的話可就不止這麽難聽了。”

紀安言無話可說,跺腳離開了。

離開江奶奶墓碑所在的地方之後,回頭看,秦海棠一行人還在那裏沒有離開。

見她灰溜溜的離開,秦海棠冷嗤了一聲。

紀安言想跟她理論,可話到了嘴邊,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她氣憤往墓園外麵走,嘴裏抱怨著:“活該你們,但凡對我好一點,我就告訴你們真相了,偏偏你們這樣,那我偏就不告訴你們,你們就離婚吧,我跟你結不了,那秦海棠也不行。”

紀安言說完,氣憤難當的走出了墓園。

走出墓園的路上,她還撞見了梁姐推著顧淮生。

往前走近了一些,梁姐忽然停下了步伐:“顧先生,是沈小姐他們。”

顧淮生抬眸看,不遠處,沈清歡和顧偉澤就站在那裏,兩個人並肩站立著,莫名看著很登對,而一旁站著秦海棠。

“走吧,先去看看阿衡。”顧淮生無波無瀾的吩咐著。

梁姐“嗯”了一聲,推著顧淮生就往墓園裏麵去。

要去江奶奶墓碑所在的位置,顧淮生和梁姐就必須要路過沈清歡他們此時此刻所在的位置。

是顧偉澤率先發現了他們,他出聲輕喚:“大哥。”

梁姐停下推輪椅的手,看沈清歡,後者對她溫溫柔柔點了點頭。

顧淮生的視線落在顧偉澤身上,他用閑談的口吻問:“最近在臨海市,玩得高興嗎?”

顧偉澤淡然回複:“有小丫頭陪著,自然是高興的。”

顧淮生原本平靜的心海,他的這句話像是一顆小石子,瞬間砸進去的時候,驚起了巨大的漣漪。

半響,他才笑著回複:“開心就好。”

顧偉澤看一眼顧淮生的腿,關切詢問:“大哥的腿怎麽樣?”

顧淮生淡然一笑:“沒有什麽要緊,就是現在還需要坐輪椅。”

顧偉澤溫聲囑咐:“那大哥注意修養。”

顧淮生點頭:“好,我會注意的。”

話落,他又抬眸看了一眼沈清歡。

她最近看起來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似乎很少哭了,那雙眼很幹淨,隻是在看向他時,莫名的還是有幾分悲傷。

“你呢?最近怎麽樣?”大概十多天沒見了,再見時,莫名生疏了不少。

沈清歡看著他笑:“嗯,一切都挺好的。”

顧淮生也衝她笑:“嗯,好就好。”

“你專門來這邊參加江奶奶的葬禮嗎?”沈清歡還是不由出聲詢問。

顧淮生點了點頭:“嗯。”

沈清歡似乎有一些失落,但表現出來得並不多,她微笑說:“那你去吧,江先生似乎很需要你。”

他這才轉眸看了一眼秦海棠,話也意有所指:“阿衡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