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生的話,秦海棠聽明白了。
或許是因為他和沈清歡離婚的事,秦海棠還記恨在心,所以語氣並不好:“他需要,我就一定要去嗎?那歡兒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秦海棠的一句話,直接讓氣氛低沉到了頂點。
一時之間,幾個人都在沉默。
秦海棠瞥一眼幾個人,又看顧淮生:“顧先生喜歡多管閑事,何不管管自己的事,這麽關心別人,有關心過真正在意你的人嗎?”
話越說越生氣,沈清歡怕吵起來,伸手抓住秦海棠的手:“海棠,別說了。”
秦海棠瞪她一眼:“歡兒,我多了解你,過來這麽久,你有一天真正開心嗎?每天都有笑,可我比你自己還要明白,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你不知道落了多少淚,想了多少遍他,可這樣有用嗎?”
沈清歡沉默,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她和秦海棠之間,是比對方更了解自己的人。
確實,這段時間裏,她看起來開心高興,可事實上,她隻不過強顏歡笑,也在想著,終有一天,她會放下。
說放下,又哪有那麽簡單呢?
秦海棠的坦**直接,懟得顧淮生無從接話。
一旁,顧偉澤自然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他怕沈清歡傷心,便走了過來,將沈清歡擋在身後對顧淮生說:“大哥,你去吊唁吧,外麵太熱了,我們要回酒店了。”
顧偉澤解了圍,顧淮生就淡然點了點頭說:“嗯。”
當秦海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顧淮生有在仔細觀察沈清歡的表情。
她雖然沒有承認秦海棠所說的是真的,可他明白那一定都是真的。
她這麽傻的姑娘,豈會那麽輕易放下。
“梁姐,走吧。”顧淮生不敢再看沈清歡,隻是偏頭吩咐了一聲。
梁姐推著他往墓園深處去了。
這邊,秦海棠看到顧淮生的態度,心中更加氣憤。
“這下看明白了吧?這下應該要死心了吧?對你好的人,你就要好好珍惜,對你不好的人,你直接一腳踹開就好了,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更不需要勾心鬥角。”
沈清歡伸手抓了一下她的手臂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這樣和先生說話……”
秦海棠一下子將她的手推開:“怎麽?你覺得我剛剛跟他說話的態度不好?你想讓我什麽態度?要對他卑躬屈膝?磕頭歡迎?”
沈清歡抱了抱她:“好了,我的姑奶奶,知道你生氣,但別拿我撒氣嘛。”
她乖巧哄著秦海棠,而一旁,顧偉澤看著她這樣,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秦海棠就是嘴硬心軟,受不住她這樣說話,索性就扒開她的手不耐煩的說:“回去了,回去了,你別撒嬌,看著就煩。”
沈清歡伸手勾住她的小手:“不煩嘛。”
秦海棠甩開她的手:“你別想他了,我就不煩了。”
沈清歡忙答應:“是是是,我的好姑奶奶,我答應你就是了。”
秦海棠這才停下來等她:“這還差不多。”
顧偉澤看著沈清歡這樣,心中很是暖洋洋的。
他不由想,如果她也能對自己這樣,是不是就代表著她能接受自己?
可是她這樣可愛的一麵,從來都沒有對他展現過。
任何時候,她麵對他,都是溫溫柔柔的。
越是溫柔,越是疏遠。
幾人離開墓園,回了酒店。
下午變了天,一場雨,帶走了高溫的燥熱。
從墓園回來之後,就已經快五點鍾了。
回房間衝了個澡,再出來,就已經快六點了。
臨海市的六點還很早,隻是今天在下雨,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看外麵,就好像正常時候的七八點一樣。
沈清歡吹好頭發,又看秦海棠說:“我去叫澤先生,晚點一起吃飯。”
秦海棠似乎在想什麽,隻是應了一聲:“嗯。”
離開房間,沈清歡去敲隔壁的門。
她敲了兩次,屋子裏都沒有人回應。
正要離開,她忽然聽到裏麵有聲音傳來,而且她發現,酒店的房門虛掩著。
她準備推門進去,卻聽到顧偉澤的聲音傳來:“這一次,絕不能讓傅言再逃了,隻要整頓了他,你才有可能露麵回來。”
似乎是在打電話,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顧偉澤的聲音很堅定:“放心吧,傅言遲早都要付出代價,他傷害小丫頭那麽多次,而且他也不是好人。”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顧偉澤才說:“別擔心了,小丫頭見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這時,不知道哪兒的風拂來,帶開了虛掩的房間門。
沈清歡站在房間門口,門被吹拂開時,她偷聽的樣子就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顧偉澤的眼底。
一見是她,顧偉澤忽然緊張道:“小丫頭?”
沈清歡有一些尷尬,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躲閃說:“我……我來叫你吃飯。”
顧偉澤看一眼時間,輕聲說:“小丫頭,時間還早呢。”
他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沈清歡到底聽到了什麽。
她到底有沒有聽到,跟他打電話的人其實就是沈延安?
他不敢問,也不敢明說,隻是觀察著她的表情。
半響,沈清歡才好奇問:“澤先生,你在給誰打電話?”
她並沒有聽出來對方是誰,原本她無暇關心的,可顧偉澤最後那句話,讓她不由的好奇。
究竟誰回來,會讓她高興?
她既然在問,顧偉澤猜想,她應該不知道是誰在給他打電話。
想了想,他還是撒謊說:“沒誰,就是一個朋友。”
沈清歡半信半疑:“是嗎?”
既然是朋友,那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顧偉澤強裝鎮定:“嗯,就是一個朋友。”
沈清歡還是似信非信,怎麽總感覺他好像在掩飾什麽呢?
可到底在掩飾什麽,她卻並不知道。
能讓她高興的人,究竟會是誰?
縱然不相信,可顧偉澤這樣說,她又不好一直問。
沉默了半天,她才說:“那收拾好了一起去吃飯吧。”
顧偉澤點頭答應:“好,我洗個澡就去。”
沈清歡說:“那我回房間等你。”
“好。”
話說完,沈清歡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路回去,她始終忐忑不安。
顧偉澤剛剛,究竟在和誰打電話?
究竟是誰回來,能讓她高興?
思前想後,她都無法想明白這個人是誰。
既然想不明白,她就決定不再想了。
沈清歡離開之後,顧偉澤將門反鎖好。
回到房間,他才低頭看手機屏幕。
打從沈清歡進來之後,這個電話就沒有掛斷。
“延安。”顧偉澤輕喚一聲。
“阿澤,歡兒走了嗎?”沈延安壓低聲音問。
“走了,她好像起疑心了。”顧偉澤擔憂說道。
沈延安那邊沉默了片刻,隨即才說:“沒關係,有疑心就有疑心吧,沒徹底安全之前,我不會輕易出現的,更不會給她添麻煩,更何況,我相信憑借我們兩個人的能力,肯定會安全回來的,到時候再跟她相認也不遲。”
顧偉澤低聲“嗯”了一聲:“可是渺渺那邊,你打算怎麽做?”
沈延安沉思了好久,這才說:“如果能有那個機會,我想向她表明我的心意,你說過,不能讓自己留遺憾,就像你一樣,明知道歡兒會拒絕你,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可是顧渺渺為我也做了很多,我不想讓她空等我。”
顧偉澤笑:“這樣才是我認識的沈延安,敢愛敢恨,敢作敢當。”
沈延安心裏輕鬆了不少,但還是會擔憂:“就是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給她們帶來麻煩。”
“既然邁出這一步,延安,你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我沒想著回頭,做什麽我都不後悔,隻要她們能安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