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的搭配是溫馨的,床單是奶杏色,她的浴巾是淺粉色,電腦是銀白色,有幾個包搭在架子上,白色居多,還有黑色和棕色,她腳上的拖鞋是純白色。

客房挺大的,按照顧淮生的安排,隻有黑白灰三色調,而且不會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是真的不理解,為什麽一個女孩子可以有這麽多東西。

她從浴室出來,每一步都走得不快,直到走到他麵前,她才捂著胸口乖巧且溫柔的喚了一聲:“先生。”

和初見時一模一樣,那種溫柔勁像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隻是此刻她眼底像有某種擔憂。

顧淮生知道,她一定是在擔心顧越銘北邊項目的事。

兩兩相對,皆是沉默,顧淮生看著沈清歡那雙被水霧噙著的眼睛,總覺得她那雙眼像是一個黑洞,總能吸引著他胡思亂想。

自從看到顧越銘的微博熱搜後,他莫名腦子裏都是她,都是一些無聊且奇怪的畫麵。

“先生,你還不睡嗎?”顧淮生長時間沉默,是沈清歡率先沒忍住開了口。

“還沒,路過看你一眼。”明明是關切的話,顧淮生卻說的冷冰冰的。

沈清歡戴著浴帽,臉就那麽坦坦****暴露著,她是瓜子臉,隻有巴掌大,那雙杏眼很圓,沒有一絲絲惡意。

不知道她是熱的,還是被羞的,臉就那麽毫無征兆的紅了,就連脖子那裏都是紅彤彤的。

沈清歡垂眸淡笑了下,並未接顧淮生的話,而是忽然轉移了話題道:“先生,柏城東邊古城有個廟明天是開業二十年慶典,聽說那裏的廟許願很靈驗,明天我想過去看看,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顧淮生不是一個信佛的人,但當沈清歡這麽提議時,他猶豫了,想了想,他問:“你希望我跟你去嗎?”

他將話題毫無征兆的拋了回去,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處事風格時,但已經收不回來了。

沈清歡也有些意外,第一次麵對這樣的處境,她也不知羞的點了點頭:“希望。”

她回得很小聲,垂著頭,臉更紅了。

顧淮生很高,要低著頭才能看清她,但同時,他的身子遮住了大部分光線。

她說希望他去,那一刻,他心軟,不受控製答應下來:“嗯。”

他心裏明明想著拒絕,可為什麽回答就是不聽使喚。

顧淮生覺得,他要是再待下去,恐怕都會心軟到答應管她和顧越銘之間的閑事了。

一想到這,他就覺得應該離開,所以身體也更敏銳:“我回去了。”

沈清歡並沒有留他,隻淺淺對他笑:“先生,晚安。”

顧淮生愣了一下,回她一聲:“晚安。”

都什麽時候了,她難道沒有一點點緊張和壓迫感嗎?

顧越銘是什麽人,一旦東窗事發,他會殺了她。

沈清歡吹了頭發又翻了一下微博,她想弄清楚雲菲菲和顧淮生之間的事,其實她親口去問顧淮生比較好,可她沒有身份去問。

翌日在下雪,柏城天上烏壓壓的,黑雲大朵大朵,七點的柏城還沒亮,但人卻很多,都是討生活的普通人。

沈清歡站在路邊等公交車,她戴著露五指的手套,還在看雲菲菲和顧淮生的微博。

她查到的消息不多,到現在都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公交車來了,她上車站在角落又打開了購物軟件,她買了很多泡腳的藥包,又買了幾條保暖褲,還買了一些膏藥。

她想多備一些,畢竟顧淮生的腿疾在冬天特別嚴重,那種疼能讓他窒息。

買好之後,她又去翻了一下有關顧越銘的微博。

最近他的微博熱搜很多,大多都是說他快要晉升柏城首富的新聞,可沈清歡心裏明白,未來不久,顧越銘將從雲端跌進穀底,他將成為柏城的笑話,而導致他這樣的罪魁禍首是沈清歡。

到時候,她會成為出氣筒,她會被針對。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絕境,沈清歡不用多想就能感受到,她怎麽可能不害怕呢?

腦子裏亂糟糟的,可公交車已經停到了要下的站點。

去了學校,她上了五節課。

下午六點十分,她出了校門,柏城的六點早就黑了,今天一天雪都沒停,外麵冷的不成樣子,她還圍了一條圍巾。

路邊停著熟悉的捷豹,沈清歡仔仔細細的辨認後還是沒有過去,直到車窗搖下來,顧淮生在車裏喊她:“沈清歡。”

她這才放心的走過去:“先生。”

她站在路燈下,頭頂鋪了一層雪花,就連睫毛上也沾染了兩片,她鼻子通紅,呼吸間,一長串白霧成型又化開。

“上車。”顧淮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不耐煩。

沈清歡點頭:“嗯。”

拉開車門,她坐了上去。

顧淮生在吩咐:“許逸,去東邊。”

許逸回了一聲“好”,將車朝東邊開去。

一路上,後排的兩個人都沒說話。

沈清歡的性格溫柔乖巧,就算有很多很多好奇的點,她也不會主動問,她不是一個會討人厭煩的人。

車子在東邊路邊停下,古城還在前麵,可因為這裏是步行街,人流擁擠,車子開進去,比走路都慢。

顧淮生極少來這樣的鬧市,他將時間更多的交給了工作和母親的事,他很少會有自己的私生活,這是第一次,他陪一個女孩子來這樣的地方。

一下車,周邊人流擁擠,音樂聲此起彼伏,街道很多,兩邊都有商鋪,燈光奪目璀璨,在夜裏匯聚成最有生活氣息的柏城。

兩個人並肩走著,距離不遠也不近,沒有任何交談,就那麽沉默著。

直到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時,沈清歡才偏頭,她抬著眼睛在看顧淮生:“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極少這樣,可她怕這一次不問,以後就沒有時間了。

顧淮生看見她眼底零碎的光,心就跟著往下軟:“嗯。”

“你的腿是怎麽受傷的?”她直接問出口,沒有絲毫遮掩。

顧淮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那麽回答著:“骨瘤,做過手術,後來感染,留下了並發症,每到冬天和下雨天,就疼得要命。”

骨瘤?

沈清歡不是學醫的,骨瘤兩個字在她這裏,她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種概念,她也沒想過嚴重或者不嚴重,她更多的想的是怎麽讓他能在冬天好受一些。

她很少這樣囉嗦,可這一次她是抱著不一樣的心態說出這些話的:“先生,我買了一些泡腿的藥,還有一些膏藥,保暖褲我也買了幾條,我會放在你的房間裏,你一定要記得用,就算治不了本,也可以緩解的,熬薑湯的事我會告訴梁姐,現在才十二月,到了一月份會更冷的。”

紅燈開始倒計時,隻有六秒鍾了,這六秒鍾時間裏,顧淮生一直沒有接話。

綠燈亮了,他們跟著人流往對麵的街道走。

顧淮生不接話,心裏覺得奇怪,她怎麽有種交代後事的感覺?

沈清歡也沒有生氣,他這樣,她早就習慣了。

走到街對麵,人流四散開,前麵有個賣女裝的店,店裏音樂聲很大,震耳欲聾,能震進人心裏,但顧淮生就是聽到了沈清歡的聲音,她在說:“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沈清歡以為顧淮生沒聽到,她也沒有想過得到確切的答案,可當顧淮生聽到時,心裏疑惑,他們之前見過嗎?

他對沈清歡沒有任何印象。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沈清歡也沒有繼續問。

走了十多分鍾,才終於到了寺廟外麵。

他們買票排隊,在進入許願時,顧淮生並沒有下跪或者寫下願望。

沈清歡了解他,也沒有強求,他能陪自己過來,她應該感激。

她在紙條上寫了自己的願望,由寺廟裏的工作人員裝到瓶子裏再到後院的大樹上掛著。

出來的時候,顧淮生還是好奇問了一句:“你寫了什麽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