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眼睛裏蓄滿淚,迎著窗外的光,波光粼粼,秦桑綠想要抱一抱她,但又覺得仿佛太虛假,她隻是仰頭看著她,看她重新戴上墨鏡,然後,昂首挺胸地離開。
蘇南微離開後,她獨自一個人坐了許久,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和她坐在一起攤開心跡地聊,生命永遠以你想不到的節奏在進行,誰也無法料到,下一步將是什麽。
八年的糾纏,蘇南微選擇了退出,而她和他終於也有了結果,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愛而不得,或無法愛下去,還好,她是幸運的那一個。此時,窩在沙發裏,想起他對蘇南微說的那句話:哪怕她淹沒人海中,隻要她一個背影,我就能立刻分辨。
胸膛漲滿,整顆心都變的柔軟無以複加,低頭從包裏翻出手機,編輯好短信發送過去。
阿深,謝謝你。
顧念深收到她信息時正在開會,手機調成靜音,秘書看見信號燈亮,拿著手機走出去,回來時,附在他耳邊說了信息的內容,他怔了幾秒,隨即恢複,照常開會。
散會後,他站在落地窗前愣了很久,秦桑綠是不善表達感情的人,能說出口的話,必然是內心最真實充盈的感情。
直到秘書來提醒下麵的行程,他才拿起電話撥過去,彼時,秦桑綠剛剛走出咖啡廳,電話響起,便側身站到一邊,聽筒裏傳來他的聲音:“阿桑,春節前我說過,要一起出去走走,就明天吧,今天把工作都安排好。”
她是按部就班的人,什麽事情,都先定好計劃,這樣的突如其來,她愣了愣,但隨即想起了蘇南微的話,是啊,他們已經浪費了很多的時間。
“好。”她答應。
掛了電話,她抬起頭,陽光迎麵灑下來,她伸手去擋,指縫間溢滿一縷縷的明亮,咖啡廳外麵放著一盆不知名的花,綠色的根莖,黃色的花瓣,霎時間,她覺得生活變得溫柔美好起來。
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自然不能選太遠的地方,因此決定,自駕去周邊S市的一個古鎮玩兩天。
前一天晚上,徐靜忙著為她收拾要用洗漱,換洗衣物時,竟然比她還要興奮,她笑著看她,徐靜不以為然道:“你都多久沒出去玩啦?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還是阿深想得周到。”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現在啊,她簡直三句話不說就要提阿深,眉開眼笑又得意的神情。
她恍然發覺,最近,似乎家裏所有人都開心了起來,僅僅是因為她戀愛了嗎?
“媽,你那麽怕我嫁不出去啊?”她半開玩笑似的問。
徐靜從衛生間給她拿洗浴用品出來,低頭認真裝好後才坐下,抬頭看著女兒,溫婉地笑道:“不怕你嫁不出去,隻怕你不快樂,我和你爸爸已過了半輩子,衣食不愁,唯一掛念的隻有你。”
心裏覺得溫暖極了,親人,愛人,所有她渴望過的幸福,如今都在她身邊,何其有幸,仿
佛前半生,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壞運氣,終於能夠換來後半生的安寧與溫暖。
她走到徐靜麵前蹲下,抱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大腿上,溫聲道:“媽,謝謝你一直照顧我。”
傻瓜,沒有一個母親,不想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不想把這一生所有的好都通通給她,為她承擔風雨,給她庇護,徐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無限柔情。
醒來時,借著微弱的光,發現坐在床邊的陰影,她嚇了一大跳,忙翻身坐起來,剛張嘴要叫,就被一雙溫熱的手捂住。
“是我。”
她懸著的心放下來,才發現滿手心的汗,擰開了床頭燈,皺眉瞪著他:“嚇我一跳,怎麽這麽晚過來?”她邊說,邊找手機看時間,才淩晨四點鍾。
“阿桑,我才發覺,我們認識八年,居然從來沒有單獨出去過。”他看著她,認真道。
燈光下,他的臉像氤氳在夾雜著霧氣的晨曦中,柔軟,模糊,目光深邃,像有一束光從最深處散發出來,一直照到她的心底,這個男人,極少說情話,卻總是讓她情不自禁心動。
她掀開杯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上來睡會吧,等會還要開車。”
聞言,他伸了個懶腰,慵懶又性感的樣子,低下頭,噙著笑看她,慢慢道:“第一次有女人這麽主動直白地喊我睡覺。”
驀地想起那天的場景,臉火辣辣地燒起來,一直紅到耳後根,羞憤地瞪著他:“愛睡不睡。”說完,自己就翻身睡到,鯉魚打滾似的,離他遠遠的。
動作太大,睡裙從肩膀滑落,露出大片肩頸和手臂,台燈暈出柔和的光,越發顯得膚如凝脂,他的心突地跳起來,隨即,掀開杯子躺上床,然後,將她抓進懷裏,翻身向下。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頭拚命向下低,顧念深見狀忍不住笑,平常像個刺蝟似的,難得見她變回小白兔,於是,心情大好,騰出一隻手來,抓住她的手腕向上,逼迫她不得不看著自己。
“主動完了就想跑?”他挑著眉。
秦桑綠張嘴就要反駁,偏偏正中他的計。他與她鼻尖相抵,她臉色緋紅,像熟透的桃子,鮮豔誘人。
顧念深看出她的不自在,低頭輕語道,“更衣。”
她咬唇瞪他,分明羞得不得了,卻佯裝厲害的架勢,顧念深失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自己伸手將襯衫解開。
最親密不過如此,兩個人緊緊融合在一起,她微微眯著眼睛,忍不住呢喃,“阿深。”這一聲,叫盡他們之間所有的百轉千回。
清晨,秦桑綠不好意思與他一起下樓,窩在**鬧別扭,她不是特封建保守的女孩,但卻始終堅持自愛,願意交付的那一刻,是對自己有了承諾和交代,但畢竟未婚,讓她在家人麵前,與他公然從一個房間出來,她覺得實在不好意思。
顧念深無法,隻好從後陽台翻下去,她裹著厚厚的羊毛披
肩,看他長手長腳的往下爬,堂堂顧氏總裁,平常西裝革履,不苟言笑的模樣,秦桑綠抿著嘴偷笑,看他安全了,索性拿了手機來拍。
顧念深伸手擋臉,差點從上麵掉下去,姿勢狼狽極了,秦桑綠忍不住笑起來,微風拂動,吹起她臉頰的發,在清晨的陽光裏,她的笑,是這他眼前一方世界,最動人的風景。
至此,很多年後,依舊深深印在他的腦海,經曆過無數個午夜夢回,越發清晰。
門鈴響時,她剛洗漱好下樓,微姨開了門,他進來,站在玄關處仰頭看她,四目相對,她若無其事地問:“來這麽早?”
真是會裝啊,顧念深眼底浮起幾分促狹的笑意,語氣十分真誠地道:“不是,很早就來了。”
秦桑綠忙瞪他,顧念深不理,照樣一臉無辜的表情,眼角眉梢卻抑製不住上揚,徐靜剛好從衛生間出來,聽見他的話,忙問道,“怎麽不進來?”
“怕耽誤你們睡覺。”他脫口而出,自然極了。
她這才發現,跟他比起來,她這點功力簡直不算什麽,徐靜怕他餓著,忙進廚房幫微姨一起做早飯,秦桑綠也要跟進去,路過他身邊時,他拽住她的手腕,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幫你撒謊,怎麽補償?”
秦桑綠怕被家人看見,翻了個白眼,話也不說就急忙要走,拉扯中,秦時天從外麵鍛煉回來,看見這一幕,象征性的咳了聲,顧念深自然地鬆開手,轉身與秦時天打招呼,餘光瞥見滿臉通紅,像小兔子般急忙逃竄的秦桑綠。
從G市出發,上了高速後,開往目的地,需要六個小時,出發前,徐靜準備了毯子給她,告訴她如果困了的話,可以躺在後麵睡會兒,她難得出去玩,一家人都小心叮囑。
初春,人容易困乏,長時間開車,本身就極耗精力,上了車,她主動要求關上暖氣,低溫,讓人更清醒精神些。
“你不是最怕冷的嗎?平常暖氣都要開到四月中。”顧念深微微有些疑惑。
“車裏空間小,開了暖氣太悶。”她說,隨即,把毯子折起來搭在腿上。
顧念深開車快,十七八歲那會兒,和所有公子哥兒一樣,飆車,打牌,吆五喝六,什麽新奇刺激玩什麽,大家都知道生在這樣的家庭,有很多事兒都是不由自主的,日後必然要舍棄小我的愛好,繼承發揚整個家庭的榮耀和事業,所以,那個時候,玩的再瘋再厲害,大人們也多半睜隻眼閉隻眼,反正以後,每個人都將是西裝革履的戰鬥士
她坐在後麵,看著他的側臉,他在專注做一件事情時,神情認真堅毅,隱隱透著一股狠戾,這一點,一直沒有變。
上了高速後,手機提示有消息發來,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劃開手機屏幕。
——蓮安路汀湖區三十八號,戶主程易,裏麵住的人是阮明珠,十年前均住城南,他阮明珠有一女,與照片中的人吻合,十五歲時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