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花海中的氛圍是很好的。
陳櫻想好好地記住眼前這一幕，日久如新，希望將來她就算再看不見曇花盛放，也要記得曇花最美時是什麽樣子的。
更要記得，這個站在她身後的男子比曇花還皎潔，比月光還浪漫。
傾心一場不是空歡喜，哪怕這短暫的美麗隻在刹那間，但也足夠了。
陳櫻麵對著顧胤賢，伸手托著一大朵曇花道：“舍不得摘，也舍不得放。可就這樣走了，更舍不得了。”
顧胤賢望著陳櫻，目光漸漸移到她手中的曇花上。然後他伸手……想摘。
陳櫻及時護住了曇花，嗔笑道：“這種半夜采花的事情要是讓顧叔叔做了，那以後……誰家姑娘還敢嫁給顧叔叔？”
顧胤賢氣息微滯，有些呆愣地望著陳櫻。
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陳櫻給……調戲了！
微微輕咳一聲，顧胤賢道：“別胡說。你若是不願意摘，那便回影園去種。”
陳櫻嬉笑著點了點頭道：“也對。自家種的，半夜想摘就摘。”
顧胤賢：“……”
有些話的確不能意會，就隻能品字麵上的意思。
顧胤賢靜靜地望著陳櫻，那目光中透著一絲無奈的寵溺。
陳櫻見好就收，沒有繼續調侃了。
兩個人在曇花叢中待了半個時辰，有些曇花開始枯萎了。
陳櫻輕歎，戀戀不舍道：“不是夜不夠長，隻是它們已經累了。”
“我們也回吧，太晚了。我剛剛還睡了一會，顧叔叔一直都沒有睡。”
顧胤賢道：“無礙，我一向睡得少。”
陳櫻道：“睡得少也要睡，今夜已經快要天亮了。”
顧胤賢微微點頭，朝著陳櫻伸出了手。
“路太黑了，我牽著你走。”
陳櫻看了看夜空，皓月還在。
林間的小道很是寂靜，長長地往裏延伸，隻是目光一掃，隻見暗影重疊，漆黑一片。
陳櫻往顧胤賢的身邊靠，然後將半個身體都藏在顧胤賢的身後。
顧胤賢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然後詢問道：“怎麽了？”
陳櫻道：“睡一覺起來有點怕黑，不如顧叔叔背我吧！”
顧胤賢轉頭看向陳櫻，好似在看她到底是說笑的還是認真的。
結果陳櫻討好地對著他笑，眼裏明顯有著期待。
顧胤賢靜默了一會，然後蹲下。
陳櫻看著他寬闊的後背，眼裏的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漫天星辰一樣。
她是跳上去的，力道衝擊比較大。而且雙手還牢牢地抱住了顧胤賢的脖子，兩個人顯得親密極了。
顧胤賢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後托著她的腿站了起來。
他那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別亂動，當心摔下來。”
陳櫻得意地靠在他的頸窩，莞爾一笑道：“才不會。除非顧叔叔摔了。”
顧胤賢沒有應她，邁動步伐往回走。
他的步伐很穩，每走一步都讓陳櫻感覺到很安心。
耳邊輕柔的呼吸聲繾綣不散，像是嘴裏咬到一塊糖，甜絲絲的，那種幸福和滿足的感覺直直地往心裏鑽。
陳櫻忍不住道：“要是將來我嫁不出去的話，那一定要怪顧叔叔！”
顧胤賢的心漏了半拍，聲音低緩道：“為什麽？”
陳櫻笑道：“因為顧叔叔太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顧叔叔這麽好的人了。”
“元稹那句詩怎麽念來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顧胤賢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微微側頭說道：“你不適合讀這種詩，華而不實，並無用處。”
陳櫻笑道：“哎呀，對牛彈琴就真的是在彈琴嗎？也許人家隻是想練琴呢？”
顧胤賢被噎，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道：“聰明要用在正途上。”
陳櫻知道他是憋著不能回，隻能端著一本正經地跟她說話。
不過這種能壓製顧胤賢的感覺著實讓陳櫻暗爽，看起來無所不能又飄飄欲仙的顧胤賢，在談論到某些問題時，總是顯的拘謹又笨拙。
醜時已過，幽靜的小道上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徐玉樓從林蔭裏走了出來，站在之前顧胤賢和陳陽所站的位置。
清風裏還摻雜著曇花的香氣，目之所及，曇花已有大片枯萎，不見嬌容。
伸手摘了一朵遲開的曇花，徐玉樓毫不吝惜地直接摘了花蕊。
遠處傳來小姑娘撒嬌得逞後的歡笑聲，徐玉樓冷嗤道：“顧胤賢，你別高興得太早了。”
徐玉樓將手中的花蕊揉成了泥，卻揉不去手中殘留的香。
這一夜，注定有人難眠。
第二天傍晚，回到顧府的陳櫻滔滔不竭地跟李夫人說自己在寒山寺的見聞。
一屋子裏都是笑聲，除了齊嬤嬤和方嬤嬤，平常最守規矩的新梅、暮雨、秋水、夏荷全都厚著臉皮擠進來聽著。
陳櫻自己說到是不覺得，難為李夫人為兒子臉紅，覺得他把人家小姑娘拐出去待了一夜，可憐小姑娘還沾沾自喜。
方嬤嬤和齊嬤嬤則倒吸一口涼氣，實在是不敢想她們家大爺也是這樣……胡來的人。
其餘四個大丫鬟你掐我，我掐你，一個個暗暗激動，雙目含春，皆是一臉羨慕地望著陳櫻。
陳櫻說了一會，覺得口幹舌燥的，便端著茶喝。
隻是她喝完以後，發現大家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她，氣氛有些古怪。
陳櫻傻乎乎地問道：“怎麽了？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麽？”
齊嬤嬤和方嬤嬤連連擺手，表示她們不想知道什麽了？
新梅她們也不敢問，就是一臉興奮，雙目放光，表示還很渴望知道些什麽？
李夫人輕咳一聲，拉過陳櫻的小手道：“行了，知道你顧叔叔疼你。她們這是羨慕呢，你顧叔叔可從來沒有帶姑娘家去看過什麽曇花？”
齊嬤嬤接著道：“豈止是看曇花，就是跟姑娘家話都沒有多說過半句的。”
方嬤嬤道：“就是就是。陳小姐真有福氣。”
陳櫻：“……”
臉頰上一陣熱氣縈繞，陳櫻赧然道：“可能是因為……我年紀還小吧？”
方嬤嬤等人低頭憋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李夫人看著陳櫻羞紅的臉頰，語氣充滿調侃道：“嗯，是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