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胤賢確實沒再問陳櫻唇瓣受傷的事情,陳櫻在心裏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用早膳的時候,齊嬤嬤上了一盤金絲卷。

顧胤賢看著陳櫻咽口水的模樣,直接吩咐齊嬤嬤把金絲卷撤了。

陳櫻摸著自己受傷的唇瓣,啥也不敢說,自己老老實實喝粥。

顧胤賢對方嬤嬤道:“讓廚房給她煮碗菌菇雞湯麵來。”

陳櫻抬首,連忙道:“不用了,我喝完粥就走了。”

顧胤賢眉頭微擰,淡淡道:“今天過端午節,你還要出去?”

陳櫻道:“聽說今天太湖上有劃龍舟比賽,當然要出去玩啊。”

顧胤賢目光柔和了些,出聲道:“我以為你是要去店裏,既然是想去太湖,那就跟我一起去。”

陳櫻還未出聲,頭已經很實誠地搖了起來。

顧胤賢皺著眉頭,疑惑地盯著陳櫻。

陳櫻訕笑,解釋道:“跟顧叔叔出去怎麽能好好玩?您是長輩,我在您身邊除了站著就是坐著。今天天氣這麽好,豔陽高照,我就想自己劃船去玩。”

顧胤賢沒出聲,氣氛一下子靜了下來。

陳櫻偷著打量李夫人的神色,隻見李夫人穩穩當當吃早膳,好像沒聽見她和顧胤賢兩個在說些什麽一樣?

加快喝粥的速度,陳櫻不一會就把碗放下了。

她在等,等李夫人和顧胤賢都吃好了她再走。

李夫人見陳櫻確實無意跟兒子出去,這才開口道:“阿櫻先去玩吧。”

陳櫻聞言,一下子咧開嘴笑了起來。

“那老夫人慢用,顧叔叔慢用,阿櫻先走了。”

話音剛落,顧胤賢就見陳櫻雀躍地走了,像隻出籠的鳥兒。

視線還未收回來,顧胤賢聽見母親道:“昨夜你去見誰了?”

顧胤賢道:“聽說大慶班那個徐玉樓戲唱得還不錯,我去聽了一場。”

“如何?”

“挺好的,等下個月到娘的生辰便讓大慶班來給娘唱幾場。”

李夫人幽幽地望著兒子,聲音不輕不重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活得自在些,別去管那些閑事?”

顧胤賢沒出聲,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李夫人擱下筷子,突然說道:“從前你常年在外的時候,娘就在想。我的兒子長大了,再也不需要我這個當娘的庇護了。”

“現在娘在想。阿櫻她是個好姑娘,但她隻是暫時住在顧府,她不是顧家人。不會在你一次次外出後還會在府裏等著,等到你什麽時候有空了回來就能見。”

“你有沒有想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情竇初開的年紀。或許明日就喜歡上某個人,然後開開心心來告訴你?”

“上次連清來探望阿櫻連顧府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你可想過,當陳書辛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以後,他會如何看待你?”

“他會信你真的隻是個閑散商人?”

顧胤賢抬頭,目光有些無奈。

顯然他也還沒有想好應對之策。

李夫人更生氣了,瞪了他一眼,然後離開了花廳。

顧胤賢也放下了筷子,有些凝重地站了起來。

眼前的路要如何走,他似乎也有些迷茫了。

陳櫻帶著家全出了顧府就直奔思甜屋。

大清早的,丁掌櫃一見陳櫻來了便迎上去道:“東家,今天咱們店迎了一個開門紅。”

陳櫻道:“什麽意思?”

丁掌櫃開心道:“丁香閣被包下了。而且是連續一年,客人連錢都付了。”

陳櫻緊皺眉頭,狐疑道:“我們一個糕點店,客人包包廂幹什麽?”

丁掌櫃道:“很多富貴人家都會在店裏訂下私人包廂,這不奇怪的。”

“反正咱們有銀子賺就成了。”

陳櫻還是覺得很奇怪,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趙真。

趙真錢多人傻,不過趙真剛給她一千兩,按照她們兩個的交情,她給趙真留一個包廂不是問題。

所以……是誰呢?

陳櫻吩咐丁掌櫃道:“既然是位富貴的客人,那他來的時候你們便好好招待吧。”

丁掌櫃指了指樓梯的位置,笑嗬嗬地道:“客人今天還沒有走呢。”

陳櫻沒興趣管客人走不走,她問丁掌櫃道:“今早有什麽人來找我沒有?”

丁掌櫃搖了搖頭:“沒有誰來找東家。”

趙真沒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陳櫻道:“你好好看店吧,我去麵館看看。”

陳櫻說完便出了思甜屋,隻是才沒走幾步,突然有個東西打在了她的頭上。

“誰?”陳櫻回頭,隻見丁掌櫃還站在門口送她。

“在這裏。”二樓上,推開窗的徐玉樓探出半個身體,正撐在窗台上看著陳櫻。

陳櫻抬首看去,隻見徐玉樓著一件墨綠色的鶴氅,端的是一身的風流韻骨。

她嚇得左右一看,見家全在栓馬車,沒注意這邊才對徐玉樓喊道:“你還不進去?”

徐玉樓撐著手肘看她,戲謔道:“你要是不上來,我就站在這裏喊。”

陳櫻氣得咬唇,卻疼得眼淚汪汪的。原來牙齒磕在舊的傷口上,雖未用多少力,可傷口還是疼得很。

昨夜她心驚膽戰的,睡也睡不好。這會看見徐玉樓竟然還談笑風生地威脅她,陳櫻一時氣憤便蹬蹬蹬地奔上樓去。

徐玉樓就站在丁香閣的簾內,陳櫻一掀簾進去就撞上了。

徐玉樓順勢摟著她,戲謔地笑著不肯放。

陳櫻使勁跺他的腳,徐玉樓疼得放開她,神情還顯得挺無辜的。

“就你這朵帶毒的美人花,還指望把我迷得神魂顛倒是吧?”陳櫻一邊說,一邊掐住徐玉樓的脖子,將他往牆麵上壓。

徐玉樓的頭撞在牆上,疼得他張嘴倒吸涼氣。

他那眼神清澈又無辜,整個人顯得“嬌”弱極了。好像錯不在他,陳櫻也不應該怪他一樣。

明明長得很美,可這會看人的目光卻一點也不媚。他那唇瓣輕抿著,透著一絲無奈的苦笑。

陳櫻掐了他一會,見他確實沒有反抗,這才不甘心地放手。

“你到底想幹什麽?”陳櫻質問道,一點也不想跟徐玉樓周旋。

徐玉樓摸著自己的脖子,聲音沙啞道:“趙真被抓了。”

“什麽?”陳櫻突然瞪大雙目,愕然地望著徐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