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櫻趴在顧胤賢的懷裏哭了一會,慢慢發現了一件讓她臉紅心跳的事情。
那就是顧胤賢的身體明顯熱起來了……
陳櫻尷尬地退出去,把臉埋在小桌子上。
她沒啥眼淚了,可這會比剛剛還難以麵對顧胤賢。
顧胤賢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衫,隨即站起來道:“我讓江潮去給你買衣服去了,你在這裏等一會。”
陳櫻埋著的頭點了點,算是應了。
顧胤賢出了蓮影齋後便調整了自己的氣息。沿著遊廊小道往外走,四周都是碧意幽幽。
有鳥兒在枝頭鳴叫,嘰嘰喳喳的,好像在樹上搭窩了。
庭院裏種了不少的白牡丹,這會也正開得豔。
其實這個季節最適合外出遊玩,陳櫻來無錫這麽久,他好像還沒有帶她出去好好玩過。
顧胤賢開始反思這段時間他對小姑娘是不是太疏遠了些?
以至於陳櫻明明不想去看龍舟賽,卻用這個借口拒絕跟他出門。
陳櫻是他帶來無錫的,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他自己親自照顧。就像是他養在吳楚居那兩隻兔子一樣,即便他不在家時也有人喂養,可說到底主人是他。
顧胤賢的心弦微微一動,像是想通了些什麽,一時間整個人輕鬆起來,連麵容都帶了些許掩飾不住的笑意。
江潮買衣服回來的時候,還怕會看見他家顧爺一張臭臉。誰知道他人才剛剛走近,便聽見他家顧爺道:“把衣服給我,你去備船。”
江潮懵懵地把衣服遞過去,轉身的時候還在想。小阿櫻這就把顧爺哄好了???
他在顧爺身邊待了這麽久,還從來不知道顧爺是這麽容易收住怒氣的人?
江潮買的衣服是一套交領襦裙,外麵套了一件半臂小衫。小衫的顏色是素雅的淡黃色,上麵繡著幾隻翩翩欲飛的蝴蝶,很適合小姑娘家。
陳櫻給自己編了兩條小辮子,勉強打理得還能看。
顧胤賢見她收拾妥當了,望著她烏黑的秀發道:“簪兩朵珠花才好看。”
陳櫻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笑道:“顧叔叔怎麽跟我爹一樣,覺得小姑娘家戴幾朵珠花才好看?”
顧胤賢的臉微微一僵,轉過身去,淡淡道:“走吧!”
陳櫻也沒問去哪裏,傻乎乎地跟著。結果上了船以後她才發現不是回城的方向。
“顧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裏?”陳櫻走到上層甲板上去,顧胤賢正坐在上麵喝茶。
“去寒山寺。”
“不遠,一會就到了。”
顧胤賢說著,給陳櫻倒了一杯茶。
陳櫻有些局促地坐下來,太湖上的景色很美,波光粼粼的湖麵漾起一圈一圈的水波,偶爾還能看到遊動的魚群。
這裏的水很清澈,隻是太深了,看起來就像漂浮在這天地間的一張綠荷。
無錫的寺廟還是有很多的,光是陳櫻知道的就有十幾處。
寒山寺在哪裏陳櫻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自己隻能跟著,沒有反駁的餘地。
船也就行了半個時辰,然後他們在一處小鎮停下。
簡單地用過午膳以後,他們一行人開始走上了風景秀麗的山道。
山道很長,蜿蜒崎嶇,陡峭難爬。
申時的太陽還很烈,陳櫻一直靠著山道的左側走,因為林蔭下會涼快些。
陳櫻喘得厲害了,顧胤賢就會說歇一歇。
一行人就她一個小姑娘,其餘人隻是擦了擦汗漬,氣息穩得很。
江潮甚至於都朝前大半個時辰了,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來。
走到後麵,陳櫻歇得臉紅便主動開口道:“顧叔叔,要不你讓他們先走吧。”
幾個大男人走走停停一直等她,她怪不好意思的。
顧胤賢跟身邊的人吩咐幾聲,除了家全都先走了。
陳櫻對家全道:“你也先走吧。”
家全不敢,怯怯地看向顧胤賢。
顧胤賢微微頷首,家全立馬朝前奔去。
陳櫻看著家全那猴子一般的背影,泄氣道:“為什麽他還能跑那麽快?”
顧胤賢道:“快到了。”
陳櫻按住自己有些岔氣的小腹,苦著一張臉道:“顧叔叔半個時辰前就跟我說過這句話了。”
顧胤賢輕咳一聲,身體站得如鬆柏一般筆直,身上的對襟鶴氅隨風而舞,露出裏麵淺藍色的直裾。
腰間掛著的腰佩偶爾還會碰撞出悅耳的聲音,鞋麵上幹幹淨淨的,臉頰上連一滴汗都沒有。
傲雪寒月般的人物,一身清貴之姿叫路人都移不開眼。
陳櫻沒出息地仰望著他,突作奢想道:“顧叔叔,要不你背我吧?”
顧胤賢就靜靜地望著陳櫻,沒回話。
到是下山的路人時不時投來目光,陳櫻先頂不住,朝前走了。
顧胤賢跟在陳櫻的背後,動了動嘴,沒出聲。
終於,往上繞過一片山林後,陳櫻看見了一處許願池。
那許願池裏雕刻著一隻巨大的烏龜,裏麵像荷花池一樣蓄滿了水,不過沒有種荷花。
清澈的水中散著許多銅錢和碎銀子,看起來已經堆積不少年月。
陳櫻癱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渾身上下寫滿了精疲力盡四個字。
顧胤賢站在那許願池邊,隻留給了陳櫻一個背影。
烏黑的墨發,精致的玉冠,還有風姿綽約的儀態?哪一樣不叫人看了移不開眼?
陳櫻喘著氣,忽然就想到了徐玉樓!
若是徐玉樓在,那人該是如同夕陽下的紅霞,耀眼炙熱。隻是有著那樣光芒的男人,如同晨光一現,晚霞餘暉,美則美矣,卻仿佛天生帶著難以留住的宿命。
顧胤賢的美是內斂而沉靜,仿佛像流動的水,像飄動的雲,因為多數時間看延綿不絕,所以從未讓人想過會突然消失。
而她呢,她像什麽?
或許是他們腳邊的青草,擦過他們衣袂的雨露,微不足道,恍若未聞。
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一樣深深地影響到她,讓她的世界裏充滿了異樣的色彩。
胸腔裏跳動的那顆心,按耐不住地躁動。想要去追尋什麽?了解什麽?
壓抑過後又自我麻痹,尋的借口和理由都站不住腳,可自己卻還會傻乎乎地開心!
陳櫻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笑了起來!
她朝著顧胤賢喊道:“顧叔叔,我們許個願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