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呀,這聲音好耳熟,好像是董歸公子的聲音。小姐你剛才無動於衷,奴婢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彼時董歸正坐在秋棠院內站著朝天空大喊,前幾日爹爹把他扣在家中不讓他外出。

到了除夕,這才讓他出來。好不容易解放,他離開董府後第一件事就是來寧府找寧雪飛。

誰知秋棠院大門緊閉,裏麵安靜的很,女子的閨房他不敢進。

寧府愛無事生非的人多著,就怕被人看見,那些人非得咬著這件事汙蔑寧雪飛不可。

在院子裏喊了幾聲,沒有聽到寧雪飛的回答,董歸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冰涼的底麵讓他打了個冷顫。

許久不見,他來找自己,寧雪飛心裏自是開心的。寧雪飛急忙換上禦寒的衣裳跑到外麵。

外麵正下著白茫茫的雪,今日董歸穿一身雪白,身子幾乎融入雪景,不細看看不出來。

他坐在地上,又是閉著眼睛,飄落的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臉上,宛如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乍一眼看過去以為是就一顆頭放在地上,寧雪飛腿一軟,瞳孔驟然縮小。

杜秋看到這一幕,一聲尖叫脫口而出,尖銳的尖叫聲響徹秋棠院的上空,雪下的更大。

董歸聽到聲音,猝然睜開眼睛,還以為寧雪飛出了什麽事,立即站起來向寧雪飛跑去。

天知道一顆人頭向你飛過來是什麽樣的感覺,驚悚,盡管寧雪飛是從亂葬崗爬出來的人,還是被嚇了一跳。

寧雪飛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睛一下不眨的盯著董歸,杜秋的眼睛睜的都快有牛眼那麽大。

口中的尖叫聲還未發出,董歸就伸手握住寧雪飛的肩膀,掌心的溫度把寧雪飛的驚恐驅散了一半。

“董,董歸……你沒死啊?”寧雪飛沒頭沒腦的問這麽一句,把董歸給嚇到了。

他不過是被關了十天半個月,怎麽就扯上死不死這個問題了?

“我還活著啊,活的可好了,為什麽會這麽問。外麵難道有人謠傳我已經死了不成?”

敢情她們剛才尖叫,是因為看見他,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不,當然不是,都是誤會,不要放在心上。大雪天的,你穿這麽白做什麽,不覺得滲人嘛?”

董歸穿的那麽白,雪下的那麽大,就跟一顆頭懸在半空中似的,難怪她和杜秋會亂想。

“覺得暖就穿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有沒有覺得很有翩翩公子的感覺?”

說著董歸一把震驚的打開手中的折扇,天正在下大雪呢,他出入還隨身攜帶折扇,不嫌冷?

“快把扇子收起來,這麽早還沒有用早膳吧,正好,一起吃個早膳,進來吧。”

寧雪飛把董歸招待到房內,水埥剛好煮好了臘八粥,那日廚房買多了材料,剩下來好些。

想到寧雪飛喜歡吃,就把所有的材料都煮了。看到董歸在,水埥和杜秋十分別扭。

東張西望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時不時看寧雪飛一眼,控訴她們坐在這裏簡直就是折磨。

“你們二人各自盛一碗粥到隔壁去吃吧。”讓她們二人待在這裏,跟把她淩遲似的。

水埥和杜秋如釋重負的離開房間,房內隻剩下寧雪飛和董歸。

眼前冒著熱氣的臘八粥令寧雪飛垂涎三尺,礙於董歸在,不好意思太過放肆。

“這對鐲子你戴著很好看。”

董歸盯著寧雪飛手腕上的瑪瑙鐲看的出神,寧雪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手,訕訕笑了笑。

哪有人會當著當事人的麵如此誇讚一個人,也就這毛頭小子才如此口無遮攔。

“話那麽多,快吃吧。除夕晚上我要帶那兩個丫頭去買東西,你可有空一同前去?”

許久不見董歸,一起出去走走說說話挺好。

一般董歸肯定會跳起來答應,這回董歸卻不好意思的婉拒了寧雪飛的好意。

“真是不好意思,下午的時候父親讓我去辦些事,不能陪你去了。不過沒關係,明天我們會再見。”

寧雪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董歸沒空,她們隻好三個人去。

用完午膳後,董歸拿出一罐幹花葉。是梅花的花葉,他前陣子準備的,正好趕上除夕送給寧雪飛。

淡粉色的花瓣,白色的,紅色的混合在一個盒子裏,顯得十分好看,繽紛多彩。

寧雪飛當即取了花葉泡製一壺花茶,梅花的花香清冽,與其他的花香大不相同。

“雪飛所泡的花茶總覺得與其他人泡出來的有些不一樣,梅花茶先前我泡過,卻不是這個味道,真是奇怪。”

董歸端詳著茶杯裏淡粉色的花茶,花茶的顏色很清淡,濾出渣滓後靜置在杯中,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玉石。

“這個問題在生活中有很多例子,我們都是人類,卻各不相同,好比這茶,你說是不是。”

每個人活著都帶著自己專屬的感情色彩,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你,這就是特殊差異。

“雪飛言之有理,實乃真言也。雪飛你有如此才情,倘若是女子,我定要與你成為知己。”

寧雪飛屬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類型,總能在不經意間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來。

一個女子的體內,要有一個多麽完美的靈魂,才能有她如此見解。

世間的人是多的,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煩惱,大多人都解不開自己的煩惱,這就是人的悲哀。

寧雪飛不同,她會從事情的多個方麵去看,把問題看的通透了,這是她解決問題的方法。

“謬讚,我不過是說了我覺得對的,並沒有什麽才情,比不上那些文人誌士。再說就算我不是男子又如何,我們同樣可以做知己。”

很多時候,他的意見回和寧雪飛達到某個相同點。此生能找到與自己想法有共同點的人,難如登天。

跋山涉水,知音難求。“雪飛言之有理,以後我們可就是對方的知己了,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和對方說。”

兩人都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直至正午時分董歸才離開。

“你們兩個小丫頭,平時不是挺會撒潑的,怎麽一有人來,就跟縮頭烏龜似的躲回去了。”

這兩個丫頭,真是不像話。她這個主子,是不是太好伺候,養成了他們無法無天的性子。

除夕的鬧市熱鬧非凡,寧雪飛沒有和寧傅嚴等人吃團圓飯,偷偷摸摸的跑了出來。

正是寧雪飛這一出來,避免了和寧雪言的一場口舌之爭。寧雪飛要是

出現在飯桌上,寧雪言對她少不了嘲諷兩句。

寧雪飛是敵不動我,我不動敵,敵若動我,我必定十倍千倍奉還,特別是對寧雪言。

除夕的街道上張燈結彩,人們穿著顏色鮮豔的新衣在街道上穿行,呈現出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小姐,你看這個簪子好漂亮,還有這個燈籠,做工精致,上麵的圖案紋理清晰……”

“這綢緞這麽美,小姐你看,特別是上麵的迎春花暗紋,可見繡娘的繡工了得。”

水埥和杜秋一出寧府,看到外麵張燈結彩的街道,立即來了勁。左蹦右跳,看見新奇的東西就湊過去。

隻要是她們喜歡的東西,寧雪飛都給她們買下,街道兩邊鞭炮聲不斷,人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溫暖人心。

除夕是團圓之夜,要回去家中和家人吃團圓飯,集市熱鬧是熱鬧,卻很快就散了。

街道很快冷清下來,空氣中的鞭炮味還保留著剛燃放時的餘溫。

“都把東西買好了沒有?趁著有些店家沒有關門,有什麽要買的可要快說。”

除夕夜大家出來買東西都是圖個喜慶,物價比之前貴了,買的人卻比平常多很多。

水埥和杜秋一人抱著一堆東西,衣服,簪子,什麽都有。凡是這條街賣的東西,她們差不多都買了一樣。

兩人聽還要買,連連搖頭,懷裏的東西已經給了她們足夠的壓力,哪裏還有那麽多空間再抱什麽。

寧雪飛噗嗤一笑,她們還有怕的時候?剛才買東西的時候可沒有畏首畏尾的。

走到巷子的拐彎處,一股包子的香味傳來,寧雪飛好奇的順著味道望過去。

隻見一個老人家正在攤前佝僂著腰,滿懷希望的目光等著,像是在等有人來光顧。

街道上的人早已經走光,而老人的包子還剩下七八籠,蒸籠上冒著疼疼熱氣。

“老人家,這包子怎麽賣。”

寧雪飛走過去,把聲音放低去問,怕自己太大聲,會嚇到老人。老人抬起頭,祥和的對寧雪飛笑了笑。

顫顫巍巍的雙手枯槁如冬天落盡樹葉的枝條,老人拿出一張紙,包起一個包子遞到寧雪飛麵前,

“老人家我就是在家沒什麽事做,想出來賣賣包子,平時包子很好賣,隻是今天沒什麽人願意買我老頭子的東西。”

除夕這天集市上的人都回去的早,除夕這天一年的時間就快過去,為了慶祝,家中的團圓飯可比平時豐盛多了。

家裏有山珍海味,哪裏有多少人願意去買路邊的包子。

“小姑娘這時候路上不安全,快回去吧。萍水相逢便是緣,這個就當老頭子送你的禮物。”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們二人先回去吧,明日記得去叫我起來,可不要誤了時間。”

寧雪飛對兩人揮了揮手,兩人麵麵相覷,好半天才極不情願的離開。

“林奇,林海,林雨你們三個立即出來。”睿王安排他們在身邊潛伏這麽久,終於起了作用。

林奇一行人從她出門時起就跟在她身後,在集市隱秘有些困難,他們幹脆滿街跑,吃了各式糕點。

“老爺爺,不知道你可否把你所有的包子都賣給我?總共多少錢的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