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看著遞到眼前,仔細包裹著的,書本樣的東西,雲湘瀅有些疑惑。
江守望搖頭道:“我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是師父拿給我,讓我務必交給你的。”
“師父……”雲湘瀅想起那位如師如父的男子,不禁開始想念在暗香穀的日子,“師父他老人家可還好?”
“師父還是老樣子,授完課就會發發呆,小師妹你不在,也沒人敢打擾師父,隻能任由他一坐就是半晌。”
說著,江守望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笑道:“也就小師妹你在的時候,師父才會多走走吧。”
接過那本書,正在打開的雲湘瀅也笑了:“那是師父疼我,否則要吃山珍野味,穀裏多著呢,我自己都能捉,哪裏用得著,師父他老人家,親自跑去捉啊。”
江守望一起大笑,隻是在他的目光,落在被雲湘瀅打開,顯露出來的書籍上,寫著的一行字的時候,他不禁微微怔住。
“幽芳暗暗不留痕,清香渺渺存世間,殺人無形,暗香永駐。”
“這……這是……師父不是不讓……這一定是……”回過神來,江守望立即有了一個猜測,頓時激動的語無倫次起來。
雲湘瀅詫異的看了一眼江守望,打開書扉頁,映入眼簾的是“暗香毒術”四個字!
“果然是!”江守望大為興奮。
快速的翻看了一下,雲湘瀅發現這本書,果然是暗香穀不傳之秘,記錄了許多精妙的毒,從配方到不同用藥引起的變化,很是詳盡。
最主要的,上麵寫了毒術的根本所在,隻要哪怕隻弄懂其中精髓的一二分,都有可能毒術超群。
此時,雲湘瀅恍悟過來,難怪江師兄如此激動,江師兄喜愛毒術,可是沒有人教過他,他隻能私下偷偷研究。此時乍見如此好書,得以在毒術上真正的入門,他如何能不激動?
江守望連腳步都挪不動了,眼睛一直盯在書上:“小師妹,這本暗香毒術能不能借師兄一觀?”
說完,生怕雲湘瀅拒絕似的,江守望連忙保證道:“小師妹放心,我一定盡快看完,看完就還給小師妹,好不好?”
麵對江守望殷切的目光,雲湘瀅很想答應下來,畢竟江師兄護著她長大,又在她回京之時,給了她許多東西,全都派上了大用場。
隻是……
雲湘瀅微微垂了眸子,語帶愧疚的說:“江師兄,並非師妹小氣不肯借,隻是……”
江守望眼中掠過一絲失望,繼而說道:“小師妹是不是擔心,師父不同意?我來之前,師父曾經留下過話,他說此物交托給小師妹,此後也盡歸小師妹處理,希望小師妹能善加利用。”
“小師妹你看,師父將此書給你了,隻要你同意,師父不會過問的。”江守望目光殷殷。
雲湘瀅福身深深施禮:“抱歉,江師兄。”
見狀,江守望的神情一僵,慢慢難看起來。
雲湘瀅沒有抬頭,隻聲音低沉的解釋道:“祖父此時中毒昏迷不醒,毒性一直未解,祖父怕是時日無多!我隻是……隻是希望能從此書上,找尋出解毒之法,哪怕這希望很是渺茫。所以,短時間內,我無法將此書借給師兄。請江師兄見諒,師妹在此給師兄賠不是了。”
江守望沉默了一下,這才哈哈笑著,扶起雲湘瀅,說:“原來如此,師妹真是嚇我一跳,還以為師妹不肯借師兄一觀呢。說什麽見諒不見諒的?晚些日子沒關係的,隻要師妹肯借閱就好。”
“怎麽會?江師兄喜愛毒術,師妹怎能不知?”雲湘瀅心中鬆了一口氣,隻是愧疚更多了幾分。
“對了,你剛剛說你祖父中了毒?怎麽會中毒,可是要緊?小師妹一定急壞了吧?難怪我看你,比在穀裏的時候還要瘦弱幾分。可憐我做了十年好吃的,才把你養出來那麽一點肉,現在都沒了!”
一連串的追問,外加感歎,全都是濃濃的關心,讓雲湘瀅心裏暖暖的。
祖父中毒一事,說起來有些複雜,雲湘瀅也不想把江守望卷入其中,隻笑道:“江師兄你看錯了,我沒有瘦,隻是又長個了,師兄不見我又高了嗎?”
“好好好,你是長高了!”江守望滿是寵溺的應道。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江守望提出看望雲老太爺,而雲湘瀅正有此意,遂應了下來。
江守望畢竟研究毒術那麽久,自然比她這根本不懂毒的人強得多。
江守望診了脈,又詢問了一下情況,雲湘瀅也把她所知道的告訴了他,隻是把此毒乃是皇室密毒之事,隱瞞了下來。
江守望沉吟半晌,最終搖頭道:“這毒的確罕見,我一時間也毫無頭緒,小師妹你且容我想想。今日師兄就先告辭了。”
“師兄住在哪裏?不如留下……”
雲湘瀅的話尚未說完,江守望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說:“我來的時候,師父可是再三叮囑,不可如在穀裏時那般隨意,小師妹已經長大,而世人皆重規矩,不可給小師妹添麻煩。”
說完,江守望還有些不忿的念叨:“師父真當我是小孩子,我還能不懂這些嗎?小師妹你看,來的時候,我可是沒有從院牆跳進來,而是堂堂正正的正麵求見,走的時候,也會從正門而出,哪點是少了規矩的表現?”
雲湘瀅失笑,她就說嘛,江師兄的性子,其實是有些天真的,不通世俗的,怎會突然就思慮的多了起來,原來是師父早有叮囑。
不過,其實雲湘瀅想說,他這般鬧得沸沸揚揚的,還真不如悄悄進府尋她了。
雲湘瀅出言安撫了一番江守望,這才送他離開。
夜晚,念柳擔憂的看著雲湘瀅,輕聲說道:“姑娘,奴婢看您都抄寫了一晚上了,當心累到手腕。夜也深了,姑娘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不急。”雲湘瀅應了一聲,手下不停。
江師兄那般想看這本書,而她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研究不透,所以雲湘瀅決定手抄一本,送給江師兄。
不過,抄寫到現在,雲湘瀅也才明白過來,她手中的這本暗香毒術,隻是上卷,下卷怕是還在師父那裏。
念柳見勸不動,隻好垂著眸子,不去看書中內容,隻幫雲湘瀅研墨。
而此時此刻的皇宮中。
蒼正帝一臉倦色的揉著額頭,劉曹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而地上戰戰兢兢的跪著一人。
“你再說一遍。”蒼正帝忽然開口。
“是。”地上跪著的人,連忙應聲回答:“璟王殿下昏迷不醒,概因舊傷複發。當年璟王殿下所受的傷,實在太過嚴重,以致於鬱結漸成傷毒,此時不知是何種原因,導致傷毒猛然爆發……”
“然後呢?璟王這兩年都挺過來了,不是一直沒事嗎?”蒼正帝的聲音中,隱隱含有怒氣。
跪著的太醫連忙磕頭道:“是、是,璟王殿下這些年沒事,不過也是強弩之末,硬撐而已。這次……這次……”
“這次怎麽了?”蒼正帝握著禦筆的手,在慢慢收緊,劉曹一看就知,陳蒼正帝已然處於爆發邊緣。
“這次……璟王殿下再不盡快蘇醒,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廢物,全都是廢物!診治了這麽多天,就告訴朕,這麽一句廢話?朕告訴你,這次要是璟王死了,你、你們通通給他陪葬!”
伴隨著狠厲的聲音,一同落下的還有一疊疊的奏折,以及直摔在太醫身上,差點將那太醫,砸個頭破血流的茶盞。
“微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萬歲息怒!”太醫連連磕頭。
“滾!滾回璟王府,給朕看好了璟王,若他有個閃失,你也不必回來見朕了,滾!”
那太醫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殿中一片安靜。
劉曹俯身輕手輕腳的,將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撿起來,隻是在看到其中一本奏折的內容之時,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暗暗摸了摸袖袋中的物什,這才起身將奏折放回禦桌上。
“皇上,您看看興王殿下和平王殿下多孝順,知道皇上這幾日不能安眠,還特意尋了極好的安神香,送了來呢。皇上何不如趁著,還未到上早朝的時辰,用一些試試呢?”劉曹裝作剛剛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笑意吟吟的勸皇上。
“哼!”蒼正帝冷哼一聲:“他們兩個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在朕的麵前,替他們說好話?”
劉曹連忙跪了下來,邊從袖中拿出一個玉佛來,邊臉上神情可憐兮兮的說:“就是這小玉佛,老奴喜愛的緊,又見兩位殿下,著實是孝心一片,就鬥膽收下了。還請皇上降罪。”
“降罪?降個……的罪!”那個不雅的“屁”字,在蒼正帝嘴邊,滾了一圈,到底是沒說出來。
劉曹低眉順眼的跪在那裏,心知蒼正帝這是沒有生氣的意思,明白他是賭對了,於是慢慢放下心來。
“還不給朕滾起來,地上跪著舒服是不?”蒼正帝口裏罵著,實際上心中卻很是滿意。
人啊,不怕貪心,就怕什麽都不愛。隻要有一樣愛的東西,這人就好駕馭。
劉曹笑嘻嘻的起身,然後似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皇上,剛剛老奴想起,興王殿下說的一個故事了,興許能解璟王之災厄。”
“什麽故事?”蒼正帝立即提起了興趣,“怎麽還和璟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