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年紀不大,嘴倒是挺毒,要是想永遠也說不了話,就直說,我成全你!”
聞言,雲茹芳氣的直跺腳,而雲湘瀅欣喜的看向了那人。
但見那男子年紀約在三十上下,穿了一身棕色長袍,麵龐冷肅,卻是雲湘瀅異常熟悉的人。
“江師兄!你怎麽來了?”雲湘瀅驚喜萬分。
江守望見到雲湘瀅的一刻,冷肅的麵龐,當即融化開來,快步走到了雲湘瀅麵前,伸手摸了摸雲湘瀅的頭頂,含笑說道:“小師妹,我怎麽不能來了?”
雲湘瀅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腦袋:“不是師兄不能來,是我沒有想到啊。”
“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的,真是丟盡了我們文陽侯府的臉麵!”雲茹芳的聲音傳來。
還不等雲湘瀅說什麽,江守望率先沉了臉色,掃了一眼雲茹芳,轉頭問雲湘瀅:“小師妹,這是個什麽玩意?文陽侯府不是隻有你一個嫡女嗎?”
“你……”雲茹芳氣急。
雲湘瀅卻是差點笑出來。
她的這位江師兄,從小在暗香穀長大,在大多人麵前,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甚至很不會看人眼色,一句話能氣死人。
許是,是江師兄看著她長大,帶著她學習醫術,所以隻有在她麵前,江師兄才會暴露出來本性,有些促狹,有些天真。
否則,江師兄也不會經常瞞著師父,給她喝梅花釀,偷著告訴她一些,毒術有關的事情。
此時此刻,麵對他本不願意搭理,卻一再送上來的雲茹芳,江師兄不過是說話毒了一點而已。
而雲茹芳卻又哪裏知道這些事情,被說成“玩意”,她如何能不惱怒?連連跺著腳,一副恨不得衝上來,直接給雲湘瀅一巴掌的樣子。
雲湘瀅挑眉,說話的好像是江師兄,她還沒說什麽吧,怎麽要上來打她?
這時,雲茹芳身後的丫鬟,輕輕扯了扯雲茹芳的衣袖,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雲茹芳愣了愣,停止了跺腳。
見狀,雲湘瀅看了那丫鬟一眼,是初月。雲茹芳倒是很聽她的話啊。
隻見,雲茹芳做出一副震驚的樣子,指著雲湘瀅說道:“堂姐,你怎麽如此……如此不知廉恥呢?我在母親房中侍疾多日,不見堂姐來探望母親。我隻當堂姐是忘了,不曾怨怪堂姐分毫。”
說到這裏,雲茹芳頓了頓,仿佛想要做出傷心哭泣的模樣,可惜沒能擠出眼淚來。
她隻能假意哭了兩聲,繼續說道:“聽下人說,外麵接二連三的有男人求見堂姐,我還以為是有人想要攀汙堂姐,想著替堂姐把人打發了。可是……可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堂姐居然會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雲湘瀅微微勾唇,沒有搭理雲茹芳,她裝模作樣的樣子,實在太假,還不如直接上來罵兩句,才比較符合她的性子。
這個初月,是有點小聰明,可惜跟的這個主子不太聰明。
而江守望冷冷的掃了一眼雲茹芳,說:“小師妹,你聽到了嗎?好像有犬在吠?”
“你罵我是狗?”雲茹芳一聽,頓時就忍不住了。
江守望聳聳肩膀:“這世道,還有主動承認,自己是狗的人,真稀奇。”
這話一出,就連周圍圍觀的百姓,都多有噴笑出聲的,雲茹芳的臉,頓時漲成了近乎豬肝色!
見狀,初月暗暗白了雲茹芳一眼,上前一步,脆聲說道:“瀅姑娘,再怎麽說,我家姑娘也是瀅姑娘的堂妹,你任由一個不知來曆的外男,如此欺辱我家姑娘,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江守望明顯是不高興,當下也是上前一步,將雲湘瀅護在了身後,說:“這又是哪裏來的小狗,在這瞎叫喚?要是嗓子癢,大可以找口枯井跳進去,在那兒叫,沒人攔著你。”
初月也被氣的變了臉色,看了一眼周圍,饒有興趣看著的百姓,揚聲哭道:“我雖然隻是區區一個奴婢,卻也知道禮義廉恥是什麽,瀅姑娘這般任由此人,辱罵自己的堂妹,再罵府中下人,心裏真的過意的去嗎?被這般辱罵,奴婢也是沒臉活了……”
說著,在初月一轉身,就往一旁的門柱上撞去。看樣子,就要血濺當場!
周圍頓時一片驚呼聲。
雲湘瀅腳步微動,不能讓這個初月死在這裏。盡管,雲湘瀅心中料定,初月這一下,一定死不了,但是定然會博取到大量的同情。
江守望拉住了雲湘瀅,抬手揮了揮,一塊石子,在初月即將撞在門柱上之時,擊打在了她的腿彎處,初月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眾人不知江守望打出了一塊石子,在眾人看來,這個初月是假意做出一副,要撞門柱自盡的模樣,到了柱子跟前,就不敢繼續演下去了,所以軟綿綿的撲倒在地上。
眾人看向初月的眼神,由開始的同情,變做了不屑。
雲湘瀅卻是微微挑眉,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初月可是有武功在身的,怎麽被江師兄的一顆石子,輕易擊倒了呢?
不過,她可沒有被人圍觀看戲的習慣。
當下,雲湘瀅緩步上前,走到了初月的跟前,說道:“初月,你既是奴婢,就該當知道奴婢的本分。如若不然,就休怪我將你這不守規矩的奴婢,攆出府去!還有,你不是說江師兄來曆不明嗎?那麽,今日我就當著眾人的麵,清楚明白的告訴你,江師兄是我的師兄。”
轉回身,雲湘瀅看向百姓:“我雲湘瀅沒有親人緣,五歲父母皆亡,祖父病弱,二叔二嬸……五歲啊……”
淒然一笑,雲湘瀅再道:“若不是師父收留,師兄們嗬護,我恐怕早已成為孤魂野鬼!江師兄護著我,從五歲稚齡長大,到如今師兄上門拜訪,我若是將其拒之門外,我與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又有何區別?”
“你們可以說我不守規矩,但是我做不到,將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師兄拒之門外!”
雲湘瀅的話,震撼了所有人。
此時此刻,沒有人感覺,雲湘瀅有什麽失禮,和不守規矩的地方。
眼前的男人,年齡都快可以做雲湘瀅的父親了,摸摸頭頂,不過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溺罷了。
“江師兄,我們進府一敘,如何?”雲湘瀅問江守望。
“好。”江守望自是無有不允。
雲湘瀅領著江守望,往裏走去,待走到雲茹芳身邊之時,雲湘瀅的腳步頓了頓,開口說道:“二嬸生病,堂妹日日侍疾床前,可還曾記得,祖父尚且病重昏迷不醒?若你當真有孝心,就不該隻記得二嬸!”
一句話,將雲茹芳之前作態哭訴的話,全部打翻在地。
“小師妹,你該補上一句,這裏是文陽侯府,這些阿貓阿狗的,讓她們住在這裏,已經是給他們臉麵了,別住著主人的,吃著主人的,還想著對主人指手畫腳!要是換上我這個脾氣不好的,早把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給攆出去了!”
江守望的一句狼心狗肺,與雲湘瀅的那句相互呼應,雲湘瀅口中的狼心狗肺的東西,究竟是在說誰,不用說出來,大家就已經都明白了。
“你……你們……”雲茹芳指著雲湘瀅和江守望,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守望看著雲茹芳的手指,又說了一句:“提醒一下,以手指人,如此沒有規矩禮儀可言,當心手指爛掉哦。”
雲茹芳氣急,剛要開口說什麽,卻忽然變了臉色,失聲尖叫:“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怎麽會……不,我不要手指爛掉!”
一邊叫嚷,雲茹芳一邊抱著自己的手。她叫聲淒厲,就好像她的手指,已經爛掉了一般。
隻是在旁人眼中看來,她抱住的手,明明是完好無損的。
這雲侍郎家的二姑娘,怕是得了失心瘋吧?
眾人如是想著,紛紛遠離她。
已經走進府裏的雲湘瀅,挑眉笑道:“江師兄,你做了什麽?”
江守望促狹一笑:“不過是一點點,能使人產生幻象的毒而已,一刻鍾之後就好了。”
“那個初月,也是中了師兄你的毒,才會那麽輕易就撲倒在地吧?”
“初月?”江守望先是不解,繼而笑道:“你說那隻小狗啊?要不是看你不想她死,我就不是給她下軟骨散,而是直接助她一臂之力,保證她死的幹脆利落。”
雲湘瀅搖頭失笑。
在暗香穀的時候,江師兄就極為熱衷於毒術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毒,層出不窮。
可是,有師父看著他,讓他不敢施展拳腳,如今出了暗香穀,師父不在身旁,江師兄算是沒了約束,可不就大展身手了嘛。
江守望伸手,又揉了揉雲湘瀅的頭頂,說:“師兄本以為你回了侯府,從此以後就能盡享榮華富貴。沒想到,有這麽多討厭的人。小師妹,你受苦了。”
一句話,說的雲湘瀅心底酸酸軟軟的,差點落下淚來。好在,雲湘瀅及時笑了笑,將那淚意壓了回去。
“師兄,我沒事!誰說回來,我不是盡享榮華富貴啊?隻不過,我不喜歡那些金銀珠寶罷了。”雲湘瀅淡淡笑著。
“唉!”江守望歎了一口氣,“師兄知道,我們小師妹不喜歡那些俗氣的東西,喜歡的是素雅的物什。小師妹最喜歡的是醫啊、藥啊這些,喜歡師父,喜歡師兄們。對吧?”
說到這裏,江守望從懷裏拿出一物,說:“呐,這可是師父再三叮囑,要送到你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