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聞言,睜大了眼睛看著雲湘瀅,眼神中充滿了怨恨。

雲湘瀅輕笑:“二嬸,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所求也並不多,隻是想要回我娘親的嫁妝罷了。”

陳氏神情一震,她說不出話來,就連忙衝著門外的張嬤嬤招手。

張嬤嬤其實一直在門外,她之前也沒跟著陳氏去婉湘居,自然沒有中毒,可以正常說話。

隻是彼時,雲博遠不許她們這些下人,出現在他麵前,張嬤嬤也之後站在門外了。

此時,見陳氏急切的讓她進去,而雲博遠已經離開,張嬤嬤連忙小跑著進來。

“老奴見過夫人、瀅姑娘。”

陳氏急切的拉著張嬤嬤,隻是說不出話來,張嬤嬤又哪裏領會的到呢?當下,張嬤嬤有些茫然的看著陳氏。

冷玉見狀,冷著臉重複了一遍,剛剛雲湘瀅說過的話。

而張嬤嬤不虧是陳氏的陪嫁嬤嬤,聽完之後,立即就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當即對雲湘瀅說道:“按理說,沒有老奴說話的份,但是夫人說不出話來,老奴就逾矩一回,與瀅姑娘說一說,瀅姑娘的話說的有些不對。”

“如何不對了?”雲湘瀅早料到陳氏不可能會乖乖聽話,自是也不急,隻慢慢的問道。

“這陵安城中,貴女出嫁,自是嫁妝豐厚,而這嫁妝自然是留給自己的子女的。可是瀅姑娘或許不知,大夫人與京中貴女不同,她是文陽侯當年從別處帶回來的,別說是嫁妝了,就連自己的身世,大夫人都是想不起來。”

雲湘瀅微微蹙眉,這件事她隱約有些記憶,娘親的確是爹爹救回來的,兩人相處日久生了感情,娘親自覺配不上爹爹,是爹爹以強硬的姿態,娶了娘親,才打消了娘親的顧慮。

好在,祖父祖母都是善良之人,不僅沒有挑剔娘親的出身,還待她很好。

不過……

雲湘瀅勾出一抹笑,看著張嬤嬤,直看的張嬤嬤心虛的垂下了眼睛,雲湘瀅才說道:“張嬤嬤,念在你年紀大,又伺候了二嬸這麽多年的份上,文陽侯府尚且有你的容身之地,否則……”

“瀅……瀅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張嬤嬤不禁問道。

“嗬……”雲湘瀅笑了一聲,“什麽意思,張嬤嬤不明白嗎?”

不等張嬤嬤再說什麽,雲湘瀅直接厲聲說道:“我娘親的確是身世不明,但是你或者你們不要忘了,我爹爹當年為了給我娘親撐腰,親自為我娘親置辦了多少的嫁妝!膽敢說我娘親沒有嫁妝,你是活膩了嗎?”

伴隨著雲湘瀅最後一句話,張嬤嬤一個哆嗦,差點跪到地上去,幸好有陳氏緊緊的拉住了她。

迎著陳氏幾欲噴火的目光,雲湘瀅再道:“說是十裏紅妝也不為過吧?怎麽現在到了張嬤嬤的嘴裏,就變成沒有嫁妝了?”

陳氏苦於不能說話,否則此時當真要破口大罵了,她狠狠的掐了張嬤嬤一把,眼神犀利的瞪著張嬤嬤,連連使眼色。

張嬤嬤吃了這一痛,算是緩過神來,又見陳氏對她連使眼色,當即反應過來,說:“老奴真是老了,瀅姑娘不說,老奴還當真忘了。其實,也不怪老奴忘了,實在是夫家給置辦嫁妝,是前所未有的事。”

說到這裏,張嬤嬤又挨了陳氏一記掐,她連忙轉換口風:“再說了,既然是侯爺置辦的,那些東西,自然就是侯……”

剛說到侯字,陳氏就又掐了她一下,而張嬤嬤自己也反應過來,要說都是侯爺的,那豈不是等於說,都是雲湘瀅的?

所以,到了口邊的話,讓張嬤嬤硬生生轉變成了:“自然是侯……雲府的了。既然是雲府的,瀅姑娘怎能前來索要呢?”

張嬤嬤的話說完,陳氏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連連點頭。

因著張嬤嬤和陳氏的無恥,雲湘瀅被氣笑了出來。

“雲府?你們好像忘了一件事,爺爺置辦的雲府,並不在此處,其中的物什和家產等物,早已在爺爺搬來文陽侯府之前,就已經分給我爹和二叔了。我爹給我娘置辦嫁妝的時候,所用的全都是他後來拿命掙來的,全都是文陽侯府的,一分一毫都是!”

“這……這……”張嬤嬤張口結舌,一時間難以想出辯駁的話來,因為雲湘瀅說的完全是事實。

冷冷的笑了笑,雲湘瀅上前一步,看著陳氏說:“二嬸,看樣子你是覺得,這樣不能言語著實不錯啊,否則還怎麽有心情,讓張嬤嬤在這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既然如此,我看二嬸也不必解毒了。”

說完,雲湘瀅像是剛剛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吩咐冷玉:“還有,冷玉你吩咐下去,就說咱們的侍郎夫人,覺得平時下人太聒噪,現在這樣正好,所以才不允我給他們解毒的。”

“是,姑娘。”冷玉都忍不住憋笑。要是讓下人知道,是二夫人不讓解毒的,估計他們生吞了陳氏的心都有了。

“站住!”張嬤嬤自然是能想到,如果這麽說後果的,見冷玉當真往外走,立即有些慌了,連忙出聲喝止冷玉。

然後轉頭,張嬤嬤對雲湘瀅說:“瀅姑娘不要欺人太甚!”

張嬤嬤隻顧得和雲湘瀅理論,根本沒有留意到,冷玉怎麽可能會聽她的?早已走到門口,對著外麵說了一些什麽。

“欺人太甚?”雲湘瀅施施然的,找個椅子坐了下來,“張嬤嬤,你好像忘了,我不是專程來要嫁妝的,歸還嫁妝是解毒的條件。”

聞言,陳氏和張嬤嬤齊齊沉了臉。

“二嬸扣著我娘親的嫁妝一日不還,那麽我就一日不解毒。我等的起,就是不知二嬸等不等得起了。”

然後,雲湘瀅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二叔成天麵對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會不會再納幾個姨娘、抬幾個通房呢?”

雲湘瀅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陳氏聽清楚,陳氏氣的渾身直哆嗦,內心深處卻也不得不承認,雲湘瀅說的半點沒錯。

一天兩天還好,時日一長,難保雲博遠不會心生厭煩,繼而生出再納妾的心思來。

張嬤嬤則是臉色難看的說:“瀅姑娘身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張口納姨娘,閉口抬通房,還管起自家叔父房裏的事來了,當真是不知……”

“啪!”

“羞恥”二字還沒說出來呢,張嬤嬤臉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冷玉冷笑著說:“你個老奴才,膽敢編排起主子來了!要是真的活夠了,我替你送送行,直接給你一刀,也幹脆利落一些。”

說完,冷玉還看了一眼,好似也想說這話的陳氏,嚇得陳氏立即向後縮了縮。

而張嬤嬤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是先“噗”的一聲,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來!

冷玉那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勁兒的,直接將她口裏的牙齒,給打掉了好幾顆。

“你……你……萊茵(來人)萊茵啊!”張嬤嬤口齒不清的大喊著。

倒是立即有丫鬟婆子、家丁,應聲走了進來,隻是不等張嬤嬤,指揮著他們去抓冷玉呢,他們就全都跪了下去,“噗通噗通”的磕著頭。

這些下人先是給雲湘瀅磕頭,冷玉在旁冷笑道:“你們給我家姑娘磕頭有什麽用?是你們的好夫人,不讓給解毒的,我家姑娘縱使心有不忍,也不得不聽從她二嬸的啊。”

一聽這話,那些下人二話不說,轉頭就開始給陳氏磕頭,甚至有那膽子大的,更是跪行到了陳氏跟前,抓著她的裙角,用力磕起頭來。

隻是那頭磕下去的位置有些奇特,正好磕在陳氏的腳麵上!

陳氏當即吃痛後退,卻忘了裙角還被人緊緊抓著呢,哪裏退的動?想要斥責,卻又發不出聲來,生生把陳氏憋的臉色通紅。

張嬤嬤見狀,也顧不得嘴裏的疼痛了,連忙嗬斥道:“放鬆(手),放開複音(夫人)!”

卻在此時,隻聽“刺啦”一聲,陳氏的裙擺,竟是被人撕了一道口子出來!

張嬤嬤驚叫一聲,急急忙忙的撲過去,想要幫陳氏從幾個下人中間脫身,卻不知怎麽回事,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撲在來陳氏身上。

“刺啦”聲再起,那個下人拿著被扯下來的裙擺,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正正好好的落在了,滾作一團的陳氏和張嬤嬤頭上……

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而雲湘瀅似笑非笑的看了冷玉一眼,這才起身說道:“冷玉,帶他們出去,該叮囑的也要叮囑一聲。”

“是,姑娘。”冷玉情知姑娘已經察覺,是她做了手腳,當即微微縮了縮脖子,轉身連提帶拉的,將那些下人弄了出去。

雲湘瀅走過去,看著已經徹底懵了,幾乎要暈厥過去的陳氏,微微俯身,在她身上連點了幾下。

幾下銳痛,讓陳氏迅速回神,見雲湘瀅就站在她麵前,她立即怨毒的瞪向了雲湘瀅。

雲湘瀅不以為意,直起身來,說道:“二嬸,如果你想以後還發生這種事,大可不必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陳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她恐怕隻有進家廟一途了!

她必須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必須能開口說話!

想到這裏,陳氏一把抓住雲湘瀅的裙擺,用力的點著頭,示意她答應雲湘瀅的條件了,讓雲湘瀅給她解毒。

然後,雲湘瀅說出一番話來,陳氏的臉色開始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