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看著苗魯送過來的東西,抬眸看了看苗魯,問:“你說這事方玉香讓人送來的?”
“是,姑娘。方玉香說或許姑娘能用得上。”苗魯回答。
雲湘瀅再次低頭看了看,手中明顯有些舊了的冊子,這是爹爹當年迎娶娘親的時候,親手替娘親寫下的假裝冊子!
這上麵的字體,就是爹爹的字,而後麵比較娟秀一些的字,則是娘親後續置辦下了產業,娘親寫上去的。
這份嫁妝冊子,何止是有用,而是有了這份嫁妝冊子,她就能夠有理有據的,從陳氏那裏要回娘親的產業!
之前,雲湘瀅不過是虛張聲勢,故意嚇唬陳氏,利用陳氏心虛的心理,逼迫陳氏交出娘親的嫁妝而已。
隻不過,雲湘瀅奇怪的是,方玉香被陳氏算計進了勾欄場所,還生了一個孩子,那麽多年,這麽一份冊子,她究竟是藏在了什麽地方,才得以保全下來的?
似乎是看出了雲湘瀅的疑惑,苗魯說道:“方玉香去拿冊子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咱們的人,所以咱們的人看的清楚,她是從一座破敗的小院子,後院的土裏挖出來的。據她說,那座小院子,原本是夫人給她安置的家。小人查過了,方玉香被送入勾欄院後,這小院子被賣給了一外地商人。不過那外地商人很快就離開了陵安城,那座小院子就一直荒廢至今。”
雲湘瀅略略點頭道:“嗯,替我謝謝方玉香。還有,這個方子你帶回去,是給那孩子藥浴用的。這兩天我可能無法親自去給孩子診脈開方,你去一趟遮雨閣,讓武大叔派個好點的大夫。”
“是,姑娘,小人明白了。”苗魯拿著藥浴方子離開。
早已候在門外的萱草,連忙拿了自己燉好的補湯,送到了雲湘瀅麵前。
“姑娘,這是奴婢熬得羹湯,姑娘趁熱喝點,也好補補身子。”萱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雲湘瀅伸手接過去,慢慢喝了一口,讚道:“萱草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要是以後萱草嫁人了,我吃不到這麽好吃的膳食,可怎麽辦呢?”
聽雲湘瀅如此說,萱草臉上的神情,立即變成了高興,她說道:“萱草不嫁人,萱草願意給姑娘做一輩子的膳食!”
“不嫁人怎麽行呢?還有啊,二寶呢,最近怎麽很少看到他啊?”雲湘瀅見萱草高興起來,不禁也淡淡的笑了。
“二寶很乖,他看姑娘有事情要做,生怕驚擾到了姑娘,所以這些日子,都在奴婢的房間裏自己玩呢。”
“嗯,等我忙過了這一段時間,再好好陪他玩玩。”
“是,姑娘。奴婢替二寶謝過姑娘。”
雲湘瀅點點頭,伸手從床邊拿了一本書本模樣的東西,遞給了萱草,說:“這是我給二寶買的啟蒙書籍,你有時間多……”
雲湘瀅本來想說,你有時間多教教他,卻忽然想起萱草怕是打字不識一個,隻好臨時改口道:“多陪他一起看看、學學,看不懂的,再來問我就是。”
萱草看著那本書,眼中含著淚水,感激的跪在地上,給雲湘瀅磕了一個頭:“奴婢多謝姑娘的栽培。”
“去吧。”
萱草這才起身,畢恭畢敬的拿了那本書,慢慢退了出去。
念柳微抬頭看了一眼雲湘瀅,見她輕輕點了點頭,念柳立即快步追上萱草,拉著萱草的手說道:“萱草,你的手怎麽這麽巧呢,我就做不來這些。”
萱草垂著頭,低聲說:“萱草沒用,隻會做些粗重的活計而已,哪裏能和你們比,能幫姑娘做那麽多事。”
“萱草,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你可是最早跟著姑娘的,姑娘的喜好什麽的,你可是比誰都清楚,還能做出姑娘和老太爺愛吃的膳食。就連我和冷玉,也跟著沾光不少,你怎麽說自己沒用呢?要是你不在,姑娘和我們得多淒慘啊,你說是不是?”
“我……真的有那麽重要嗎?”萱草眼含希冀的看向念柳。
“當然!”念柳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受苦,姑娘顧不得自己的身子,立即回來救你和二寶。在姑娘的心裏,你和二寶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呢!”
頓了一下,念柳又道:“所以啊,以後不要覺得自己沒用,否則不但我們難以心安,就連姑娘的心裏都不好受。”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念柳。”萱草重重的點頭,手中用力的握著,雲湘瀅給她的那本書。
“咱們都是伺候姑娘的,情分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就別那麽多謝謝了。”念柳笑的開心,轉身回了房間。
萱草看著念柳歡快的背影,眼睛裏似乎有什麽在閃現,卻又很快消失不見。她微微垂了眸子,拿著書快步回了自己住的房間。
而念柳進了到了雲湘瀅的床邊,對雲湘瀅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安撫好了萱草,雲湘瀅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嫁妝冊子上。
萱草的那份,因著不能幫忙做事而產生的失落,雲湘瀅是看在眼裏的,但是她不可能因為萱草而改變什麽。萱草不會武功,很多時候沒有自保能力,她不能派萱草去做什麽,也隻好多多安撫萱草了。
“姑娘,興王派人送來帖子,邀請姑娘明日到城南郊外散心。”冷玉來稟報。
雲湘瀅眼眸未抬,直接說道:“就說我要留在家裏,照顧爺爺,等爺爺身子好些了,我再給興王殿下賠罪。”
就在冷玉轉身,準備去回複的時候,雲湘瀅又道:“等等。”
“姑娘?”冷玉站住,疑惑的問。
“來人有沒有說過,興王都邀請了什麽人?”
冷玉回道:“奴婢問過了,那人說是興王說了,隻是怕姑娘整日悶在家裏,心情難免煩悶,想請姑娘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並未邀請太多人,又怕姑娘閨閣女子,不好與他獨處,所以請了平寧郡主與平王作陪。”
平王……
雲湘瀅的唇角微微一勾,她正想要會一會這個平王呢,機會就送上門來了。
“去回複興王府的人,就說明日我定當準時抵達。”
“是,姑娘。”冷玉應聲而去。
雲湘瀅的眸光,在落到嫁妝冊子上的時候,發現一旁的念柳,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又強行忍住的樣子,她當即說道:“有什麽話就說。”
有了雲湘瀅的這句話,念柳就笑了開來,不解的問:“姑娘,璟王殿下相助姑娘,姑娘拚全力相救。這位興王也幫了姑娘不少,那麽珍稀的藥材,說送就送給了姑娘。可是姑娘為什麽對興王,似乎沒有對璟王那般……盡力,甚至有時候還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念柳原本想說,沒有那般用心,隻是到了嘴邊,又改成了盡力二字。
雲湘瀅聞言,也是微微一怔。
按說,興王才是她回文陽侯府之後,第一個向她伸出善意之手的人,此次更是帶了神醫上門,又將珍稀藥材送給她。
可是,為何在內心深處,似乎永遠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與興王太過接近呢?
搖了搖頭,雲湘瀅沒有回答,而念柳見狀,也不再追問,房間裏安靜了起來。
第二日,念柳忽然問道:“姑娘,今天是您給二夫人的時限,三天時間的最後一天了,二夫人怕是不會把夫人的嫁妝,乖乖送過來。可是姑娘要去城南,怕是分身不得,奴婢該怎麽做?”
雲湘瀅微微勾唇,說:“你隻管吩咐人,不管陳氏送了什麽過來,全盤照收。但是有一點,所有的物品,都要當著陳氏或者陳氏派來的人的麵,一一清點清楚,讓她們畫押為證。”
“是,姑娘,奴婢明白了。”清點清楚,再畫押為證,以免陳氏到時候反咬一口,說是東西都送來過來,是姑娘把東西給弄丟了。
而雲湘瀅收拾妥當,帶著冷玉準備出府去。
門口卻有人前來稟報,說是興王派了馬車來接雲湘瀅。
聞言,雲湘瀅微微挑眉。
昨天興王送來帖子,雲湘瀅就察覺似乎哪裏,與往日有些不一樣,隻是當時並沒有多想,此時聽了下人的稟報,卻是忽然醒悟過來。
以往,興王或者遮遮掩掩,以各種其他借口,出現在她麵前,而但凡送什麽東西或帖子,都會假借平寧郡主的名義。
但是,自從興王帶了神醫來過文陽侯府之後,似乎興王不再假借任何人的名義,而是直接言明是興王府了。
就如現在,興王派馬車前來接她,這馬車她是坐還是不坐?
若是坐了興王的馬車,恐怕用不了到明天,她雲湘瀅妄圖做興王側妃的流言,就會傳的滿天飛!
若是她拒絕了興王,惹惱了興王不說,怕是她又逃脫不了一個,膽敢蔑視皇室的名聲。
興王此舉,當真是讓她陷入了兩難境地,而且無論她怎麽做,都是錯!
雲湘瀅捏了捏手指,轉頭問冷玉:“昨天讓你給江師兄送信,江師兄可有說什麽時候會來?”
不待冷玉回答,江守望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小師妹別著急,師兄這不是來了。看看,師兄給你帶了什麽來?”
雲湘瀅聞聲,往門口望去,江守望又換了一身亮眼的藍色衣袍,然後他的身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