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說的是:“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我們就來聽聽田旺怎麽說好了。”
田旺的傷勢很嚴重,且又差一點被噎的窒息而亡,眾人都以為他此時雖然是活了過來,卻也沒有清醒過來,更加不可能說出話來。
隻是,雲湘瀅如此說,眾人也就把疑惑的目光,挪到了田旺的身上。隻有被點住穴道的老張,目光急速的閃爍著。
在眾人注視中,那田旺聲音果真慢慢睜開了眼睛,繼而聲音虛弱的說:“張……張叔給我端了湯,說是……是我娘給我熬的,我就喝了下去。”
說到這裏,田旺本是虛弱的麵龐上,流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以及難過的神情,口中繼續說道:“可是湯裏居然藏了一塊硬硬的東西,一下子就噎住了我的嗓子,我一下子救喘不上氣來了。我想摳出來,張叔……張叔卻按住了我的手,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田旺說完,就仿佛上不來氣似的,不再言語了。
隻是這幾句話也已經足夠了,一眾傷兵聞言,頓時炸開了鍋。
指責老張的、喝罵他的,自然也有疑惑,詢問老張為什麽要這麽幹的。
雲湘瀅示意冷玉,給那個老張解開了穴道,老張立即就癱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事情,雲湘瀅沒有再理會,因為她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閉著眼睛,雲湘瀅本以為這一次,又會是冷玉接住她,不想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耳邊也傳來恒卓淵熟悉的聲音,隻是其聲音冷冽的似隱含冰雪。
隻聽他說:“灰林,把這裏的事處理好!”
“是,七爺。”灰林應聲。
而恒卓淵說完這句話,不等雲湘瀅睜開眼睛,就一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橫抱了起來,大踏步走了出去!
除了冷玉和灰林兩人之外,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被恒卓淵抱著的雲湘瀅,也察覺到有些不對,一邊掙紮著要下來,一邊開口說道:“歡歡……”
隻是,不等她把話說完,恒卓淵微微用力,將她緊緊箍在他的懷裏,口中更是輕斥道:“不許說話,閉眼睛、休息!”
聽得出來,恒卓淵很是不悅。
隻是,她現在是男裝啊,雲湘瀅心中欲哭無淚。
沒用多久,新來的掌管兵權的將軍,有特殊癖好的消息不脛而走……
休息過後的雲湘瀅,有些氣鼓鼓的看著恒卓淵,她已經從冷玉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再看著一副沒事人似的恒卓淵,簡直氣惱的不行。
而恒卓淵真的跟沒有發生這件事一般,悠悠閑閑的端了一碗粥過來,說:“先把粥喝了,一會兒讓大夫給你看看。”
雲湘瀅累了一整晚,又睡了許久,的確是餓了。
於是,她接過粥碗慢慢喝著,又道:“看什麽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
恒卓淵本是見她喝了粥,臉色有些放晴,此時一聽這話又陰了下來,隻是卻沒有說什麽。
雲湘瀅喝了粥,之前的氣惱也消散了下去,也是到此時,她才注意到,恒卓淵竟然又換回了易容後的容貌。
略一思索,雲湘瀅也就明白了過來。
那邊可是有一個“璟王和璟王妃”,與五萬大軍一起前來的,若是恒卓淵此時已然抵達陽安城的消息,被傳了出去,那假扮他們的人,又該如何行事?
還有,蒼正帝本就對恒卓淵諸多忌憚,如果得知這個消息,自然會更加忌憚於他。
隻不過,昨夜之時,恒卓淵是當著不少人的麵,露出真麵容的,不知恒卓淵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將這件事給隱藏過去的。
就在雲湘瀅暗暗思索的時候,恒卓淵卻是輕歎了一口氣,一副拿雲湘瀅沒有辦法的樣子,上前幾步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香湘,別想太多了。認識我的隻是張青良和蔡康升,以及他們身邊的幾個心腹而已,我將他們全部控製了起來,我已經到了陽安城的消息,自然就不會傳出去。”
恒卓淵解釋了一番,末了又似恨鐵不成鋼一般的說道:“你有想這些的功夫,多歇一會兒,不好嗎?”
“我沒事的……”
“沒事什麽沒事,都差點累暈過去了,你當我看不到嗎?”恒卓淵怒道。
雲湘瀅被說的有些心虛,低聲嘀咕:“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說到這裏,雲湘瀅忽然想起她之前氣惱的地方,不禁又理直氣壯起來,道:“就算是,也有冷玉在啊,你怎麽能直接抱著我回來。現在城裏都傳成什麽樣了!”
恒卓淵頓時被雲湘瀅氣笑了:“你還有理了?”
雲湘瀅張嘴就要反駁,就在這時,灰林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七爺,李將軍求見。”
“知道了,帶他去客廳。”恒卓淵揚聲吩咐。
灰林應聲而去。
雲湘瀅這才疑惑的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蔡康升的守將府。”
這是把蔡康升的府邸,占為己用了?雲湘瀅眨了眨眼睛。
恒卓淵解釋後,說道:“好了,你再歇一會兒,我去見見李建義。”
見雲湘瀅乖乖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恒卓淵這才滿意的轉身走了出去。當然,在見到候在外麵的冷玉之時,冷著麵龐叮囑了冷玉一番,這才當真離開此處。
冷玉又拿了一些旁的吃食進來,一張臉也是板的緊緊的。
“公子,再用些膳食吧,都是小的盯著廚房,做出的一些好克化的。”
隻用了一碗白粥,雲湘瀅的確是沒有吃飽,冷玉端來的小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雲湘瀅當即起身用膳。
隻是,當雲湘瀅吃完了飯,一轉眸間,見冷玉還是板著一張臉,雲湘瀅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冷玉恐怕是不高興了。
冷玉平素雖然是為人清冷,說話做事皆是如此,卻也不會在她麵前,一直如此麵色冷沉。
應該是冷玉見她不愛惜身體,故而有些生氣,卻又礙著主仆關係,不好多說什麽。
想到這裏,雲湘瀅不禁開口喚道:“冷玉?”
“公子有何吩咐?”冷玉立即應聲,隻是麵色依舊。
“你生氣了?”
“小的不敢!”冷玉沉著聲音,眼睛也不看雲湘瀅,隻垂著頭恭恭敬敬的。
雲湘瀅沒有料到,冷玉還有這樣的一麵,不過說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所以雲湘瀅就笑了笑,伸手拉住冷玉,說:“別氣了,以後我會愛惜自己的身體的。”
冷玉也沒有想到,雲湘瀅居然會“低聲下氣”的來哄她,當即也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忍不住道:“公子,這可是您自己說的!”
“是,我自己說的。”雲湘瀅見冷玉終於緩和了臉色,不禁高興起來,“冷玉啊,你怎麽和念柳越來越像了?”
聞言,冷玉愣了愣,頗有些不屑的說:“誰和那個話癆像?”
見雲湘瀅似乎想要出去,冷玉急忙勸阻道:“公子還是再歇一歇吧。七爺離開的時候,可是叮囑過,要是再讓您累著,小的就不用在公子身邊伺候了。”
“我身邊的人,他說了不算。”雲湘瀅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冷玉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勸不住,冷玉也隻好拿了披風,給雲湘瀅披好了,寸步不離的跟在雲湘瀅身邊了。
蔡康升的府邸很大,往來伺候的下人也不少,其中不乏不少美貌的丫鬟。
看來,恒卓淵雖是占用了這守將府,裏麵的下人卻是沒有動。要不然,剛剛在房間裏,冷玉與她說話之時,也依舊稱呼公子,自稱也是用的小的,估計怕的就是隔牆有耳。
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而恒卓淵沒有動這些下人,想必是還有什麽用處,雲湘瀅也就沒有想去做什麽,以免打亂了恒卓淵的計劃。
不過,那些下人在看到雲湘瀅的時候,目光很是微妙。
雲湘瀅想了想,忽然醒悟過來,應該還是跟恒卓淵抱了她回來有關。想通這一點,雲湘瀅頓時又氣惱起來。
恒卓淵做事一向有分寸,這次卻不管不顧的,真是……
隻是,雲湘瀅自己都沒有發現,隱藏在這份氣惱之下,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甜。
如果恒卓淵不在意她,又怎會如此做,又怎會不顧忌他人眼光?正因為在意,才會什麽都不顧,隻顧被他抱在懷裏的那個人!
雲湘瀅一邊想著,唇邊就掛了一抹淡笑,一邊隨意的在院落裏走動著。
隻是,剛剛走到一株,在冬日裏也開花的冬櫻花樹前,就有一個打扮似丫鬟,做派卻不似丫鬟的女人,婷婷嫋嫋的走到了雲湘瀅麵前。
見雲湘瀅隻去看花,卻是連看她一眼都不看,這女人再次微微上前,福身拜道:“奴家見過公子。”
此女聲音也是柔柔弱弱,一福身之際,一股淡淡的香氣就飄了出來,直鑽入雲湘瀅的鼻端。
而且,此女雖說是福身施禮,一張美貌的麵龐,卻是微微仰著。她眼波流轉間,已然帶上了一層水霧,如花苞上沾染的朝露一般似落非落,卻引得人心跟著顫抖。
這是要鬧哪一出?
雲湘瀅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冷玉。
冷玉當即上前,擋在了雲湘瀅身前,出聲嗬斥道:“哪裏來的丫鬟,如此不懂規矩!”
那女人被訓斥的身子一顫,眼中的珠淚就滾落下來,卻咬著唇分辨道:“公子誤會了,奴家……奴家不是府裏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