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一手握住,紮在他胸前的剪刀,任由鮮血順著指縫流淌而出,另一手將持剪刀行凶之人提了起來。
直到此時,眾人才回過神來,齊齊驚呼:“殿下!”
璟王妃也變了臉色,急急上前,而於生等人更是麵如土色。
焰無歡是新任守將,這沒有錯。可是出了這等事情,於生相信,首當其衝的一定是他這陽安城太守,以及他下屬的官員!
哪怕璟王不受寵,那也是當朝親王,何況當今皇上並非不寵信璟王!至少在於生等人眼中看來,皇上是極為看重這位皇弟的。
“來人!來人!快請大夫!不,快去請太醫來!”於生有些慌張的呼喊著。
在看到被璟王提在手中,不知為何而動彈不得的刺客之時,於生又露出了凶狠的神情,呼喝著:“將這個膽大包天,膽敢刺殺璟王殿下的狂徒,給本官拖下去,立即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說完話,於生猶自氣怒異常,惡狠狠的看著周圍的百姓,道:“還有,找出此人的親屬家眷,以及左鄰右舍、親朋,一律打入大牢!本官倒要看看,還有什麽人敢如此膽大妄為!”
周圍百姓一聽此話,頓時嚇得不輕,甚至有婦孺忍不住啼哭起來。
這架勢怎麽比誅九族,還要厲害上幾分呢?
立即有官差、衙役聽命上前,想要去將刺客拖下去的有之,更多的則是奔著周圍的百姓而去,大有一副要將現場所有百姓,一網打盡的架勢!
百姓們一下子就慌亂起來,誰也不願意無辜被牽連,去大牢裏待上一待不是?大牢那是好待的地方嗎?進得去,可不一定出的來啊!
“住手!”璟王低喝了一聲,阻止了官差和衙役的舉動,手中提著的刺客,更是不曾落入他人之手。
當然,若有那等不聽其號令的衙役,當即就被以清寒為首的侍衛給製止了。
麵對這些周身煞氣的侍衛,沒有任何一個官差、衙役懷疑,如果他們還敢再動上一下,下一刻他們就會人頭落地!
而璟王麵色微微蒼白,卻似乎並沒有,將這點傷勢放在心上。他低喝了那一聲住手之後,唇邊露出了一抹冷笑,掃了大呼小叫的於生一眼。
“怎麽?於大人的記性不太好,需要本王再提醒你一次,恒朝究竟姓什麽?”
璟王清冷的聲音,似帶著無盡的冰霜,使得於生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噤。
他連忙開口,解釋道:“殿下誤會了。下官隻是見這幫刁民,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傷了殿下。又不知殿下傷勢究竟如何,這才心中急怒,以至於失了分寸,還請殿下恕罪。”
“這幫刁民?”璟王的眼神更加冰冷,“於大人怎知,此人真的是百姓,又怎知他與這些百姓熟識?莫非於大人識的此人,知道他平素與什麽人有來往?”
“下官當然不認識他,更不可能知道,他與什麽人有來往,還請殿下明察。”於生連忙否認。
開玩笑,這要是他認識刺客,豈不是說他與刺客是同謀嗎?
“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將刁民的帽子,扣在這些無辜百姓的頭上?於大人當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下官不敢……”於生被斥責的,再次變了臉色,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著。
璟王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這明顯心懷鬼胎的於生於太守,隻微微揚聲說道:“本王是璟王。本王此次前來,並非是對我恒朝百姓趕盡殺絕!相反,本王帶來了糧食與棉被等物,以助陽安城內外,所有的恒朝百姓,度過此次難關!”
“是,謹遵璟王之命,助陽安城內外,所有恒朝百姓,度過難關!”李建義神情激動的跟著喊了一聲。
這一聲,也讓在場的百姓們,齊齊心中一震。
陽安城內外,所有的恒朝百姓?那是不是說,不管是原本就居住在陽安城的,還是從昔山關逃難來的,甚至是在陽安城與昔山關,這兩大城鎮之間,那些村寨的百姓,都包括在其中?
他們是不是真的得救了?
不敢置信與激動之情,同時湧現在百姓的心頭!
而璟王衝著李建義,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了恒卓淵,口中說道:“本王將此人,以及此事全權交給焰大人,相信焰大人,會給本王以及百姓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是嗎?”
“末將遵命,定將這冒充百姓的刺客的來曆,查個水落石出。”焰無歡應著,隨即一揮手。灰林立即幾步上前,從璟王手中接過了那個刺客。
直到此時,璟王才似支撐不住一般,身子晃了幾晃,雙眼一閉,徑直向後倒去!
璟王妃伸手去接,與清寒一左一右,扶住了璟王倒下的身影。
“太醫怎麽還沒來?”於生急急喊人去催,神情中也是甚為焦急,目光亂轉中,似乎是無意間把目光,落在了璟王妃身上,當即就眼睛一亮。
遲疑了一下之後,於生才開口說道:“下官聽聞……”
於生那剩下的半句“璟王妃精於醫術”,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到璟王妃用一種,與璟王有些相近的清冷聲音說道:“不必勞煩於大人了,本王妃會醫術。”
於生微微一愣,繼而連連說道:“是,是。下官早有所耳聞,璟王妃醫術精湛,比之宮中太醫也毫不遜色。您看,現在殿下遇刺受傷,太醫又未能趕來,您是不是……”
之前,璟王妃被身旁的雲湘瀅,悄悄捏了一下後,才及時截斷於生的話。
此時,倒是不用雲湘瀅再提醒,隻冷聲說道:“怎麽?於大人是希望本王妃,在這冰天雪地當中,就為殿下診治嗎?原來,陽安城的規矩,與旁處不同,也與京城不同。就怕殿下身子虛弱,禁不住這等不同的規矩。”
“不,璟王妃誤會了,下官絕無此意。當然是要尋一處妥善之地,才能為殿下醫治了。”
“那大人還不帶路!是想拖延時間,讓殿下再也醒不過來嗎?”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於生連連應聲,急忙在前頭帶路,連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都顧不上擦一擦。
他隻覺得滿心的怪異,似乎從他第一次開口之時起,璟王與璟王妃夫婦,就對他心有不滿一般。但凡他說出的話,對方都能找到斥責的突破口,就仿佛是在針對他似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在此時前,他可還沒見過這兩位呢。
隻是,於生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前走了沒幾步,又聽璟王妃冷冷的說道:“還有,請諸位謹記殿下先前的話,若有哪一個,膽敢為難這些無辜的百姓,大牢或者是刑場上,必定有你們的一個位置。可聽懂了?”
於生額頭上的汗,直接就下來了,卻又哪敢在此時多說什麽?若他敢多說一個字,恐怕璟王妃就會把故意耽擱時間,想要拖死璟王的罪責,直接扣在他的身上!
守將府或者太守府,是都來不及去的。於生就近找了一處客棧,將受傷的璟王等人,安排進了最好的房間裏。
“下官已命店夥計,送了熱水等物過來,不知璟王妃還有什麽吩咐?是否需要下官命人去抓藥?”於生殷勤的問道。
掃了一眼房間中的物什,璟王妃揮手道:“不用了,本王妃帶了最好的金瘡藥。於大人出去吧。”
“啊?這……”於生一怔,連忙說道:“下官在這裏,或許還能幫得上璟王妃一二……”
“於大人是聽不懂,本王妃的話嗎?還是說,在於大人心裏,本王妃的話根本不管用,需要殿下蘇醒過來,親自給於大人下命令?”璟王妃的臉色,更加冰冷了起來。
“下官不敢。”於生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不敢,就給本王妃出去!若是耽擱了時間,殿下有什麽不好,你就等著整個於家人頭落地吧!若是於大人不信……”
“璟王妃恕罪。下官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於生哪敢不信?璟王妃或許沒那麽大權利,可不代表璟王沒有。即便璟王沒有,璟王的兄長可是當今皇上!
隻是,於生到底是不甘心,一邊應著,一邊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且轉頭看著雲湘瀅,說道:“璟王妃為璟王殿下醫治傷勢,焰夫人留在房間裏,恐多有不便。焰夫人還是外麵請吧,也好讓本官招待焰夫人一番。”
“本將的夫人,何時需要於大人來操心了?”恒卓淵的聲音,不比璟王妃溫暖多少。
眼前光線一暗,於生看著站到了他麵前,臉色不善的看著他的恒卓淵,訕訕然的笑了笑,說:“焰大人想多了。畢竟璟王殿下是傷在了胸口,醫治起來恐怕需要脫去衣袍,焰夫人如何好留在房間裏?本官這也是為焰夫人,也是為焰大人著想,不是嗎?”
“看來,於大人今日的耳朵,卻是不太好用,應該讓那些即將趕過來的太醫們,好好給於大人診治診治!”
恒卓淵冷笑著向前,幾乎溢出眼眸的森寒之氣,逼迫著於生,不得不一步步的向後倒退。
直至退出了房門口,房門“嘭”的一聲關上,於生才反應過來,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極為難看。
而房間中,當於生被恒卓淵逼迫出去之後,原本該是昏迷不醒的璟王,卻是睜開了眼睛。
他想要開口說話,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