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漠國人不說話,雲湘瀅也就同樣,視他們如無物。
看著於生一副賠禮道歉的模樣,雲湘瀅微微勾了唇,說道:“於太守這太守之位,究竟是我恒朝的太守,還是漠國的太守?”
此話一出,於生頓時變了臉色,實在是這話太狠了!
於生當即說道:“也請焰夫人慎言!本官自然是我恒朝太守!焰夫人不覺得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誅心嗎?”
“哦?”雲湘瀅輕輕挑了眉梢,“於太守也自知是恒朝太守嗎?那為何於太守做出的事,卻完全不似你話語中的模樣呢?”
不等於生說什麽辯駁的話,雲湘瀅的聲音轉厲:“璟王殿下昨日遇刺,至此時不過是剛剛蘇醒,於太守可有問候過一句,可有關切過一分?沒有!於太守一來,就是領著漠國使臣,來尋我去救治漠國八皇子!如此言行,於太守還敢說一句,你是恒朝的太守嗎?”
於生被這一句句話語,訓斥的幾乎要抬不起頭來,心中也帶了一絲慌亂。隻是,他畢竟為官多年,又豈會輕易泄露這一份慌亂?
他隻是語氣嚴肅的出聲說道:“焰夫人隻是一介女子,怎會知道事涉兩國,是何等大事?本官相信,就算璟王殿下在這裏,也會讚同本官行事的!還望焰夫人不要一再的胡言亂語!”
雲湘瀅微微勾了唇,眼神嘲諷的看著於生,就仿佛看透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又好似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於生頓時被這樣的目光,看的心生惱怒,卻又生生壓下。
他轉回身,看向那幾個漠國使臣,道:“說來慚愧,本官並不知八皇子殿下,如今身在何處,又究竟如何了。焰夫人是見過八皇子殿下的,貴使不妨問一問焰夫人。本官尚有要務在身,恕不奉陪了。”
說著,這於生轉身就準備走。
雲湘瀅不緊不慢的說道:“於太守不去探望璟王殿下嗎?再來之時,恐怕於太守就看不到殿下了。”
於生腳步一頓,不禁開口問道:“焰夫人此話何意?”
雲湘瀅沒有回答他,而此時就聽到隔壁房間,也就是璟王居住的房間,房門忽然打開,璟王妃扶著虛弱的璟王,出現在門口處。
璟王妃沒有看於生,更加沒有去看漠國使臣,隻看著雲湘瀅,說道:“湘姐姐,殿下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出發嗎?”
於生聞聽此言,頓時一驚,追問道:“出發?去哪裏?”
話語剛落,於生就驚覺一道冷厲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是璟王。
於生心中一跳,連忙施禮道:“下官見過殿下,見過璟王妃。不知……不知殿下要前往何處?殿下的身子尚虛,恐怕不宜長途跋涉……”
“不勞於大人煩憂。殿下不可能在客棧中養傷,自是要挪去守將府的。”璟王妃開口解釋了一句。不過,其眉宇間也略帶了一絲不耐。
“守將府?”
“當然是守將府。難不成,還是於太守的太守府不成?”雲湘瀅冷笑了一聲。
於生聽出了其話語中的輕蔑,心中的惱怒再次升騰,口中不由自主的說:“為何就不能是本官的太守府?焰大人也是初來乍到,守將府中的下人,能不能盡皆聽從焰大人的吩咐,都是兩說的事,更遑論要伺候好殿下!”
而雲湘瀅不理他,隻再次冷笑了一聲。這一次,其中隱含的輕視,變作了明晃晃的不屑。
她對璟王妃說道:“殿下現在不宜久站,還請王妃扶殿下下樓,外麵已經備妥了馬車。”
“有勞湘姐姐了。”璟王妃應著,與清寒一起,攙扶了璟王下樓。雲湘瀅也是隨後跟上。
璟王妃連眼角餘光,都沒有施舍給於生,那種藐視的態度,幾乎與雲湘瀅的態度如出一轍。
這使得於生,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使得,感覺整張臉都火辣辣的!心中也是有一股怒氣,在狠狠的燒灼著。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
豈料,之前一直閉口不言的漠國使臣,終於是忍不住了,搶在於生之前開口說道:“焰夫人且慢!”
與此同時,幾人疾步上前,攔住了雲湘瀅的去路。
“放肆!”璟王身上的煞氣,瞬間爆發出來,竟是讓那幾名使臣,有些難以承受的,差點要向後退去。
雖然,這凜冽的氣息,僅隻一瞬就收斂了回去,但是卻依舊令人輕忽不得。
漠國使臣中為首之人,眼神複雜的望著璟王,好半晌後,竟是微微低下了其倨傲的頭。
他說道:“璟王殿下,我等無意衝撞殿下。隻是我國八皇子如今重傷在身,又隻有這位焰夫人知道,八皇子身在何處。我等不過是想請焰夫人,能帶我們去見一見八皇子而已。”
這種略微帶著示弱的話語,不說驚到了於生,就連其他漠國使臣,眼中也是掠過了一抹驚詫。
那人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轉頭向雲湘瀅施禮:“焰夫人,先前多有得罪,還望焰夫人勿怪。我等隻不過,是想見一見我國八皇子殿下,望焰夫人成全。”
對方瞬間就將姿態放的如此之低,看的一旁的於生,幾乎目瞪口呆。
這些個漠國使臣,之前在他的太守府,是何等的威風?說話之時,是何等的倨傲?他賠盡了無數好話,對方依舊是不依不饒,大有一副一言不合,但凡八皇子有一點閃失,漠國就兵臨城下的架勢!
怎麽到了這裏,就成了這般模樣?
雖然心中不解也不忿,但是於生可沒忘了之前的事。
他聽了漠國使臣的話,也不管雲湘瀅是否應允,就急忙說道:“殿下,下官情知璟王妃與焰夫人交好。隻是,殿下也看到了,事關漠國八皇子,焰夫人怎麽也要去一趟八皇子那邊,恐怕無法顧及殿下與王妃。殿下不若到下官的太守府養傷?”
之前還曾氣勢嚇人的璟王,卻是斂盡了全身的煞氣,轉眸看了一眼璟王妃。
而璟王妃點了點頭,頗為讚同的說道:“於大人說的也在理。既然湘姐姐有事要忙,那妹妹就不耽擱湘姐姐,就去於大人府上,叨擾幾日吧。”
言罷,璟王妃看向了於生,道:“於大人,還不領路,要讓殿下等到何時?”
“啊?是!璟王殿下、璟王妃請。”於生回過神來,連忙去安排馬車等事宜。
隻是,等璟王一行人坐上馬車,當真前往太守府的時候,於生卻是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本意,不是不想攬這麻煩上身,璟王的一切,都交給那焰無歡來管嗎?
怎麽就忽然變成了這樣,怎麽說一不二的璟王,就這般輕鬆的被他說動?
為什麽他的心中,如昨日一般,生出了一種,他掉入了陷阱,卻不自知的感覺?
且不說於生如何的心生惴惴,隻說雲湘瀅似笑非笑的看著麵前的漠國使臣。
之前開口說過話的使臣,再次拱了拱手:“焰夫人海量,記齊佩服!還請焰夫人行個方便,讓我等見一見八皇子殿下,不知焰夫人意下如何?”
“自是可以的。”雲湘瀅應著,轉而又道:“不過不是此時。”
“焰夫人何意?”
雲湘瀅就笑道:“不巧得很,前些日子,貴國八皇子殿下臉上生了疹子,他說過除了我,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八皇子殿下生就一副美人樣貌,一向極為在乎自己的容顏,想必使臣大人應該能明白的。”
“生了疹子?”記齊疑惑。
而他身旁之人,就沒有記齊那般能沉得住氣了,當即嚷道:“焰夫人莫要以為,我漠國是好欺瞞的!我國八皇子殿下,明明是受了重傷!你卻要騙我們,說什麽起了疹子,當真是豈有此理!”
“受了重傷?”雲湘瀅勾唇,“不知貴使是從何處,又或者從何人口中,得知八皇子是受了重傷的呢?”
不待對方回答,雲湘瀅徑自又道:“不要與我說,是從於太守那裏得知的。於太守可是說的清楚,他先前根本不知八皇子在陽安城,更加沒有見到過八皇子。他又怎知八皇子究竟是病了,還是傷了?”
“自然不是……”那人當即不忿的回答。隻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記齊給阻止了。
記齊又是一禮:“既然是殿下發話,記齊就將殿下,拜托給焰夫人了。無論殿下是病了,還是傷了,記齊都相信,為了漠國與恒朝的安寧,焰夫人都會治好殿下的。記齊再次代邊關所有百姓,先行謝過焰夫人了!”
聞言,雲湘瀅不禁冷冷一笑:“使臣大人的話,本夫人記下了。現在,本夫人要先行一步,去給貴國八皇子診治,就不奉陪各位了。各位隨意。”
這個記齊,雖然話說的漂亮,實則是在威脅於她!
其言下之意,若是她治不好八皇子,兩國就要兵戎相見,邊關百姓就要不得安寧。
而那幾個漠國使臣,看著雲湘瀅緩步下了樓,狀似悠閑的乘了馬車離開客棧。
許久之後,他們齊齊看向了記齊,問道:“大人,我們就任由她,這麽離開了?”
“不然如何?”記齊的聲音陰測測的。
“怎麽也要派人跟著她,找到殿下身在何……”
那人的話尚未說完,就見一道影子,踉踉蹌蹌的奔到了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