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麵不改色的說著:“這種方法,雖然能更快的,治好八皇子的嗓子,隻是怕八皇子顏麵上過不去。冷玉,你先退出去,以免聽到八皇子發出來的,犬吠與呻吟交雜的聲音來。”
犬吠與呻吟交雜?
這……
時鴻朗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出聲說道:“不必勞煩焰夫人了,我感覺好多了。”
聽到他開口說話,雲湘瀅的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將銀針收回,口中說道:“如此就好。八皇子嗓子無礙,臉上的傷勢,也很快就會好的。”
時鴻朗目光微顫,問道:“可是之前焰夫人所提的,雪膚膏的緣故?”
“自然。八皇子聽過雪膚膏,那八皇子想必知道,雪膚膏與其他去疤藥膏不同。它並非是在傷口痊愈後,再行塗抹去除疤痕,而是在傷口尚未愈合前使用。越早使用,傷口長好後,就越不會留下疤痕。”
微微勾唇,雲湘瀅繼續說道:“而八皇子臉上,已經塗抹了一層雪膚膏。想必,用不了多久,八皇子的臉,就會恢複如初了。”
“用不了多久,是……多久?”時鴻朗語氣遲疑的問了一句,隨後又補充道:“雖說男子不重顏色,但若是頂著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也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不是嗎?”
在時鴻朗說話的同時,雲湘瀅從藥箱中拿了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放在了時鴻朗的手中,示意他吃下去。
“這是……”
“你傷了內腑,之前又吐了一些淤血出來,這是給你補氣血,以滋養傷到的內腑的。”雲湘瀅解釋道。
時鴻朗不疑有他,痛快的將藥丸吞了下去。
而雲湘瀅眼見他吃下藥丸,口中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八皇子放心,用不了三五天的功夫,你就會好起來的。”
“三五天?”時鴻朗語氣驚詫。
雲湘瀅笑道:“八皇子怎麽如此驚訝,不會連三五天都等不了吧?”
“不,怎麽會?我隻是沒有想到,這雪膚膏的藥效,會如此之快而已。傳聞中,雪膚膏的藥效,似乎沒有這般迅速……”
一旁的冷玉,就說道:“八皇子可要知道,給你用的雪膚膏,不但添加了一味極其珍稀的藥材,還是我家夫人親手所製,藥效自然不是其他藥膏能夠比擬的。”
說到這裏,冷玉衝著雲湘瀅微一福身,口中說道:“夫人,好歹奴婢也算伺候了八皇子幾天,在這裏替八皇子討個人情。”
“你說。”雲湘瀅眉梢微挑,等著看冷玉接下來要說什麽。
而冷玉就痛快的答道:“夫人若不是心係百姓,輕易是不肯出手為人診治。但凡出手,診費是極為昂貴的。而八皇子身份不同,奴婢就想著,夫人就不收他的診費了吧。”
“可以。”雲湘瀅應道。
時鴻朗連忙開口:“多謝冷玉姑娘。隻是,我怎好平白麻煩焰夫人……”
冷玉截口說道:“八皇子殿下客氣了。奴婢知道,八皇子必是知恩必報之人,自然不會虧待我家夫人。隻是,夫人既然允了不收診費,就定然是不會收的。不如這樣,八皇子把藥費付一下吧。”
“藥費?”時鴻朗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遲鈍,有點反應不過來,冷玉話裏的意思。
“是啊,這雪膚膏難道不要錢的嗎?”一向冷肅的麵龐,就帶了一絲笑容,“奴婢聽聞八皇子生意遍布天下,又是漠國堂堂八皇子,想必區區藥費,是絕對不會賴賬的。”
時鴻朗晃了晃腦袋,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太對。隻是,冷玉先前已經替他說話,免了他的診費,又拿話把他僵在了那裏,若是他連藥費也不給,豈非是無賴至極,甚至是丟了漠國的臉麵?
明知前方是個坑,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跳了。
“那是自然。還請冷玉姑娘說一說,這雪膚膏價值幾何。”時鴻朗陰沉著臉色說道。當然,他包著紗布,無人能看出他的臉色。
冷玉一本正經的算了算,這才開口說道:“看在八皇子是漠國皇子,而非恒朝皇子,我家夫人需得盡地主之誼的份上,八皇子就給五萬兩吧。”
五萬兩,雖是不少,卻也算不得離譜。
時鴻朗就點點頭,應道:“好。待我聯係上手底下的人,自然讓他們送上五萬兩銀票,以酬謝……”
他的話尚未說完,卻聽冷玉冷笑一聲,道:“銀票?奴婢說的五萬兩金!”
“五萬兩……金?”時鴻朗驚詫叫道,連聲音都變了。
繼而,他似是被嗆著了一般,咳嗽了起來,也把後麵那句“你怎麽不去搶啊”,給順道咽了回去。
而雲湘瀅也驚異的望著冷玉,仿佛根本沒有留意到,剛剛時鴻朗聲音的變化。隻不過見時鴻朗咳得難受,伸手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幫時鴻朗止住了咳嗽。
時鴻朗喘息著,似要暈厥,一時間難以出聲說話。
雲湘瀅也確實沒有想到,冷玉居然會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了五萬兩金。
唇角微微勾起,雲湘瀅輕斥了一聲:“冷玉,不許放肆!”
冷玉略帶委屈的說:“夫人,奴婢哪裏放肆了?是八皇子親口答應,一定會付藥費的。也是八皇子親口所說,一定會讓手底下的人,送上五萬兩以作酬謝的。奴婢雖是下人,卻也知道言而有信的這句話,八皇子身份尊貴,想必是不會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的。”
“再說了。”頓了一下,冷玉又不服氣的說:“為了製成這雪膚膏,夫人用了多少的珍稀藥材?還因此累的病了一場。光那些藥材,價值都不止五萬兩金了,奴婢半點也沒多要啊。”
“住嘴,出去!”雲湘瀅又斥責了一句。
“是,夫人。”冷玉悶悶的應聲。臨走之前,冷玉的眼神,還往時鴻朗那裏飄了幾次,仿佛在確認,時鴻朗是不是食言而肥的無信之人。
“冷玉是說笑的,還請八皇子不要放在心上。”雲湘瀅對時鴻朗,如此說了一句。
時鴻朗閉了閉眼睛,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冷玉姑娘說的沒錯,還請焰夫人不要責怪她了。說出去的話,我怎會食言?這五萬兩……金,我必會付清的。”
雲湘瀅刻意忽略掉,時鴻朗語氣中的咬牙切齒,笑道:“如此,我就代冷玉那丫頭,多謝八皇子了。八皇子好好休息吧。”
話落,雲湘瀅往外走去。剛剛走到門口,她又似想起什麽似的,腳步微頓,說道:“漠國遣了使臣團前來。據聞,使臣之首本該是八皇子。如今八皇子在此養傷,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這藥費就向使臣團的諸位大人討要。想來,諸位大人該如八皇子一般,不會賴賬才是。”
“焰、焰夫人……”時鴻朗想要說什麽,可許是傷勢過重,一股困倦襲來,令他怎麽也睜不開眼睛,一句話尚未說完,就直接陷入了昏睡當中。
時鴻朗並不知道,他會這麽迅速的昏睡過去,並不是他傷勢過重,而是他先前吞下的藥丸,本就是用來安神的。
守在門外的冷玉,見雲湘瀅出來,當即咧嘴笑了笑。她不知道時鴻朗已然昏睡過去,聽不到她們的對話,所以並沒有開口說話。
雲湘瀅沒有這等顧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冷玉,想不到你比念柳還能說會道啊。”
冷玉就不好意思的垂了頭,耳朵都紅了起來。
雲湘瀅笑一會兒,說道:“冷玉,你繼續在這裏守著時鴻朗,不要讓任何人見到他,也不要讓他接觸到任何人。包括眼神,懂嗎?”
聞言,冷玉立即抬起頭來。繼而,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微微一白,沉聲應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絕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他除了奴婢,也看不到任何人!”
見冷玉明白了她的意思,雲湘瀅也點到即止。再次叮囑了一番,關於時鴻朗傷勢的事情,雲湘瀅邁步出了房間。
落雪無聲卻厚重,雲湘瀅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忽然出聲喚道:“墨衣。”
“夫人。”墨衣立即現身而出。
雲湘瀅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墨衣在驚詫後,應了一句是,隨後身形消失。
雲湘瀅微微勾了唇角,出了院落,兜兜轉轉,行出一段距離之後,這才上了等在那裏的馬車。
時鴻朗所在的院落,除卻少數幾人知情,其他人比如車夫,雖也是邪心閣的人,卻是並不知具體地點的。
雲湘瀅幾次往返,馬車都是在幾條街道外等著的。
聽著馬蹄聲,有些疲累的雲湘瀅,微微闔上眼睛,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麵,恭聲詢問道:“夫人,前麵的道路,被百姓們堵住了,可要繞行?”
被堵住了?
雲湘瀅疑惑的睜開眼睛,問道:“百姓們為何要堵住道路?”
“屬下去問一問。”車夫應著。
須臾,那車夫回轉,稟道:“這些百姓,聽聞璟王殿下與璟王妃,來了太守府,故而跟來請命的。”
“請命?”雲湘瀅微微掀開車簾,向外望了一眼。
“是。是為了城中大善人請命。他們想請璟王妃,為那大善人醫治疾病。”
這事雲湘瀅早就知道。隻是,她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百姓為其請命。
看來,這為大善人,頗得人心啊!就是不知,名是名是否符實了。
雲湘瀅微微勾了唇角,卻就在此時,隻見前麵那群百姓,忽然騷亂起來,夾雜著一些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