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雙眼一閉,身子向後就倒,幸虧念柳等人扶住了。
急急將雲湘瀅送回房間,清寒連忙命人請了大夫過來。好在,先前給墨衣等人看診的大夫,還在守將府內,很快就趕了過來。
當那老大夫給雲湘瀅診了脈,又聽聞是雲湘瀅給墨衣解了毒之後,當即激動地胡須直顫。
“你們……你們真是……”老大夫顫巍巍半天,許是想起這些人的身份,不是他區區一個大夫能置喙的,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隻是,念柳等人還是是看出了,老大夫眼中的不讚同,甚至是指責的神情,不禁麵麵相覷。
而那老大夫一邊提筆開方子,一邊心有不甘的小聲念叨:“她也受了傷,她傷的也不輕。你們居然還讓她來給人解毒!是想要人的命嗎?真是氣死老夫了……”
老大夫自以為聲音很小,不會有人聽到,他隻管寫好了方子,遞給了如同石化了的念柳,略微有些氣哼哼的說道:“照方子抓藥,一日三次。先服上三天,之後老夫再來看情況。”
末了,老大夫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讓她臥床靜養,切勿再操勞!”
然後,老大夫才搖著頭離開。
念柳看看躺在**,麵色蒼白的雲湘瀅,又看了看手中的藥方,手指顫抖的幾乎拿不住那張薄薄的紙張。
“都怪我,我不該……”念柳哭了出來,全都是悔恨的淚水。
冷玉、清寒等人默然無語,他們全都沒有想到,王妃也傷的如此之重。而他們還讓王妃給墨衣解毒……
幾人俱是悔恨無比。
後來,清寒等人才從恒卓淵口中得知,那時黑火炸開,盡管恒卓淵一力將雲湘瀅護在懷中,卻終究難以抵擋四麵八方的爆炸,雲湘瀅也受到了爆炸的衝擊力,以致受了內傷,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在爆炸過程中,有一塊被炸起來的石頭,即將砸在恒卓淵後背上,雲湘瀅情急下,用力將兩人的位置互換過來,那塊石頭就狠狠的,砸中了她的後背。
雲湘瀅差點當場吐血,卻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那時爆炸不斷,碎石積雪四濺,恒卓淵與雲湘瀅兩人的身形,本就是在不斷旋轉變幻當中,雲湘瀅又是用的巧力,恒卓淵居然也被瞞了過去。
得知了事情經過的念柳,更是愧疚的不行,連話都比往常少了許多。
雲湘瀅並沒有責怪念柳,還開解了她幾句,隻是並沒有什麽成效,也隻得暫時放開。
因為此時此刻,恒卓淵正盯著她,讓她喝藥呢。
雲湘瀅皺著眉,看著那碗黑濃的湯藥。半晌後,她才一臉慷慨赴死的模樣,將那碗湯藥端了起來。
一旁,恒卓淵就笑了:“香湘,先前我說喂你,你偏不要。現在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又是為了哪般?”
雲湘瀅一口氣,將湯藥喝了下去,一邊拿了恒卓淵,遞過來的點心送入口中,一邊忍不住瞪了恒卓淵一眼。
然後,她含糊不清的說道:“一勺一勺的喂?那是想苦死我!還不如這樣一口喝掉,來的痛快一些。”
“香湘說得對。”恒卓淵煞有介事的點著頭,隻眸中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見他如此,雲湘瀅咽下口中的點心,怒道:“明明你比我傷的嚴重多了,憑什麽你可以下床活動,我還要臥床靜養!不公平!”
不等恒卓淵說什麽,雲湘瀅又道:“我才是大夫,為什麽要你說了算!”
雲湘瀅怒氣衝衝,恒卓淵卻越發笑的歡快。隻不過,在雲湘瀅即將當真惱怒之時,恒卓淵還是開口解釋道:“香湘,林老在給我解毒、調養身體的兩年期間,給我喂了許多的珍奇藥材,那些傷勢雖重,在我身上卻奈何不了我,你且放心就是。”
林老醫術之高,雲湘瀅自是明白的。隻是她想了想,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恒卓淵就輕輕攬住她,安撫道:“再躺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女子身體本就嬌弱,不好好調養怎麽行。”
雲湘瀅本就不是那等無理取鬧之人,隻是從不曾這般,天天躺在**過,讓她心中有些焦慮罷了。
聽了恒卓淵的安撫之語,雲湘瀅也不再說什麽,隻靜靜的伏在他的懷裏。
這時,門外傳來清寒的聲音:“殿下,興王殿下又來了。這次隨行的,還有新任命的陽安城各官員。”
“不見。”恒卓淵幹脆利落的回答。
門外清寒沒了聲音。
雲湘瀅開口說道:“這次的功勞,都已經全部被他搶走了,他還天天往這兒跑,到底想做什麽?”
“不管他想做什麽,我們都不予理會,他自討沒趣,自會知難而退。”
的確,瘟疫被壓製了下去,百姓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就連天降大雪這樣的災禍,恒卓淵也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沒有讓百姓遭受更多的苦難。
而前幾天,李建義也趁著焰夫人失蹤,全城搜查的機會,將陽安城徹底整肅了一遍,將那些心懷叵測之人,通通給抓了起來。就算還有漏網之魚,也被震懾住而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在如此一片大好的局麵下,興王前來,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搶功勞來了!
尤其是興王有意無意的宣揚,璟王來陽安城,是奉命剿滅亂民來的,隻有他——興王,才是真正來賑濟災民,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人。
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樣的地步?
“可是,”雲湘瀅抬眸看著恒卓淵,“功勞就平白這麽被他搶走,我們什麽也不做嗎?”
恒卓淵微微勾起了唇角:“嗯,我們什麽也不做。我們要做的,隻有找尋焰無歡和焰夫人的下落。”
聞言,雲湘瀅微微挑眉。恒卓淵這表情,可不像什麽也不做的樣子。
而在此被拒之門外,吃了閉門羹的興王,臉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反倒是他身旁的人,忿忿不平起來:“雖然璟王爺是殿下的皇叔,可是這般行事,著實是無禮至極!”
聞聲,興王先是斥責了一句:“放肆!璟皇叔豈是隨便能議論的?”
繼而,興王看向跟隨前來的官員,溫聲說道:“皇叔舊疾複發,許是身體不適,不耐見人。你等也無需放在心上,明白嗎?”
“是,殿下。”隨行之人應下,隨著興王一起離開了守將府。
及至到了並無旁人之時,興王手底下的人,才開口說道:“殿下,璟王這些天,一直不肯露麵,隻派了自己侍衛,前去尋找那個失蹤的焰無歡。他是當真什麽也不做,還是……”
“你別小瞧了本王的這位皇叔,他不會什麽也不做的。”興王目光幽深,“告訴下麵的人,行事謹慎一些。”
侍從連忙應道:“是!”
隻是,興王雖是如此說,卻也猜不透恒卓淵究竟想做什麽。
而且,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尋找焰無歡下落的璟王府侍衛,與眾多百姓的圍觀下,在他興王這裏,找到了被囚禁,幾乎麵目全非的焰無歡!
不管興王命人散布了什麽消息,也不管璟王到底做了什麽,百姓們或許並不會放在心上,但是焰無歡卻不同。
焰無歡與焰夫人來陽安城之後的所作所為,每一點每一處,都被百姓們看在了眼裏!
何況,還有焰夫人是因著百姓們的請求,在前往高府的路上,被歹人擄劫走的;焰無歡是在找焰夫人的時候失蹤的,百姓們心中正愧疚著呢。
此時,焰無歡被找到了,卻被人折磨的不成樣子了。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居然是後來的那個,明明什麽也沒做,還擺出一副救苦救難模樣的興王!
這下子,百姓們不幹了。幾乎每一個受過焰無歡,或者焰夫人恩惠的百姓,全都跑到了太守府門前,往太守府大門上扔石頭。
誰讓興王現在,就住在太守府呢?
以興王的忍性,也忍不住發了脾氣,一腳將旁邊的大花瓶踹到,摔了個粉碎。
“殿下息怒。”他手底下的人,全都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
興王來來回回的踱步幾次,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焰無歡,為什麽會出現在本王這裏?為什麽還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將他給翻出來的?你們告訴本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麵麵相覷,這也是他們想問的。
他們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睡醒一覺就看到,璟王府的侍衛黑著臉,說找到了焰無歡的下落,要求進去搜查他們的房間。而那些侍衛身後,跟著的是黑壓壓一片的百姓。
不等他們拒絕呢,璟王府侍衛也沒動呢,那些跟來的百姓就衝了進來,將他們的房間,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再然後,有百姓從一個房間裏,翻出了一間,明顯是近些天,才新弄出來的密室,密室裏就藏著遍體鱗傷的焰無歡!
那房間裏居住的人,名為錢拓,是興王身邊最得用的侍從,就如同璟王身邊的清寒一般。
這些天,錢拓可沒少打著興王的旗號行事,百姓如何會不認識他。
現下,在錢拓的房間裏,找出了失蹤的焰無歡,豈不是代表著,這件事就是興王命人做的?
如此一來,興王就算是長有八張嘴,也不可能說得清楚,脫得了幹係了!
還想著搶功勞?先把這罪名洗脫了再說吧。
這讓興王如何能不惱怒?
就在這緊張異常的氛圍裏,下人前來通報,有客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