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二寶用的湯藥,應該沒有問題的,雲湘瀅從脈象上,能夠診的出來。
拿起筆,雲湘瀅又開了一張方子,吩咐念柳親自去煎了來,又命人送了些米湯,待二寶情況好轉,給他喂了一些。
隨後,萱草醒過來之後,見本已燒的昏迷的二寶,已經退了燒,萱草眼帶淚花,給雲湘瀅連連磕頭。
“謝謝王妃,謝謝王妃……”
雲湘瀅阻止道:“別磕了,好好照顧二寶就是。”
“是,奴婢知道。”萱草用力的點頭。
之後,雲湘瀅又叮囑了一番,這才離開萱草的房間。
看了看已晚的天色,雲湘瀅眉頭微蹙。
恒卓淵走過來,握了她的手,說道:“香湘,我怕你不放心二寶的情況,二寶年歲又小,此時不適合顛簸,不能跟我們一起回文陽侯府,所以讓清寒去了一趟文陽侯府,與爺爺說了一聲,我們今天就先不過去了。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雲湘瀅搖搖頭:“怎麽會?是我疏忽了。就怕爺爺會失望。”
恒卓淵笑:“爺爺才不會失望。我聽清寒說,爺爺今日有故友來訪,正樂嗬著呢。”
“故友?”雲湘瀅疑惑。
“嗯。爺爺那邊,我也不好過多的調查。隻知那人原本是爺爺為統領時的下屬,後來出京任職,前些天剛剛回京。”
聽了恒卓淵的解釋,雲湘瀅回答:“我明白。爺爺高興就好。我也的確是不放心二寶,擔心他今天晚上還會燒起來。”
“我會讓人留心的,你放心。”恒卓淵寬慰了她一句,然後忽然就笑了起來。
笑的溫柔,帶著絲絲的眷戀。
“你笑什麽?”
“我隻是在想,你對二寶都這麽好。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該有多溫柔。”
雲湘瀅被恒卓淵說的,臉頰微微紅了起來。
他們自己的孩子……
此時的文陽侯府內。
雲康擔憂的看著雲老太爺。
旁人或許不知,但是雲康看的出來,今天得知璟王妃,要回文陽侯府,陪老太爺過年,老太爺有多高興。那麽,當得知璟王妃,今天回不來的時候,老太爺就有多麽的失落。
故友來訪的喜悅,根本抵消不了,孫女兒不回來的失望。
雖然,他嘴上說著沒事,不回來正好,可是他神情中的落寞,讓雲康不忍直視。
“老太爺,您還是早些歇息吧。璟王妃明天就會回來的,還說要陪您過年呢。是不是?”雲康開口勸道。
坐在輪椅上,半天沒有動過一下的雲老太爺,聞聲微微動了動手指,一個瓷瓶卻是從他指間滑了出去。
雲康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後珍重的放回雲老太爺手中。
隻是下一瞬,雲康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臉色也驟然起了變化。
“老太爺……”雲康抬眸看向雲老太爺。
雲康對上的,是雲老太爺淩厲至極的眼神,雲康急忙收聲。
半晌之後,雲康才用壓的極低的聲音,說道:“老太爺,藥丸到底還剩幾粒了,為什麽會這麽輕啊?”
雲老太爺沒有回答。
雲康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老太爺,林老不是說過了嗎?不能多吃!您……您這是要……”
一片沉默,隻有雲康壓抑至極的低泣。
好一會兒之後,雲老太爺緩緩開口,也是同樣壓低了聲音:“哭什麽?我能活到如今實屬僥幸。能看到瀅兒有了好的歸宿,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雲康忍不住說道:“可是老太爺,您怎麽就知道,璟王一定是那個合適的人?璟王以後一定會對璟王妃好?”
頓了頓,雲康似是不忍看到雲老太爺的神情,深深的低了頭,才又說:“就算這些事,都如您所願。那您還沒有看到,璟王妃給您生重外孫子呢。”
重外孫子?
許是和瀅兒小時候一樣,軟軟呼呼的,特別的招人疼……
雲老太爺不禁柔和了麵部表情。
許久之後,雲老太爺輕歎了一口氣:“扶我去歇著吧。”
“哎!是!”雲康急忙高興的應著。
可是雲康不知道,有一句話,雲老太爺並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他知道,他等不到重外孫子,出生的那一天了,希望他去的那一天,瀅兒不要太傷心。
皇宮。
“皇上,傾蘭宮的人求見。”劉曹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稟報。
要不是知道,興王在蒼正帝心中,位置不一般,而傾蘭宮的沈貴妃,更是寵冠六宮這麽多年,劉曹也不敢在此時打擾蒼正帝。
蒼正帝的心情,此時可並不是很好。
果然,蒼正帝抬眼,略微有些不耐煩的問:“又怎麽了?”
劉曹弓著身子,隻做聽不出蒼正帝的不耐:“貴妃娘娘的頭痛症又發作了。”
“可有傳召太醫?”蒼正帝“啪”的一下,扔下了手中的朱筆。
“已經傳了。”劉曹連忙回答。
“既然太醫已經去了,還來朕這裏做什麽?”蒼正帝斥道。
劉曹沒敢應聲。
蒼正帝也沒指著劉曹回答什麽,他煩躁的拿起一份奏折,可是隻翻了兩下,就又放了下來。
“算了,擺駕傾蘭宮。”蒼正帝如此說了一句。
“是。擺駕傾蘭宮。”劉曹急忙應聲。
剛到傾蘭宮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紛亂的聲響,伴隨著沈貴妃身邊伺候的,吳嬤嬤的驚呼聲!
“娘娘!貴妃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啊?”
“娘娘……”
蒼正帝就在這一片驚呼聲中,踏進了房間中。
“這是在做什麽?”蒼正帝隻看了一眼,頓時驚怒交加的喝問道。
宮人跪了一大片,隻有吳嬤嬤抱著,摔在地上的沈貴妃,哭的不可抑製。
蒼正帝伸手一指,傾蘭宮的大宮女素月:“你說。”
素月微抬頭,露出同樣哭的一片淚水的麵龐,回答道:“啟稟皇上,是貴妃娘娘……娘娘她疼的實在受不了了,竟然要撞柱子,幸虧吳嬤嬤給攔住了。”
“糊塗!”蒼正帝斥了一聲,快步走到沈貴妃身邊,一伸手就將她給撈了起來,抱到了**去。
吳嬤嬤見狀,急忙令宮人都退下去。
“皇上?皇上……”沈貴妃伸手捂著自己臉,嚶嚶的哭道:“請恕蘭兒失禮,蘭兒現在容顏狼狽,實在是無顏見皇上!”
話語末尾,是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哪怕是疼痛的呻吟,也是婉轉嬌柔至極。
“胡說!”蒼正帝輕斥一聲,“在朕的心裏,貴妃什麽時候都貌美。來,鬆開手,讓朕看看,可有傷著?”
“蘭兒無事,蘭兒……蘭兒就是疼。”
沈貴妃咬著唇,不讓蒼正帝拉開她的手,卻有一滴眼淚透過指縫,流淌到了蒼正帝手上。
蒼正帝似乎是被燙到了一般,手指微微一顫,繼而用力拉開沈貴妃的手。
當他看到對方額頭上,有一塊微紅的時候,頓時沉了臉色。
“做什麽撞柱子?都磕傷了!朕現在就命太醫,進來給你診治。”
蒼正帝說著,就欲揚聲喊太醫,卻被沈貴妃一把抓住了手。
“不要,皇上!”沈貴妃的淚珠,滾落的更急,“蘭兒實在是疼的受不了!皇上,您還是讓蘭兒死了吧!”
“不許胡說,讓太醫給你好好看看就是。太醫!讓太醫給朕滾進來!”蒼正帝怒吼。
幾個當值太醫,戰戰兢兢的進來,全都跪在了地上。
“微臣參見皇上。”
“免了。沈貴妃的頭痛症,到底怎麽樣?”蒼正帝一手按住沈貴妃,一邊麵色陰沉的問道。
幾名太醫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由其中一人回答道:“回皇上,貴妃娘娘的頭痛症頗為蹊蹺,世所罕見,臣等無能,隻能做到暫時緩解。其他的實在是……”
“哼!”蒼正帝冷哼一聲,“貴妃罹患頭痛症,足足有一個月之久,你們治了也一個月,現在告訴朕,你們治不了?”
“臣等該死,請皇上息怒。”幾人齊齊磕頭。
他們也很無奈啊!
脈診了無數次,方子換了無數個,可沈貴妃這頭痛症,卻是說犯就犯,半點不見好轉。他們太醫院的太醫,幾乎全都抓禿了頭發,也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這時,沈貴妃虛弱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皇上,您不要為難太醫們,他們已經盡力了。是……蘭兒命不好罷了。”
“朕的貴妃,豈會命不好!你們速速再去,擬方子出來!”
盡管,蒼正帝依舊怒氣衝衝,幾個太醫卻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出去。
“貴妃可是好些了?”
“嗯,有皇上在蘭兒身邊,蘭兒感覺好多了,也沒有那麽疼了。”沈貴妃的聲音楚楚可憐。
這麽多年了,皇子都那麽大了,蒼正帝卻依舊受不了,沈貴妃這柔弱、惹人憐惜的模樣。
尤其是此時的沈貴妃,因著先前的疼痛與掙紮,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將額發打濕了,看起來簡直是又可憐,又惑人至極!
蒼正帝眼神暗沉,忍不住低頭,聲音略嘶啞的說:“那朕就陪在你的身邊。嗯?”
“嗯!”沈貴妃聲若貓叫似的應著,“皇上,您真好!蘭兒就是立時疼死了,也心滿意足了!”
“又胡說。朕的蘭兒怎麽會死?朕怎麽會容許蘭兒死!”
沈貴妃滿麵感動,哽咽著說道:“蘭兒也舍不得皇上啊!隻是……蘭兒恐怕真的是命不久矣……”
聞言,蒼正帝的心中,一陣難言的煩躁湧上。這種煩躁,似乎不僅僅隻是,因為沈貴妃屢次說死。
他正要開口說話,旁邊一直低眉順眼,做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如死人狀的吳嬤嬤,卻是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奴婢鬥膽求皇上,勸勸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