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恒卓淵到底吩咐了清寒什麽,眾人隻知道,那日曾經前往文陽侯府,卻傷著出來的老王爺,難得的爆發了一回脾氣,一紙奏折,直接將雲博遠雲侍郎,告到了蒼正帝麵前去。
雲博遠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名,可謂是傳遍整個陵安城。
當然,也有另外的聲音,說這些都不過是傳言,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瞎揣測而已。
其實,在這件事上,雲博遠是吃了暗虧,雲茂豐為何會將他逐出家門,蒼正帝都心知肚明。
隻是,他的這位老叔公,一輩子安分守己,不曾麻煩過皇家任何事。這一次,老叔公在他麵前,那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他不做出點姿態來,委實說不過去。
另外,蒼正帝也惱怒雲博遠的辦事不利。這麽多年了,找個東西都找不到,還曾經有臉來求文陽侯的爵位!
蒼正帝思慮了一圈,隻得委屈委屈雲博遠,降旨讓雲博遠,給老王爺負荊請罪,任由老王爺打罰,其後再閉門思過三月。
如此,才算是暫時平息了老王爺的憤怒。
這旨意一出,百姓們也就都明白了。
什麽傳言不實啊?
沒見皇上都下旨,讓雲博遠閉門思過了嗎?如果他沒做錯,皇上怎麽可能讓他閉門思過。
什麽?你說皇上是被奸人蒙蔽了?
不可能!當今皇上多英明睿智,怎麽可能被人蒙蔽!
你反駁?
那你是說皇上不英明、不睿智?
此話一出,誰還敢持不同意見!
與此同時,蒼正帝也下旨,收回了文陽侯這個侯爵之位。
理由也是現成的,文陽侯後繼無人,他念在雲老太爺逝世的份上,不曾計較雲府的欺君之罪,隻收回了文陽侯以及文陽侯世子的封賜,已經實屬仁慈至極。
在文陽侯去世後,依然屹立了十一年的文陽侯府,如今隻剩下一個空落落的雲府。
雲湘瀅將下人的賣身契,全都還給了他們,又每個人給了豐厚的銀錢,遣散了一眾下人。
不過,有幾個老下人,怎麽也不肯離開。雲湘瀅勸說無果下,便任由他們留在了雲府,看顧著這座失了主人的宅邸。
至於雲博遠一家,早在雲老太爺入土為安之前,恒卓淵就命人,替他們搬了家,強令他們搬出了文陽侯府,住回了他們原本就該住的侍郎府。
璟王府內。
“王妃。”念柳從門外進來,一副笑嗬嗬的模樣,看起來高興的不得了。
雲湘瀅微微抬眸:“怎麽?又有侍衛給你送花了?”
聞言,念柳一陣羞窘:“王妃,哪有啊?再說,王妃不是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嘛。”
“我可不知道。冷玉,你說是怎麽一回事啊?”雲湘瀅轉而問一旁的冷玉。
冷玉看了一眼念柳,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回王妃,自然是有有侍衛,想要親近念柳,才會送花給她的。”
“好你個冷玉!”念柳一臉的羞惱,直接撲過去,做勢要打冷玉。
而冷玉不與她糾纏,徑直一運輕功,竄上了房梁,回頭一臉冷漠的看著念柳。
隻是,她這個樣子,落在念柳眼裏,卻是十足十的挑釁。把念柳氣的直跺腳,恨不能直接竄上去,把冷玉揪下來揍一頓。
隻不過,念柳的輕功,著實是比不過冷玉,就算追上去,也打不打冷玉。
無奈的念柳,也隻剩下幹瞪眼的份了。
於是,她們兩個人,一個冷著臉,眼神挑釁,一個嘟著嘴,氣的臉色漲紅,倒把雲湘瀅給笑的彎了唇角。
念柳與冷玉見了,心下一鬆。
這還是自雲老太爺去世後,第一次見到王妃有笑模樣呢。
不過,她還是瞪了冷玉一眼。
這個沒義氣的!
明明是她們見王妃,整日裏鬱鬱寡歡,便想著法子,哄王妃開心。
有人說,天天看看鮮花,或許能心情好些。
她們就把王府的花,換著花樣的,往王妃房裏送。
沒多久,王府裏的花都送遍了。她們怕王妃看膩了,就商量著對王府的侍衛說了一聲,讓他們有機會出府的時候,搜羅一些花,送到王妃這裏來。
每一次侍衛送花來,都是念柳去接的。
後來,別說王府的侍衛,就連殿下和王妃,都知道了這件事。
剛剛,王妃卻故意,拿這件事打趣她……
不過,王妃肯打趣她,也算是好跡象呢!
王妃笑了,念柳便覺得,自己這一遭也算值了。
念柳就笑嘻嘻的湊近雲湘瀅,說:“王妃,您是不知道,雲博遠可是倒了大黴了,一大早就有百姓,往他的府門前扔臭雞蛋,還潑了……那些汙穢之物,侍郎府門前臭氣熏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雲湘瀅又彎了彎唇角,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什麽話也沒說。
冷玉落回地麵上,瞪了念柳一眼,好好的提雲博遠,那個倒胃口的做什麽?
念柳無辜的扁了扁嘴。她這不是想著,聽到雲博遠倒黴,王妃或許能高興麽。
兩個人互瞪一眼,都不敢吭聲了,默默的站在一旁。
“殿下呢?”雲湘瀅忽然問道。
“殿下去書房了,好像是清盛有什麽事情。”
雲湘瀅點了點頭,起身去尋恒卓淵,她還有事情沒有和恒卓淵說。
不過,雲湘瀅剛剛出了房間,就見恒卓淵大步走了回來,手裏還拿了一支紅梅。
“香湘,看我給你采的梅花。”恒卓淵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雲湘瀅便站在那裏,湊到梅花跟前聞了聞:“很香呢。”
恒卓淵伸手撫了撫,雲湘瀅額前的碎發。
雲湘瀅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塊小巧至極的玉佩,遞到了恒卓淵手上。
玉佩在陽光的映照下,幾條龍紋似是活了一般,給人一種微微遊動著的催覺。
“歡歡,我把這塊九龍玉佩拿出來了。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九龍玉佩該如何使用,但是我想,還是放在你手裏,才比較合適。”
恒卓淵垂眸看著九龍玉佩,聽雲湘瀅如此說,他便不讚同的皺了眉:“哪有什麽合適不合適?要真說起合適來,我覺得放在你那裏,才是最合適的。”
畢竟,這一塊九龍玉佩,是雲老太爺與文陽侯,甚至可能還有文陽侯夫人,用性命保護下來的。
雲湘瀅也垂了眸子,看著玉佩,說:“沒關係,我都已經把它拿出來了,它再放我這裏,我都不安心呢。”
恒卓淵沉默了一下,道:“既然這九龍玉佩讓香湘心不安,那我就先收著了。”
“嗯。”雲湘瀅點頭,“畢竟它事關三百血龍衛……”
雲湘瀅剛剛說到這裏,卻見恒卓淵猛然轉頭,喝問道:“誰在那裏?”
雲湘瀅微微皺眉,也跟著看了過去。
而遠遠侍立一旁的清寒,早已躥了過去。
隻聽傳來“啊”的一聲驚呼,然後就見清寒帶著一個人,從那處角落裏走了出來。
清寒手下,還多了一盅什麽東西。
而跟在他身後,一臉驚嚇的人,是忐忑不安的萱草。
萱草也沒近前,就那麽遠遠的跪在了地上。
“萱草,你在那裏做什麽?”恒卓淵落在萱草身上的目光,微微幽深了一下。
萱草咬著唇,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回答:“奴婢……奴婢給王妃,燉了一盅補身湯。”
說著,她的眼神,還往清寒手上的盅碗,偷偷瞟了一眼。
顯然,剛剛清寒忽然躥過去,萱草受到驚嚇,差點失手將盅碗摔了,是清寒眼疾手快的接住,並順手給端了出來。
而恒卓淵聞言,看了雲湘瀅一眼,又問:“既然如此,你送來給王妃就是,為何躲藏在角落裏?”
萱草又咬了咬唇,頭垂的更低。隻是,她垂頭的瞬間,有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奴婢是怕王妃,見了奴婢心裏難受。所以……所以不敢出現在王妃麵前。”
萱草磕著頭:“奴婢不是有意要偷聽,殿下和王妃說話的。奴婢、奴婢也什麽都沒有聽到,剛剛走到那裏,就被清寒大人抓出來了!請殿下饒命!”
雲湘瀅心中微微一酸,忍不住看了一眼恒卓淵。
若非顧及恒卓淵的顏麵,她怕是早已上前,去扶萱草起身了。
她們兩人,都是失去至親之人,心中的苦楚,是一模一樣的。
她又怎麽忍心,去苛責萱草呢?何況,萱草也是為她著想。
恒卓淵微微皺了眉,先是將手中的九龍玉佩,遞給了清寒,吩咐道:“清寒,你把這塊玉佩,送到本王書房,妥善收起來。”
“是,殿下。”清寒接過玉佩,轉身離開。
恒卓淵這才示意,遠遠站著的念柳,去扶萱草起身。
與此同時,他口中說道:“本王何時說過,要你的性命了?”
又看了一眼雲湘瀅,恒卓淵繼續道:“你也不必想太多,王妃心疼你,這才沒有讓你做事。這盅補身湯,你也一同拿回去吧。”
聞言,萱草猛地抬頭,一臉難過的說:“殿下,奴婢隻是想,讓王妃喝點湯,補補身子。這補身湯裏,絕對沒有放葷腥……”
恒卓淵搖了搖頭,轉頭看向雲湘瀅,道:“王妃的丫鬟想的太多。隻不知王妃,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雲湘瀅沒有回答恒卓淵,而是走到萱草跟前,對萱草說道:“萱草,雖然這段時日裏,我一直在食素,但是身子養的很好。倒是你,這才短短的時日,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這補身湯你拿回去,給自己補補身子,聽到沒有?”
“王妃……”萱草就落下淚來。
念柳生怕她招惹的,王妃也跟著落淚,連忙把萱草拉到一旁去,勸慰了幾句,這才讓萱草止了淚。
這時,本是稟完事情,已經離開的清盛,急匆匆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