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卓淵一見清盛出現,眉頭便皺了一下。
該吩咐的事情,剛剛他都已經吩咐過了。按理說,清盛不該這麽快又出現的,除非……
清盛見了眼前情景,遠遠的施了一禮,並沒有開口說什麽。
雲湘瀅讓念柳,好生送萱草回去,便準備回房間了。
而清盛卻是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猶豫的頓住。
雲湘瀅敏銳的察覺到了,便問恒卓淵道:“殿下,我是否可以聽一聽?”
恒卓淵微微皺眉,掃了清盛一眼,口中說道:“這話問的,貌似有些多餘。”
雲湘瀅便笑了。
也是,恒卓淵處理任何事,都不曾避諱於她。
冷冷的看了清盛一眼,恒卓淵才示意他跟上。
進了房間,恒卓淵一邊給雲湘瀅倒了一杯水,一邊道:“說吧,出什麽事了?”
他的聲音,如平常一般淡淡的,隻是他的目光中,隱含一絲冷意。
清盛便低頭稟報道:“回殿下,屬下剛剛收到消息,周寺卿周大人家的孩子……找到了。”
雲湘瀅喝水的動作,不禁微微一頓。
周家丟了孩子似的事,雲湘瀅是後來才知道的。
周夫人屢次助她,而周老大人即周夫人的父親,在自己的外孫丟了的情況下,還能前來吊唁爺爺,且出言安慰於她。
這份情,雲湘瀅是記在心裏的。
這段時間,她雖沒有心情理事,卻也曾吩咐下去過,著人幫著找周家的孩子。
現在,聽到孩子找到了,雲湘瀅心中便微微鬆了一口氣。
隻是,卻聽清盛接著說道:“隻是……孩子要不行了。”
雲湘瀅心頭猛地一跳,出聲問道:“怎麽回事?”
“回王妃的話,那孩子是在一片,荒郊野地裏找到的。他似乎是讓野獸傷著了,渾身是血的樣子。屬下讓人送回周府的時候,那孩子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
不等清盛說完,雲湘瀅便已起身,口中吩咐道“冷玉,拿我的藥箱來!吩咐門房備車!快!”
冷玉連忙應聲,急匆匆而去。
恒卓淵沉默著,任由雲湘瀅跑去藥房,又拿了不少的藥物,然後匆忙離開。
之後,恒卓淵的眼神,落在了低垂著頭的清盛身上。
“清盛……”恒卓淵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嗒嗒”的聲響來。
清盛跪了下來,卻沒有出言,為自己辯解一句話。
“到底怎麽回事?”恒卓淵的聲音,冷凝的如千年寒冰。
清盛便顫聲說道:“殿下,周大人家的孩子,剛剛被送回府,外間就有傳言,說這孩子是在王妃所開的店鋪門外,玩耍的時候失蹤的。人人均道,是王妃的丫鬟死了弟弟,王妃就讓人擄劫旁人家的孩子,給自己丫鬟玩虐……”
“嘩啦”的一聲,恒卓淵身旁的桌子,四分五裂的倒了下來,桌上的茶壺茶杯,也摔了個粉碎。
“然後呢?”恒卓淵的目光森寒無比。
“屬下立即著人,放出風聲去,王妃菩薩心腸,定然做不出此等事情來!還有……”
清盛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還有,王妃醫術高超,必然會救回……”
清盛的話,尚未說完,就覺得一道掌風,猛地擊在了他的右肩上!
劇痛瞬間傳來,清盛身子一歪,便倒了在地上。
冷汗在刹那間,就濕透了衣襟,清盛咬緊牙關,這才險險的沒有暈厥過去。
恒卓淵並非暴虐之人,他也不喜以虐待屬下為樂。
但是,雲湘瀅就是他的逆鱗!
誰都不可以算計她!
“清盛,你是不是忘記,本王曾經說過什麽?”
清盛咬牙忍著疼痛,重新起身跪好了。他知道,他的肩膀處雖劇痛不已,但是骨頭並沒有斷折。
其實,殿下已經手下留情。否則,憑他這半點武力,也沒有的書生身體,殿下這一道掌風,他早就爬不起來了。
清盛跪在那裏,回答道:“屬下……並沒有算計王妃的意思。”
“那你怎麽解釋,你的所作所為?你放出那樣的風聲之後,如果王妃診治那個孩子的過程中,出現一點意料之外的狀況,王妃勢必會身敗名裂!清盛……”
恒卓淵走到清盛身前,垂眸看著他,“本王可以容許你犯錯、犯蠢,也可以接受你失敗,甚至可以容忍你,為了大局連本王一起謀算進去,卻絕對不允許你算計王妃!你懂嗎?”
清盛聽得出,恒卓淵此話的凝重與鄭重,他忍痛磕了一個頭,說道:“殿下,屬下之所以在王妃麵前,故意說那個孩子傷的嚴重,也是為了轉移,王妃的哀慟之情……”
且不說,清盛究竟如何解釋,他所做出的謀算,到底是為了什麽。
隻說雲湘瀅急急忙忙,趕往了周寺卿府。
隻是,剛到周府所在的胡同上,就差點與突然衝出來的一輛,駕駛的飛快的馬車撞上。
幸虧趕車的人,是近乎成為雲湘瀅暗衛的紫星。他臂力驚人,硬生生的在馬匹即將相撞之時,將雙方的馬匹給勒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念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雲湘瀅,然後出聲問道。
“王妃,是從胡同裏,突然冒出來一輛馬車……”
紫星正在解釋,卻被一道有些尖利,更多的卻是焦急的聲音打斷。
“實在對不住,對不住!隻是,我兒命在旦夕,我們趕著去璟王府,煩請您讓一讓,可以嗎?改日,定當親自到府上賠罪!在此謝過您的大恩大德了!”
說到最後,對方聲音裏,甚至帶了一絲哭腔。
而雲湘瀅原本是沒有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的,可是當聽到那句“我兒命在旦夕”,又思及此處距離周府不遠,雲湘瀅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她當即一掀車簾,揚聲問道:“可是周夫人?”
“是。您是……”
周夫人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好似是認出了,這是璟王府的馬車,驚喜的喊道:“您可是璟王妃?”
“周夫人,我家王妃聽聞貴公子傷著了,特意前來探望,沒有提前遞拜貼,還望周夫人勿怪。”念柳扶了雲湘瀅下馬車,口中客氣的說道。
周夫人哪還顧得這些,她直接撲下了馬車,衝著雲湘瀅就要下跪:“璟王妃,求您救救小兒!”
雲湘瀅連忙伸手,扶住周夫人,口中說道:“周夫人,什麽話也不必多說,我來為的就是診治小公子的。我們還是快點,到您的府上,可好?”
“好、好!”周夫人一疊聲的應著,又連聲道著謝,腳下更是飛快的走著,幾乎小跑了起來。
隻不過,周夫人這些天,因著孩子失蹤,而病的不輕,身體也很是虛弱。
她剛才撲到雲湘瀅麵前之時,雲湘瀅都差點沒認出她來。
此時,她雖強撐著出府,卻終究有些隻撐不住。沒走多遠,她的身子就微微搖晃起來。
雲湘瀅暗歎一口氣,吩咐念柳:“念柳,你助周夫人一把。”
念柳瞬間就明白過來,雲湘瀅的意思,當即應了下來,伸手架住周夫人,用上了武功,極速的往周府裏奔去。
雲湘瀅也同樣跟隨著。
在周夫人氣喘籲籲的引路下,一行人來到了,那孩子所在的房間。
“夫人?這……”一男子一見周夫人,當即驚道。
周夫人顧不得喘勻氣息,就連忙說道:“夫、夫君,璟王妃來了,浩兒、浩兒有救了!”
聽稱呼,雲湘瀅便明白過來,此人應當就是周智信周大人了。
而周智信一聽,又是一驚,連忙給雲湘瀅施禮。
雲湘瀅伸手一攔:“救人要緊,這些虛禮就免了吧。孩子怎麽樣了?”
周智信嘶啞著嗓音,答道:“在屋裏。大夫說,恐怕挺不過今晚了……”
說到這裏,周智信便有些哽咽了,而周夫人則是輕泣出聲。
雲湘瀅快步,往屋子裏走去。
但見一個孩子,臉色煞白的躺在**,就連嘴唇都幾乎沒有了血色。
其頸間纏繞著白色布巾,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從布巾上滲透了出來!
見狀,雲湘瀅便心中有了數。
一邊伸手,診上了孩子的脈,雲湘瀅的右手,卻是在孩子胸前,幾大要穴上連點,護住了他心脈處,最後的一點氣血。
隨後,雲湘瀅微微蹙了一下眉,目光在孩子的胸前,停留了一瞬,隨即便移向了頸間的傷處。
孩子現在最嚴重,也是首要解決的事情,就是失血過多!
看情況,他頸間的傷處,應當是沒有止住血,隻這麽包紮著是不行的,必須重新處理。
“念柳,左三紅色瓷瓶,拿一粒出來,給孩子喂下去。”雲湘瀅一邊極速的,寫著一張方子,一邊吩咐道。
念柳應聲,找到藥丸,小心的給孩子喂了下去。
而雲湘瀅將寫好的方子,交到周智信手中,囑咐他速速煎好送來,又從藥箱中,拿了一個瓷瓶出來。
“周夫人,孩子的傷口,需要重新上藥。可能會很疼,需要您按住孩子,不要讓他掙紮,否則容易傷上加傷,知道嗎?”
“好!我……我按住浩兒,我會按住他的。”周夫人連忙應道,整個人幾乎都撲在了孩子身上。
念柳微微有些不解的,看了雲湘瀅一眼,便垂頭繼續做事了。
雲湘瀅注意到了念柳的不解,也看到了周夫人顫抖著的雙手,但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輕手輕腳的解開了,孩子頸間包著的布巾。
立即有鮮血,從孩子頸間的傷處淌出來。
看來,雲湘瀅並沒有判斷錯,傷處的確未能止住血。
搖了搖頭,雲湘瀅小心又迅速的,清理了一下傷處,然後將瓷瓶中的藥粉,輕輕的撒了上去。
鮮血淌出的速度,立即減緩了很多。
隻是,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