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瀅緩緩轉身,看著恒卓淵的麵龐,一點一點的看過去,就仿佛恒卓淵會隨時消失一般。

就在恒卓淵的手臂,即將擁住雲湘瀅的時候,卻聽雲湘瀅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落得更急。

“香湘,別笑了,也別哭了,聽我慢慢給你解釋,好不好?”恒卓淵輕聲哄道。

雲湘瀅收了笑,然後擦了一下眼淚,緩緩說道:“解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以往的深情,都是虛情假意,不過是用來欺騙我的。到了現在,你又何必繼續,做出這樣的姿態來?騙我很好玩是嗎?”

“我從未欺騙過你!”恒卓淵心中,隱隱生出一股怒氣。

“沒有?”雲湘瀅盯著恒卓淵,“念柳是怎麽回事?冷玉又是怎麽回事?”

恒卓淵的神情微微一僵。

雲湘瀅冷笑一聲:“不敢說了?念柳和冷玉根本就是你的人,是你把她們送到我身邊,用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的,不是嗎?”

“不是。”

“不是什麽?你敢說,念柳和冷玉不是你的人?”

恒卓淵便沉默了。

念柳和冷玉的確是他讓人尋來,送到雲湘瀅身邊的,也確實算得上是他的屬下。

哪怕他的初衷,是擔憂雲湘瀅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手可用,是擔憂雲湘瀅的安危,但是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還有墨衣、紫星,碧沉……哪一個不是你的人?”

麵對雲湘瀅的聲聲質問,恒卓淵的身子微微僵住。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雲湘瀅。他不明白,今日雲湘瀅是怎麽了,明明平素裏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

“香湘。”恒卓淵出聲喚道,與此同時,他再次伸手,想要擁抱雲湘瀅。

不料,他的手剛剛碰到雲湘瀅,雲湘瀅卻猛然將他推開,一隻手還迅速的捂在了嘴上,但是依舊未能捂住,那一下幹嘔的聲音。

雲湘瀅的模樣,仿佛恒卓淵的碰觸,對於她來說,是極為惡心的一件事!

這一下,恒卓淵徹底的僵住了,臉色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雲湘瀅的這番舉動,是對他極大的侮辱!

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王妃!”恒卓淵伸手,去拉雲湘瀅捂住嘴的手,眸中充斥著危險的信號。

雲湘瀅眼眸微垂,遮掩住了其中的情緒,她再次用力推開恒卓淵,繼而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騙子!恒卓淵,你就是個大騙子!”

然後,雲湘瀅轉頭就跑了出去,身影很快就從幾人眼前消失。

恒卓淵的手,還維持著伸出去的模樣,卻久久的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

清寒與清盛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清寒小心翼翼的出聲道:“殿下,要不要屬下去查一查,是不是王妃碰到了什麽難事?”

恒卓淵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放了下來,在袍袖中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說道:“查什麽查?以後,王妃的事情,都不用再查了。”

恒卓淵的聲音很冷,冷的清寒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

“沒有聽到本王的話嗎?”恒卓淵猛然喝問道。

“是,殿下!屬下聽到了。”清寒與清盛連忙應聲。

“出去!”

兩人忙不迭的走了出去,房間門在他們的身後關上前,留給他們最後一眼的,是恒卓淵沉默的,猶如一尊雕像一般。

沒用多久,整個璟王府的人都知道,璟王與王妃兩人,發生了爭吵。

夜色降臨後,恒卓淵自成親以來,第一次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歇在了書房。

清寒看著書房裏,亮了一整晚的燈燭,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想了想,清寒悄悄去了雲湘瀅所在的院落。

隻是,剛一接近院落,就碰到了本來應該,待在雲湘瀅近旁的墨衣,以及紫星兩人。

清寒不禁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墨衣大哥,這是……”

墨衣沉默不語,臉色有些沉重。

一旁的紫星,開口說道:“王妃發了脾氣,不準我們接近。清寒,殿下和王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到了如此的地步?”

清寒搖搖頭:“一言難盡。總之,是王妃誤會殿下了,隻要解開這個誤會,就不會有事了。念柳和冷玉她們呢?”

雲湘瀅對她們兩人一向不錯,清寒便將希望,寄予在了她們身上,卻忘了念柳和冷玉兩人的身份,也是雲湘瀅動怒的原因之一。

隨後,果然聽紫星說道:“也被王妃趕出來了。還有萱草、張曉桃她們,王妃沒有留任何一個人,在身邊伺候。”

“那……王妃可曾休息過?”

紫星搖了搖頭,說:“王妃在藥房,待了一整晚,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我們也不知道,王妃有沒有休息。”

“應該沒有。”墨衣開口說道:“念柳說過,藥房裏沒有休息的地方。”

聞言,清寒歎了一口氣。

殿下一整晚不休息,王妃也是如此。

這時,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清寒,不能請殿下來,勸勸王妃嗎?”

是念柳。她眼睛紅通通的,衣裙上帶著一些泥土,走路的時候,身形微有些踉蹌。

清寒伸手扶了念柳一把,道:“念柳,王妃還在生氣嗎?”

念柳回答:“我和冷玉在藥房門前,跪了一整晚,房門都不曾打開過,王妃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頓了頓,念柳再次問:“真的不能請殿下來一趟嗎?興許隻有殿下,才能勸得了王妃。”

“殿下也生了好大的氣,還吩咐我,再也不用查,與王妃有關的事情了。”

“可是……”念柳神情難過的欲言又止。

幾人都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皆是束手無策,隻能等待。

隻是,隨著時辰一點一點的推移,他們愈發的著急起來。

恒卓淵悶在書房裏,雲湘瀅悶在藥房裏,兩個人都不曾出來,也並不曾用過任何東西。

到了傍晚時分,清寒硬著頭皮,推開了書房的門。

恒卓淵坐在椅子上,手中執著一冊書籍,卻半天沒有翻動過一下。

清寒出聲勸道:“殿下,您從昨天就沒有用過膳。如今這麽晚了,殿下多少用一些吧。”

恒卓淵沒有出聲,連眼眸都不曾抬過一下。

清寒打開食盒,將裏麵的幾碟小菜,小心的擺放在桌子上。

清淡的飯菜香,就慢慢飄散開來。

恒卓淵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他的手臂也輕輕動了動,似乎想要去拿筷子。

清寒見狀,連忙說道:“都是殿下平常喜歡吃的小菜。是屬下特意吩咐廚房……”

恒卓淵的動作猛地頓住,改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說道:“扔出去!”

清寒一怔,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怎麽殿下忽然就動了怒。

“全都給本王扔出去,你沒有聽到嗎?”

“殿下……”清寒還想再勸。

恒卓淵卻是猛然一揮袍袖,用內力將窗子揮開。在窗子打開的瞬間,他抄起那幾碟小菜,全都扔了出去!

幾聲碗碟碎裂的聲音,清晰的從窗外傳來。

“你也給本王出去!”恒卓淵又道。

清寒隻得惶惶然的,退出了書房。

當念柳聽了清寒,說了整個過程之後,不禁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笨死了!那些小菜,往常都是王妃吩咐廚房,特意給殿下做的。殿下注意到了,自然是想聽到,這是王妃吩咐廚房做的!”

清寒這才意識到,殿下究竟為何忽然發怒。

不過,他嘴裏還是猶豫的說道:“可……這也不是王妃吩咐的啊。”

“所以才說你笨!你就說是王妃吩咐的,殿下還能去廚房,問下人不成?等殿下用了膳,說不定就消氣了,就會來哄王妃了呢。”念柳不滿的瞪了瞪清寒。

清寒被一番埋怨,也很是無可奈何,就問道:“王妃用膳了嗎?”

“沒有。王妃都不肯開門,我連送都送不進去。”念柳急的幾乎要跺腳,“這可怎麽辦啊?本來這段時日裏,王妃的胃口就不是很好。這麽下去,王妃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念柳剛念叨到這裏,猛然看到了,站在藥房門口的冷玉的舉動,她急忙一個箭步躥過去,一把將冷玉扯到一旁去,口中問道:“哎,冷玉,你要做什麽啊?”

冷玉看了看,念柳扯住她的手,冷著臉說:“踹門。”

“踹門?你踹門做什麽?驚嚇到王妃怎麽辦?”念柳跳腳,怎麽還有個添亂的!

“要不然,你有什麽辦法?”冷玉甩開念柳的手,又往門口走去。

念柳被噎住,她的確是沒有辦法。

可是踹門……

念柳還在猶豫,冷玉卻是揚聲說道:“王妃,您一直不肯開門,請恕奴婢僭越,要踹開房門了。隻要您肯出來用膳,奴婢任您打罰。”

“嘭”的一聲,冷玉一腳踹在了門上。

房門似乎從裏麵拴上了,冷玉這一腳,竟然沒有踹開,而且裏麵依舊沒有,傳出一點聲音來。

冷玉的臉色越發沉重,她運上了內力,狠狠的踹了過去。

這一次,“嘭”的一聲過後,房門被冷玉給踹了開來。

“請王妃責罰奴婢。”冷玉沒有進去,徑直跪在了門口處。

房間裏依舊寂靜無聲。

冷玉轉頭看向了念柳,念柳回過神來,急忙走了過去。

“王妃,奴婢進來了?”

沒有回應。

念柳推開,已經被冷玉踹壞的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王妃?王妃……王妃!”

念柳小心翼翼的聲音,陡然轉為了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