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江守望帶著雲湘瀅,去見容原白的那一次,不單單是為了拿到暗香毒術下冊,他還在是在試探。

他在試探,當他在自己身上,用盡了各種能用的毒與藥,使勁了一切的手段之後,是不是如對方所說的那樣,依舊擺脫不了對方。

試探的結果是失敗。

他沒有辦法解除,自身所中的追蹤奇毒,自然也擺脫不了對方。

江守望壓下心中的不甘,故作淡然的問:“無痕玄霧毒,那是什麽?”

雲湘瀅輕輕靠近江守望,做出一副神秘的模樣,將聲音壓到了極低,說:“其實,那算不上是一種毒。它是一種會令人悄無聲息的,改變自身氣息的藥物。”

江守望霍然看向雲湘瀅。

悄無聲息的,改變自身氣息?

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就可以做到,成為一個全新的,與過去完全不同的他?是不是他就可以,真正的擺脫那個人的掌控?

江守望的心急速跳動著,眼底的神情,也急速變換著。

見狀,雲湘瀅微微勾了唇,她賭對了!

接下來……

雲湘瀅伸手沾了一點米湯,在桌子上寫下了一行字:“你我合作,共同逃離!”

待確認江守望看清楚後,雲湘瀅將這一行字抹掉,這才淡笑著繼續說道:“據暗香毒術那本書上所記載,這種毒甚為奇特,極為難以製出。但是,一經製出絕對無解,且沒有人能察覺。你有興趣嗎?”

情知雲湘瀅是說給,守在外麵的,於遼等人聽的,江守望穩住心跳,回答道:“一切奇特的毒,我都有興趣。不過……小師妹忽然如此主動,是不是有所圖謀呢?”

於遼他們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那麽好。他若沒有此一問,那才是奇怪了。

“嗬……”雲湘瀅低低一笑,“江大俠倒是個明白人。我想離開這裏。”

聽到雲湘瀅的這句話,江守望的心再次驟跳起來。她怎麽把他們兩人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卻聽雲湘瀅提高嗓音,繼續說道:“我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什麽都沒有的村子裏待夠了,我要離開這裏!隻要你帶我離開這裏,我便把無痕玄霧的配方告訴你,如何?”

江守望明了的笑了笑,說道:“恐怕小師妹還要再等等了,我們目前還不能離開這裏。”

“不能離開?難道你就不怕,璟王找到這裏來?”

“短時間內,他是不會想到,我們就在這座山上的……”

江守望的話音未落,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不多時,於遼就走了進來,說道:“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江守望的臉色不禁一沉,他剛說短時間不會離開,於遼就說馬上離開。他不由得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於遼看了一眼雲湘瀅,含糊道:“別問那麽多,收拾東西!”

雲湘瀅冷笑一聲:“江大俠何必多問呢,能讓這位如此著急,除了璟王的人,要找到這裏了,還能有什麽。”

於遼沉著臉不說話,也算是默認了雲湘瀅的說法。他的人的確是發現,有一些人在山林間搜索。不管是不是璟王的人,他都感覺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決定馬上離開這裏。

雲湘瀅沒有反抗和掙紮,收拾妥了東西,便隨他們一起,離開了這座小村子。隻有她曾經住過的**,留下了一對兒,似是兔子耳朵的刻痕。

利用江守望想要得到,無痕玄霧毒配方的急切心理,雲湘瀅將普渡慈航之毒,最後一味毒草,也確定了下來。

最後一味是青炎落英草!

雲湘瀅的雙眸中,掠過一抹光彩。

她抬眸看了一眼,正在那裏聚精會神,研磨藥草的江守望,開口說道:“要想製出這無痕玄霧毒,還差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味藥草,你確定能拿到手嗎?”

江守望手上的動作一頓,說道:“你一直不肯告訴我,這最後一味藥草,究竟是什麽,我又如何知道,我能不能拿到手。”

“是冰火蛇果草。”雲湘瀅淡淡的說道。

而江守望聽聞此名,卻是微微變了臉色。

這冰火蛇果草極為難得不說,最為主要的是此草不耐久存,取下之後,必須在三日之內使用,否則就會化為一團黏液,失去其原本的效用。

而冰火蛇果草生長的地方,距離暗香穀很近,似乎就在暗香穀以南的蘭原山上。

隻是……

江守望問:“小師妹,你是不是在打著什麽主意?”

雲湘瀅微微垂了眸子,遮住眼中的神情,做漠不關心的模樣,說:“我不過是獨身一人,還身懷六甲,能打什麽主意?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當我沒和你說過。”

江守望遲疑道:“並非是我不相信,而是……”

說到這裏,江守望停頓了一下。他四下裏張望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相信經過這麽長的時間,小師妹也看出來了,我是身不由己……”

聞言,雲湘瀅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就是你對師父下毒,囚禁師父,甚至最後親手殺了師父的理由?

深吸了一口氣,雲湘瀅壓下心底的怒火,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他們帶著我們去往蘭原山。後麵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江守望點了點頭,道:“隻要無痕玄霧毒,的確有那種奇效,我會助你一同脫離他們的監視。”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雲湘瀅勾唇說了一個“好”字,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剛剛走出屋子沒多遠,於遼手底下的人就迎了上來。

“你又要做什麽?”那人警惕的問道。

這段時間以來,雲湘瀅仗著腹中的孩子,沒少折騰他們。可偏生生於尊使下了死命令,必須要等到這孩子出生!

所以,這些人都被雲湘瀅折騰怕了。

雲湘瀅勾了一抹淡笑,說:“我不為難你,勞煩你去和你們的尊使說,我腹中胎兒不安穩,想要去邢蒼城養胎。”

聞言,那人的臉不禁一抽抽。不過,還是沒有說什麽,徑直轉身去找於遼去了。

當於遼聽到那人的稟報後,氣的直接砸了杯子。

“她……她這是有恃無恐!是在威脅本尊!混賬!”於遼臉色漲紅,怒氣衝天。

那人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尊使,那咱們不答應她,不就行了?”

“不答應?你懂什麽!”於遼怒罵一聲,在房間裏來來回回的踱步。

他倒不想答應,可是萬一雲湘瀅腹中的孩子,當真出了什麽差池,他如何向主子交代?

於遼來來回回的踱著步。

他是著實不明白,主子是怎麽想的。就算是想要雲湘瀅腹中的孩子,也用不著那麽早,就把雲湘瀅給挾持出京吧?就不能等她快要臨盆,甚至等孩子出生之後,再來挾持孩子嗎?

這幾個月,他們帶著個孕婦東躲西藏的,既怕雲湘瀅腹中的孩子,出了什麽問題,又怕被璟王的人找到,過的那叫什麽日子?

主子那邊卻早有吩咐,無論如何也要確保,雲湘瀅腹中孩子的安全,讓他們極受掣肘!

尤其是近一段時日,主子那邊的吩咐,變成了死命令,如果孩子有個什麽萬一,他和他手底下的這群人,全都不用活了。

想到這裏,於遼不禁暗歎了一口氣,出門去找雲湘瀅“談判”去了。

於遼並不知道,他接到的吩咐,之所以變成了死命令,那是因為蒼正帝那邊的事情,進行的極為不順利。

蒼正帝尋到了一些,同樣為陽月陽時陰刻出生的女子,卻不等他臨幸那些女子,那些女子就離奇失蹤了!

蒼正帝氣的暴跳如雷,卻始終找不到,究竟是什麽人做的。況且,就算那些女子在,能懷上皇室血脈,一時半會兒也生不出來。而那血龍衛的事情,卻是再也耽擱不得了,因為璟王眼瞅著就要不行了!

璟王一死,就再難尋那三百血龍衛的下落。

這意味著,蒼正帝謀劃多年,最終要落個空,他怎會甘心?

這才是蒼正帝,極其看重雲湘瀅腹中孩子的原因。

至於,於遼另外的一個疑惑,隻能說這件事實屬巧合了。

當初,江守望脅迫雲湘瀅離京的時候,並不知道雲湘瀅已然懷孕。

反正不管怎麽說,於遼心有忌憚,雖然不可能完全聽憑雲湘瀅折騰,卻也不得不有所退步。

所以,於遼與雲湘瀅一番唇槍舌劍,與討價還價般的談判之後,並沒有將修養的地點,定在雲湘瀅一開始說出來的邢蒼城,而是在雲湘瀅極為不甘願下,定在了與邢蒼城,完全是兩個方向的蘭原城。

殊不知,雲湘瀅早就料定,於遼心中早已認定,她要去的地方,必定是璟王的勢力範圍。她之所以要去那裏,就是要和璟王的人取得聯係。

所以,無論她說什麽地方,於遼必然不會答應,而且一定會反其道而行事。

於是,雲湘瀅故意說了邢蒼城,這個與蘭原城完全相反的地方。

果然,於遼否決了。

然後,在爭論的過程中,雲湘瀅不著痕跡的,一步步的引導著於遼,讓他自己說出,蘭原城這個地方來。

配合上雲湘瀅一臉的不情願,於遼便自以為計謀得逞,打亂了雲湘瀅的謀劃。

房間裏,江守望看著雲湘瀅,不禁讚道:“小師妹這一招以退為進,當真是運用的極為巧妙啊!”

雲湘瀅微微勾唇,說:“不,這是請君入甕。”

蘭原山下有座城池,叫做蘭原城。

到了蘭原城,再想上蘭原山,不就簡單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