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們已經與王妃,失之交臂兩次了。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
紫星不忍去看,恒卓淵血肉模糊的手臂,低垂著頭問道,便也沒有留意到,恒卓淵眸中,綻放出來的光芒。
恒卓淵沒有回答紫星的問題,而是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了一株樹上。
那裏有一道不甚明顯的,小小的刻痕。
刻痕仿佛是兩隻兔子耳朵,又仿佛是樹木自然生長的模樣。
恒卓淵伸出手指,緩緩的在那個刻痕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上山。”從恒卓淵口中,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來。
灰林等人不禁一怔,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也落在了那道刻痕上。
“殿下的意思,這道刻痕是王妃留下來的?”紫星問道。
恒卓淵再一次,在自己手臂上,劃下了一道傷,口中說道:“一定是香湘留下來的。香湘在告訴我,她現在很平安。”
紫星與灰林麵麵相覷,可是這和上山有什麽關聯?
思及之前,他們之前追蹤著王妃的蹤跡,也曾去過一座山林裏,隻是並沒能如願,找到王妃的下落。
難道,這一次,王妃又被帶往了山上嗎?
“上山!”恒卓淵再次說道,並伸手指了眼前的一座山。
可是,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手指都還未收回,身形就是一陣晃動,然後往後便倒!
“殿下!”灰林與紫星一左一右,急忙伸手扶住恒卓淵。
隻見恒卓淵雙眸緊閉,已然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當中!
“灰林,我們怎麽辦?”紫星焦急萬分的問道。
殿下的情形不容樂觀,而且殿下雖說指了方向,但是他們並不能,完全領會殿下的意圖,恐怕上山也是徒勞。
就在這時,一道呼嘯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是墨衣,墨衣回來了!”灰林頓時麵露喜色,口中也發出差不多的呼嘯聲,給墨衣引領著方向。
沒過多久,一道墨色身影飛撲而至,正是幾個月未見的墨衣!
墨衣隻掃了一眼,似乎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景,開口說道:“灰林,立即傳信給清盛,讓他務必聯絡到林老。聯絡不到林老,就讓他尋解毒高手送來!”
聞言,一直精神不振的紫星,當即眼神一亮,隻是這亮光很快就消失了。
紫星一邊給恒卓淵,處理手臂上的傷,一邊悶悶不樂的說:“殿下是不會允許的。清盛那邊正處於,最為緊要的時刻,根本抽不出人手來。而這邊……所有的人,隻準全力搜尋王妃的下落。”
“抽不出也得抽!”墨衣的聲音冷凝下來,“你們究竟明不明白,如果王妃有個萬一,殿下絕不會獨活。況且,殿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還談什麽計劃,說什麽千秋大業!全都是一場空!”
墨衣快速的與灰林說了幾句話,了解了現在的情況之後,說道:“紫星,按我先前的吩咐去做。若是殿下蘇醒後怪罪下來,有我一力承擔!灰林,你帶著人往這山上,尋找王妃的蹤跡,多留意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王妃應該在想方設法的,為我們留下痕跡,我們不能錯過去。”
“那殿下……”
墨衣看了看昏睡中,猶自皺緊了眉的恒卓淵,沉聲說:“先帶殿下進鎮子裏,等殿下蘇醒了,再做打算。”
這邊,恒卓淵再次陷入了昏睡當中,而雲湘瀅被江守望,的確是帶往了山上。
隻是,他們是翻過那座山,來到了一處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莊之中,然後就住了下來。
在於遼看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他料定璟王一定想不到,他們的確是離開了那座鎮子,卻並沒有離開的太遠。
等璟王往別處尋找一番,再反應過來,那也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了。到時候,他們也必然早已離開這裏,璟王隻能再次撲個空。
於遼想的輕鬆,卻不知雲湘瀅悄悄的,給恒卓淵留了線索。
而此時的雲湘瀅,正在與江守望討論,暗香毒術下冊上寫的內容。
“小師妹,你確定沒有解讀錯?為什麽我覺得,這裏不該使用這種毒草?”江守望疑惑的看著雲湘瀅。
雲湘瀅手裏捏著一小撮,不知是什麽研磨的粉末,漫不經心的說道:“要是不相信,你就自己解讀好了,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江守望被噎了一下,卻也無奈。他要是自己會解讀,哪裏還會處處受製於雲湘瀅?
雲湘瀅隨手將手中的粉末,灑在了一叢草上,看著那叢草快速的幹枯死掉,唇角就慢慢彎了起來。
“你覺得我研製出來的,這種毒藥效果如何?如果在其中,加上一味四方毒花如何?”雲湘瀅問道。
江守望無奈,走過去看了看,搖頭道:“四方毒花雖名為毒花,但是它的用途卻並非如此……”
江守望詳細的解釋了一番四方毒花,又隨口指出了,雲湘瀅所製毒藥的缺點。
雲湘瀅倒是極為受教,一邊點頭應著,一邊又問了許多疑惑之處,這才疲累的去歇息。
江守望看著雲湘瀅的背影,心底隱隱感覺她有些奇怪,卻不知到底是哪裏奇怪,明明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殊不知,本該是睡著了的雲湘瀅,腦海中卻是一片清明。
雲湘瀅幫江守望解讀暗香毒術,又提出跟他學習毒術。江守望隻以為,她是想要將他,以及於遼等人毒倒,以便於逃跑,卻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目的並不在此。
她之所以沒有想辦法逃跑,還幫著江守望解讀暗香毒術,為的都是江守望,所製出的普渡慈航之毒!
她最終的目的,是要為恒卓淵解毒!
要想解毒,就必須先弄清楚,此毒是怎樣製成的。
這一段時日以來,雲湘瀅在心中無數遍的,研究著普渡慈航之毒。在所謂的學習毒術的過程中,她將普渡慈航之毒,可能會用到的毒花毒草,一味一味的問了個清楚明白!
就比如剛剛,她問江守望的四方毒花。
當然,雲湘瀅是問了許許多多種毒草,而且是隔三差五的,才問到其中的一味,這才沒有引起江守望的懷疑。
此時,雲湘瀅躺在**,閉著眼睛做休息狀,腦海中卻是將她已經弄清楚的毒草,反複的斟酌、推敲著。
她不能親手研製以看成效,那樣會引起江守望的懷疑。
她甚至不能經常的接觸藥草,以便降低江守望的警惕心。
她隻能在腦海中,一遍遍的思索。
還差一味毒草!再加上一味毒草,應該就能製出普渡慈航之毒。
隻是,這一味毒草,究竟會是哪一味呢?
是紅砂刺葉,還是寒幽花,亦或者是青炎落英草?
這三種毒草,依次在雲湘瀅腦海中閃過,雲湘瀅卻難以確定。
霍然睜開眼睛,雲湘瀅拿出那本暗香毒術,細細的翻看著。
其實,雲湘瀅現在已經,能將整本暗香毒術,全部背誦出來,根本不必翻看。
隻是,看著這冊暗香毒術,她感覺仿佛師父就在身旁,讓她的心能夠安寧下來。
看著書冊上的一段話,雲湘瀅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起身,雲湘瀅走出房間,看著正在用膳的江守望,問:“江大俠,你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無痕玄霧毒,是怎麽樣的一種毒啊?”
自江守望殺了容原白那一天起,雲湘瀅不是直呼“你”,就是稱呼江守望為江大俠。
江守望自是聽得出,這稱呼中的諷刺意味,卻也無可奈何。除非,他不想知道,那本暗香毒術下冊,究竟寫了什麽,否則他隻能,一直這麽隱忍下去。
可是,他是隱忍,並非沒有感覺。
此時也是如此,江守望聽到江大俠這個稱呼,手上的力道沒有拿捏好,頓時將拿著的碗給捏碎了。
熱粥把江守望的手指燙了一下,他卻默默的忍了下來。
他不得不忍,得到暗香毒術,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何況,學會了暗香毒術,可能是他擺脫,被人脅迫的唯一的機會!
不是擺脫於遼等人。
於遼等人,在江守望的眼裏,連幾隻螻蟻都算不上。要想解決他們,那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那個人……
他永遠記得,那個人用一種,陰沉至極的語氣警告他,不要妄想擺脫對方的掌控,否則定然會讓他知道,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怎肯如此受製於人?便仗著自己毒術高超,想要掙脫對方對他的操控。他毒死了對方派來跟蹤他的人,毀滅掉了一切的痕跡。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對方還是找到了他!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種痛不欲生,猶如被人敲骨食髓,又抓心撓肝般的痛苦!
“你……你放過我……放過我吧。啊……放、放過我……”江守望趴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哀求著。
對方卻根本不為所動,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許久之後,直到江守望感覺,似乎自己已經死掉的時候,對方才來到他的麵前,塞了一粒藥丸給他。
痛苦停歇,江守望的耳邊,清晰的傳來對方陰沉的話語:“江守望,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本尊對你的掌控!除非,你可以換掉全身的血,剔除每一塊肌肉與骨頭,再重新長出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你。記住了嗎?”
江守望記住了。這種痛苦,他再也不想嚐試第二次。
他自詡毒術高超,在別人眼中,卻隻是跳梁小醜而已。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而隨後,雲湘瀅的話,令江守望的眼中,綻放出希望的光芒,心也跟著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