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恒卓淵過來的時候,聽到雲湘瀅說,換了奶嬤嬤,他心中就不免有些疑惑。
不過,他也深知,雲湘瀅不是那等無理取鬧,也不是隨意懲處下人之人,她這麽做,必然是有一定原因的。
果然,雲湘瀅聽到他問,被換掉的奶嬤嬤是不是,有什麽不妥之處後,便點頭說道:“之前請的兩位奶嬤嬤,一姓梁,一姓李。安哥兒更喜歡梁嬤嬤,所以這些日子裏,喝她的乳汁的時候比較多。”
“李嬤嬤為人沉默寡言,而梁嬤嬤嘴甜更討喜一些。本來,我是想著就留下梁嬤嬤的。誰成想,昨日我給安哥兒診脈的時候,卻察覺到安哥兒體內,積蓄了太多的寒氣。若非發現的及時……”
說到這裏,雲湘瀅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後怕之情。
恒卓淵放下空碗,安撫的輕輕拍了拍雲湘瀅,口中說道:“現在的天氣,還不到寒冷之時,而且安哥兒很多時候,都與你在一起,穿的有多,是不可能被寒涼之氣,侵襲入體的。還有,能接觸到安哥兒的人,也就是方嬤嬤、念柳和冷玉,以及奶嬤嬤幾人。方嬤嬤她們,是不可能害安哥兒的,所以隻可能是奶嬤嬤身上,有什麽不妥之處。”
“嗯,我讓墨衣好好查了梁嬤嬤與李嬤嬤,這才發現梁嬤嬤,總是背地裏,偷偷的吃一些寒涼性質的東西。她的乳汁,便也具有寒涼之氣,安哥兒又小,這寒涼之氣,就侵襲到了他體內。”
恒卓淵沉吟了一下,道:“問出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了嗎?”
雲湘瀅麵色微微一沉:“墨衣親自去問的。她親生的孩子,明麵上是沒活下來,實際上是被人挾持了。這件事,就連他丈夫都不知情,所以先前才瞞過了我們的調查。”
“定然是恒卓燦!”恒卓淵麵色沉凝,猶如籠罩了一層冰霜。
許是,他的冷肅驚到了安哥兒,安哥兒不由得哼唧了幾聲。
雲湘瀅忙伸手,輕輕拍撫了幾下,恒卓淵也收了氣勢,安哥兒這才不再哼唧,抓著大歡和小歡的毛,漸漸睡了過去。
“他怎麽又睡了?”恒卓淵不由得說了一句。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咱們安哥兒,剛剛還自己玩了那麽久,已然很厲害了!你還說他?”雲湘瀅不滿的嗔怪道。
聞言,恒卓淵佯怒的,瞪了瞪眼睛,換來雲湘瀅一陣無聲的笑。
而恒卓淵在此期間,不滿的伸手,把被安哥兒握住的,大歡、小歡的兔毛給拽出來,結果換來安哥兒,在睡夢中逗撇最要哭的模樣。
然後,恒卓淵的手,就被雲湘瀅,一下子給拍開了。
“你怎麽老跟它們過不去啊?它們這是給咱們安哥兒取暖呢!”雲湘瀅嗔道,“說起來,還要感謝大歡和小歡,要不是它們兩個,我也想不起來,回去給安哥兒診脈。”
恒卓淵忍了幾忍,終究是沒忍住,說道:“怎麽哪兒都有,這兩隻兔子的事啊?改天,非得燉了它們不可!”
大歡和小歡,似乎是聽懂了恒卓淵的話,全都往安哥兒身邊縮了縮,一副尋求小主人保護的架勢!
雲湘瀅徹底笑了出來。
笑鬧過後,恒卓淵又道:“讓墨衣再把李嬤嬤,也詳細調查一下,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畢竟,當初擇定這兩位奶嬤嬤,那也是千挑萬選,層層把關篩選出來的。這樣還被人鑽了空子,著實讓人難以放心。
雲湘瀅點了點頭,又與恒卓淵說了一些,關於追查痕天一族下落的事情。
幾天之後,墨衣來向恒卓淵稟報,事情的進展,並且說:“殿下,王妃命屬下,向殿下回稟此事。王妃說,這些瑣事均交給殿下處理了。”
墨衣說的極為坦白,半點遮掩都沒有。
恒卓淵不由得輕笑出聲,也就香湘會把這樣的事,說成是瑣事吧?
斂了斂笑容,恒卓淵問道:“那麽,你調查的結果如何?”
“屬下將李嬤嬤,徹頭徹尾的又詳查了三遍,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聞言,恒卓淵點了頭,問道:“那梁姓奶嬤嬤那裏,有沒有問出什麽來?”
墨衣回答道:“那梁嬤嬤所知並不多,隻知道交代她做事的男人,說話聲音略有些尖細。屬下讓人根據她的描述,畫了一副畫像出來。看其長相特點,似乎是一個內侍。但是,據屬下所知和所差,宮裏沒有這麽一個內侍。”
說著,墨衣呈上一張畫像。
恒卓淵就掃了幾眼。
此人的確有些許像內侍,且恒卓淵乍一看上去,隻覺得有幾分眼熟,再細看之後,卻是無比陌生起來。
恒卓淵沉吟了一下,說:“擴大範圍,不要僅局限於內侍當中。”
“是,屬下明白!”墨衣應道。
“至於那李嬤嬤,在王妃恢複之前,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不要錯漏她任何的言行,哪怕看上去,極為無關緊要!”恒卓淵又吩咐道。
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卻也要分情況。
關乎於安哥兒,關乎於雲湘瀅,容不得任何一點大意!
墨衣應下,微微抬頭看了恒卓淵一眼,恒卓淵微不可見的使了個眼色,墨衣這才退了下去。
待房間裏,沒有了旁人,恒卓淵才淡淡開口道:“怎麽,還要本王親自動手,請你出來嗎?”
話落,角落陰影處,緩緩走出一人,卻是許久不出現的蒙紹卿。
蒙紹卿麵色不虞的開口說道:“你說我不配當她的大哥,依我看是你不配做她的夫君!因著你,她都成什麽樣子了?”
聽著蒙紹卿質問的語氣,恒卓淵冷冷抬眸:“你去看過她?”
被恒卓淵的氣勢一壓,蒙紹卿頓時一陣心虛,口中辯解道:“那還用看嗎?如今陵安城內,還有誰人不知,璟王妃出生了一位福娃,璟王妃也由此元氣大傷?”
“福娃?”恒卓淵的心裏,隱約升起些許,不詳的預感來。
先是家喻戶曉的刑克之命,後是眾所周知的福娃,他似乎從中,嗅聞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
蒙紹卿卻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是啊。餘山師太親口所言,百姓們自然是相信的。難道你沒看到,有百姓遠遠的,在璟王府外跪拜嗎?為的不過是沾一沾,福娃的福氣!”
恒卓淵在聽到,蒙紹卿所言之後,有一瞬間的恍悟。
難怪,最近有侍衛稟報,有百姓在璟王府附近跪拜,還問不出原因來。
因著看他們,似乎並無惡意,又未曾造成什麽不良影響,便由得他們去了。
此時聽了蒙紹卿的話,倒是明白了過來。
隻是,跪拜沾安哥兒的福氣……
這屬實有些荒誕!
而且,福娃之說,是出自餘山師太之口……
原來是榮昌姑姑所為嗎?
恒卓淵放下心來,卻也隻是稍稍放心而已。
他在心中盤算著,是不是讓墨衣,抽手查一查這件事。
而蒙紹卿說完那句話之後,立即神情一變:“如果你照顧不好義妹,我便把她接回去……”
“唰”的一聲,一樣物什貼著蒙紹卿的頭發,快速的擦了過去,然後“叮”的一聲,紮進了他身後的牆壁上,齊根而沒!
蒙紹卿麵色不變,更加不曾有過躲閃,隻是看向恒卓淵目光,多了幾分冰冷。
而恒卓淵的目光,卻是比蒙紹卿的更冷,聲音也是如此:“本王的王妃,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什麽外人?我是她的結拜大哥!”說到這裏,蒙紹卿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才是外人!你隻是她的夫君,而我是她的娘家人!”
“早在你質疑,她腹中孩子的時候,你就已經不配做她的大哥!”恒卓淵的聲音不高,卻是異常的冰寒。
蒙紹卿的呼吸一滯,繼而喊道:“我當初之所以,會有那麽一問,怕的是你心有芥蒂,想看看你的反應而已!你以為我當真會質疑義妹嗎?看在你如此維護她的份上,我才隱忍至今,你以為我是真的怕了你嗎?”
說著話,蒙紹卿竟是一揚手中折扇,一道扇風直奔,恒卓淵麵門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在那道扇風,即將擊在恒卓淵麵門上之上,恒卓淵微微一抬手,其指間夾了一張薄薄的紙。
“嗤”的一聲,那道扇風將那張紙,給擊出一個洞來。
不過,也僅此而已。
在擊穿恒卓淵指間,夾著的那張紙之後,那道氣勢驚人的扇風,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蒙紹卿情知,並非他擊出去的扇風,後繼無力從而消失,而是被恒卓淵,用那一張薄紙,給擋了下來。
“蒙紹卿,若非王妃在意你,你以為你還能,如此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不要試圖一而再的,挑戰本王的耐性。否則,這個後果,你擔不起!”恒卓淵將手中的紙張,放在了桌子上。
但見那張紙,在他放下的那一瞬,直接化作了飛灰!
蒙紹卿不禁目光一縮。
隨後,蒙紹卿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來,放到了恒卓淵麵前的桌上。
“這是我師父,特意給義妹調的香,能助她早日調養好身體。你給她用上吧。”
麵對蒙紹卿,近乎於示弱的語氣,恒卓淵微微點了頭:“好。”
沒想到下一瞬,蒙紹卿就氣勢大漲的說道:“我也隻是不想,讓義妹傷心難過罷了,可不是我怕了你!”
恒卓淵抬眸看著他,看透了他的虛張聲勢,卻並有點破,隻淡淡的說了一番話出來。
而因著他這一番話,後來引發了一些變故,自然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