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吃緊,不容延誤。
驃騎大將軍那邊剛剛商量好對策,便馬不停蹄的派人前來催促,大有一副陸琛晚出發一刻就是罪人的架勢。
另,在通州眾官員集體“商議”之下,此次出征,陸琛為主將,邢景軒為副將,共點兵兩萬三千人。
根據現有的情報,蠻族派兵大約兩萬人,從兵力上來說,雙方旗鼓相當,驃騎大將軍並沒在這方麵動任何手腳,畢竟,萬一陸琛真的啥都不是,被蠻族人打的落花流水,驃騎大將軍承擔不起後果。
臨近傍晚,陸琛的書房終於被前來議事的幕僚占滿。
蘇瑾為了不打擾陸琛,選擇在門口等待,楚莫言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於是乎,兩個人一起蹲在門口默默等待,毫無姿態可言。
蘇瑾隨手撿了個石頭塊,在地上毫無章程的劃來劃去:“楚莫言,你對陸琛可有把握?”
楚莫言輕鬆恣意:“廢話,他十二歲就入了軍營,立了戰攻無數,若非他老子刻意打壓,早就混出了一番名堂。”
這已經是蘇瑾第N次聽見楚莫言吐槽陸琛他老子了,她問:“他爹究竟為啥這麽看不上陸琛?”
楚莫言目光罕見的有些閃爍:“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日後就知道了。”
每次她問,每次他回答的都是這句話,起初蘇瑾當真覺得這事兒複雜說不清楚,後來才發覺,這裏麵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便由外人道。
至於陸琛,蘇瑾都知道這裏麵的事情似乎涉及到一些“家醜”,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去戳他傷疤。
她不再追問,隻繼續低頭畫圖。
“上次陸琛尋回來的西域藥材還剩下不少,我在琢磨能配出什麽樣難解的毒藥,既然驃騎大將軍這麽想臥病在床,我覺得應該滿足他。”她忽然道。
“膽子這麽肥。”楚莫言笑了,他道:“先別瞎鬧,等等看。”
等等看的意思是……蘇瑾眼睛一亮:“我先把毒藥配出來,咱們備著,萬一以後能用到呢。”
“成。”
此時太陽西斜,楚莫言默默的往北邊挪了挪,把有夕陽照射的位置讓給了蘇瑾。
“夠意思。”蘇瑾豎起了大拇指,她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不對:“你好歹腦子也頂用,怎麽不進去跟他們一起商量?”
說起這個,楚莫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不是陸琛怕你自己在這等著無聊,這才把小爺給攆出來了。”
蘇瑾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嘴角輕勾,她忽然覺得在這蹲著也挺舒坦的。
不舍分離,蘇瑾一直等到屋裏散會,人陸續走出。
陸琛出門,看見齊齊蹲在門口的兩人一愣。
楚莫言格外誇張:“哎呦喂!小爺腿都要蹲斷了!”
蘇瑾轉頭看著他,桃目裏說不清是不舍還是擔心。
陸琛扶起蘇瑾,滿目不解:“你們為何不搬椅子坐。”
楚莫言和蘇瑾相視一眼,看著對方的眼神都跟看傻子無異。
他們怎麽沒想到搬椅子!!!白白蹲了快一個時辰啊喂!!
一起用過晚飯,陸琛送蘇瑾回家,楚莫言自動滾遠。
依依不舍的道別,蘇瑾轉身進門,見蘇長友在院裏等著自己。
“明個兒就走?”他是聽見了外頭聲音的。
“嗯。”蘇瑾摘下披風,情緒低落:“爹這下可以放心一段時間了。”
“放心什麽。”蘇長友無奈歎氣,拿出了一個小包袱:“這是金瘡藥,都是上好的,你給他拿出去。”
蘇瑾的眼睛忽然間亮了:“爹怎麽突然想起來給他送金瘡藥了。”
蘇長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還不是怕陸琛真的出事,他這傻閨女擔心。
十一月初九,陸琛領兵出征。
除去蘇長友準備的那些金瘡藥,蘇瑾還一股腦的往包袱裏添了不少解毒良藥以及各種五花八門效用的丹藥,一大早,她在許棠兒的陪同下去給陸琛送行。
城門處,將士無數,百姓無數。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為首的男子,他身著一副釣嵌梅花榆葉甲,架一匹純白戰馬,鳳目睥睨,氣宇軒昂,威武不凡。
蘇瑾幾乎第一眼就看見了他,隻可惜這裏人太多,為了不太引人注目,她隻將塞得鼓鼓的包袱遞給了秦風。
馬上的人低頭看來,鳳目中的冷冽瞬間化作柔軟。
隻可惜,有人看不得這一幕,邢景軒同樣穿著一身鎧甲,對蘇瑾微笑:“蘇姑娘,此次一別。”
“再無相見。”蘇瑾心情壞的很,冷冰冰的打斷了他。
邢景軒臉上的笑容一凝。
明明佳人先前對他的態度有所好轉,甚至於還對他含羞帶怯的笑了,這怎麽一轉頭就又恢複了從前模樣?
一定是陸琛!一定是他背後說了些什麽!
瞬間,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將陸琛斬於馬下!
再怎麽不舍,陸琛還是踩著吉時出發了,蘇瑾目送他遠去,心裏的滋味有點複雜,總之,希望他能一切如願,平平安安,早日歸來。
不遠處,陳菲菲放下了茶杯,眉眼半垂,臉上神色不明:“自她出現過後,他一直在看著她。”
丫鬟沒敢說話,隻給陳菲菲添了半杯茶。
看著街道中央那道紅色身影,陳菲菲忽然輕笑:“陸大人走了,不知這通州城內,還有誰人能繼續護著她。”
端起茶杯,她眸光倏然變冷:“張美嬌這段時間也收了我不少好處,是時候讓她回報一二了。”
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蘇瑾下意識看去,卻隻見對麵茶樓窗後空空****。
“怎麽了?”許棠兒問。
“沒什麽。”蘇瑾搖搖頭,隻當做方才是錯覺。
見她臉色不虞,許棠兒笑著道:“我聽我爹說了,陸大人此去經過嚴密部署,絕對不會出事的。”
“多謝。”蘇瑾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反握住了她的手。
一轉眼,半月時間悄然而過。
陸琛不在的日子,蘇瑾忙著治病,忙著數銀子,忙著照顧孩子,忙著教導蘇子沛,她的時間被完全占滿,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對欽差大人特別思念。
這日一早,她剛到前頭診室,就見香茵拿著封信進來:“姑娘,昨晚有人給您送了一封信來,不過這信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