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的表情在那一瞬間破碎,他不可思議:“堂兄怎麽知道?”
既然楚莫言已經得了消息,楚玉自然不會再繼續堅持誆人,畢竟他已經被楚莫言毫不客氣的戳穿許多回了。
“才得的消息,你走之後不到一刻鍾。”楚莫言得意的道:“你們千防萬防,還是沒瞞住吧?”
楚玉鬱悶:“既然堂兄知道,為何方才不說。”
“說了還怎麽看你吃癟?”楚莫言笑的很賊。
楚玉莫名覺得楚莫言這個表情像極了那個沒有規矩的鄉野村姑,他立刻板了臉:“堂兄來此邊陲之地,竟也學了一身不該有的毛病。”
楚莫言一點不在乎,反而幸災樂禍:“先別急著管我,你還是琢磨琢磨自己什麽時候啟程回京吧。”
楚玉不願聽他胡扯,轉身對陸琛作揖:“表兄,就算舅父引我說謊誆您,也是為了您好。”
“滾。”
楚玉一愣,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聲音:“表兄怎也如此粗魯?怕不是被那鄉野村姑帶壞了?”
鄉野村姑?
陸琛看著楚玉的眸光陡然鋒利,忽然揮出一掌。
他這一掌用了五成力氣,楚玉一個隻會些花拳繡腿公子哥兒自然承受不住,被打的連連後退,最後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咳個不停。
“不許再笑她出身不佳。”陸琛沉聲警告。
楚莫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繼續幸災樂禍:“早便與你說了,叫你對蘇丫頭客氣點,怎麽著?得了報應吧?”
楚玉胸口疼屁股也疼,坐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勉強被下人扶起。
“表兄……咳咳!”陸琛下手不輕,楚玉又彎腰緩了半天才直起腰板來,此刻他胸口依舊疼著。
出奇的是,他挨揍之後竟然沒生氣,反而對楚莫言道:“堂兄休要胡言亂語,表兄不是那樣的人,他定是被人所蒙蔽了!”
楚莫言翻了個白眼,覺得楚玉真真是沒救了!要說他也不知道是被陸琛灌了什麽迷魂湯,從小就特別崇拜陸琛,長大之後更甚!可以說他簡直是陸琛的頭號狂熱粉!
“表兄,那鄉野……”楚玉感受到了陸琛的眼刀,立刻改口:“那女子粗魯無禮,還要拿糞…那種穢物潑我!您可千萬要擦亮雙眼,識清她的真麵目!萬不得被她容顏吸引!而忽略其他!”
話落,陸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表……表兄?”楚玉有點心虛。
陸琛收回目光,薄唇輕吐:“滾。”
接連被罵,楚玉有點委屈,他看向楚莫言:“看吧!表兄他定是被那個女人給帶壞了!他竟然罵我!”
能接連惹得陸琛忍不住罵他兩次,楚玉也是個人才,楚莫言故意捅了捅他胸口:“不疼了?”
他力氣不輕,疼得楚玉捂著胸口又彎腰咳了幾聲。
楚莫言看著他這單薄的小身板,難得發了回善心:“陸琛,要不給他找個軍醫瞧瞧?這貨好歹是他們家獨苗。”
“我沒事。”楚玉卻是倔強的很:“我與表兄還有話說!”
念著楚玉他母親與自己過往的淺淡情分,陸琛忍著不耐煩才沒叫人把他扔出軍營去,偏楚玉自我感覺良好,站在那兒喋喋不休,妄圖改變陸琛的想法。
眼見陸琛要忍不住了,楚莫言忽遞過去一封信:“蘇丫頭的,我方才在路上遇見送信的,順手給你捎來了。”
陸琛看著信封上那娟秀的小字,掃了楚玉一眼,轉身回帳。
楚玉絲毫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楚莫言的幫助下逃過一劫,還在堅持:“表兄!我說的話句句為真!您可千萬得好好想想!”
楚莫言一把攔住了還想跟進去的楚玉:“你趕緊看軍醫去,大人的事你別跟著摻和。”
楚玉不願,卻是被秦風硬給拉走了。
他忽然記起一事,自己來的主要目的是勸說表兄回京成親!怎麽這兩個人明明知道!卻半句都不曾提及?!
這二傻子……也不知道賢王怎麽派他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就賢王能用的那幾瓣蒜,似乎還真就隻有楚玉能勉強與陸琛說上幾句話了。
撩開帳門,楚莫言聽見的一句話便是:“她又被人欺負了。”
陸琛的聲音很低,明顯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蘇丫頭告狀了?”楚莫言走到他對麵坐下:“嚇得不輕,我去將軍府接她的時候,她嘴唇都是白的。”
陸琛將信折好,想著信上小姑娘那處處透著委屈的字句,他心疼不已,偏此刻又無法伴她身側,這讓他倍感無力,亦自責不已。
畢竟她所受一切,都因他而起。
“人沒事,放心。”楚莫言又道。
陸琛冷笑:“他也算是個男人。”
“他要是個男人,早就回來找你了,又哪會縮在通州找一個小丫頭的麻煩。”楚莫言撇嘴,滿眼不屑。
“此人須盡快處理,不能再拖。”陸琛忽然起身。
“邢家盤踞在此多年,根深蒂固,雖然邢景軒那小子挺不是東西的,我也想宰了他,但暫時還不能動。”楚莫言道:“知你分|身乏術,我會幫你護她周全。”
“不用。”
“哎!陸琛!不是!你怎麽還卸磨殺驢呢?!你忘了這段時間誰幫你照看她的了?我呸!你沒良心!”
在楚莫言的嚎叫聲中,陸琛徑直離開。
“你幹什麽去?”楚莫言問。
陸琛的聲音被風吹的模糊不清:“看好家,等我回來。”
楚莫言卻是瞬間就明白了。
“呸!重色輕友!”他嘴裏罵罵咧咧,卻是笑容滿麵。
轉眼間,一笑醫館已經被封了兩個多時辰,蘇瑾也坐在門口聽著門外的人指著一笑醫館議論了兩個多時辰。
她倒不是真的想聽別人在說什麽,隻是醫館被封,她突然閑下來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索性在這聽個熱鬧。
夜幕落下,蘇長友提著燈籠過來道:“閨女,要不咱們走吧。”
蘇瑾明白蘇長友想說的是什麽,她立刻道:“我不。”
“咱們平頭百姓,和官家是鬥不起的!”
蘇瑾垂頭不語,可緊抿的唇角卻分外倔強。
蘇長友知道自家閨女性子倔,說不聽,幹脆也不浪費那個口舌,隻歎著氣道:“閨女啊,你…你凡事多想想子沛。”
這一句話叫蘇瑾抿了嘴角,她微微頷首,再沒心情聽什麽熱鬧,隻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帶著滿腹心事,她垂首踏進房間,卻不料竟忽然聽到一清冷聲音:“為何蹙眉?”
她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先是微怔,隨即狂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