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瑾家裏的事情,沈墨初知道自己這樣問有些唐突,可他並不後悔。

蘇瑾又不是古代看女則長大的姑娘,倒沒覺得他沒規矩,隻道:“他病情和常人不同,需要每日診脈以便調整藥方,他是在通州城裏做官的,若是每日兩處奔波太麻煩了,便一直留在我家裏住著。”

“這樣。”沈墨初頷首,想著那日自己見到的陸琛,心裏暗道那位陸公子年紀輕輕就做了官,又氣質超然,想來本身也很優秀。

他心裏並不覺得嫉妒,反而,他覺得自己若是努力,一定也能做到那樣好。

想著,他笑道:“對了,我明年春天就要參加會試了。”

沈墨初自小苦讀,現在已經考取了舉人的功名,明年就能進京赴考。

蘇瑾聞言笑道:“那提起預祝你高中會元。”

沈墨初謙虛的搖頭:“會元不敢想,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奪個好名次,爭取能參加殿試。”

“沈公子向來學識出眾,一定可以的。”

她的誇讚叫他心中倍感鼓舞,沈墨初的眼睛瞬間亮了:“你真這樣覺得?”

蘇瑾點頭,她聽說過古代科舉製度嚴苛,許多人四五十歲還考不到舉人呢,沈墨初今年還不到二十就這樣厲害了,將來肯定錯不了。

沈墨初心裏一陣愉悅:“謝謝。”

蘇瑾不知道他為何要謝自己,不過看沈墨初那個歡喜的樣子,她覺得大概是自己激勵了他。

這宅子雖說買了,但是蘇瑾她們一時半會還不能過去住,因為那房子的井口還有一些地方叫蘇瑾覺得對蘇子沛來說有安全隱患,便去街上請了工匠重新修整,按照工匠的說法,最少也得半個月能完工。

回家的時候蘇瑾特意買了些好酒好菜,打算晚上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她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契地契放進了錢匣子,又數了一下自己的全部身家。

她本來有四百多兩,又要來了林氏“賣”她的那三十兩,加上這段時間她出去給人家看病一共賺了二百多兩,買宅子的一千兩正好和張家的診金相抵了,到現在她兜裏一共還剩下六百多兩銀子。

蘇瑾從裏麵數出了三百兩銀子,打算把陸琛先前給趙母的銀子還了。

雖然陸琛有錢,也總是一副不用她還錢的態度,但是人家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她現在手裏有了富餘的銀錢,便該把銀子還給人家才對。

看著匣子裏還剩下的銀子,蘇瑾美滋滋的,覺得自己離發家致富的路越來越近了。

說起來,那群孩子現在依舊住在城北的破敗房屋裏,等她再攢些銀兩就再置辦個宅院將他們安頓好了,沈墨初明年就要進京趕考了,她到時候得把照顧孩子們的責任接過來。

嗯……這段時間裏她就爭取多賺點銀子,到時候她雇個廚娘,再買兩個小丫鬟,免得她爹太過勞累。

想著自己未來的美好日子,蘇瑾覺得自己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兒。

陸琛依舊是入夜了才回來,蘇長友給他送去了特意留出來的飯菜,蘇瑾聽見聲響也將準備好的藥材煎了。

換下了官服,陸琛麵上略顯疲憊,卻不曾休息,依舊拆開了桌上的信件仔細看著。

秦風捧著東西從外麵進來:“公子,這是謄抄好的匯發銀莊賬冊,您過目。”

陸琛微微頷首,依舊翻著自己手中的信件,看也沒看那賬冊一眼。

秦風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忽問道:“屬下不大明白,既然公子明明知道這賬冊是假的,為什麽還要叫人謄抄。”

“這是證據。”陸琛問:“賬冊造假者,按律法該當如何?”

秦風立刻就明白了陸琛的意思:“公子打算以此作為證據,將來若有機會,還可作為要挾?”

陸琛不置可否:“可查到了匯發銀莊背後的東家是誰?”

“今早剛收到了消息,是通州首富王家,就是去年旱災時開倉放糧的那戶人家。”

首富。

一提起這兩個字,陸琛忽然想起了蘇瑾曾經說過的“豪言壯誌”,眼中不由染上了笑意。

陸琛這笑容秦風看在眼裏覺得有些瘮人:“公子……您平白無故笑什麽?可是想對王家動手?”

他聞言立刻斂了笑,正色道:“打聽一下王家家主的喜好,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您打算去試探一下虛實?”秦風問。

“那件事情貪汙數目巨大,不經手銀莊肯定無法操作,更何況當初他貪的大多數是糧食,若無商人幫忙,憑他一人之力如何消化?”陸琛看向秦風:“你再想想,當初通州大旱情況那般嚴重,王家為何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那個時間段出手?”

秦風恍然大悟:“王家出手放糧之後,百姓填飽了肚子,自然不會再將事情鬧大。”說著他一頓:“可是年初抄家時,的確從他的府邸中抄到了不少銀子。”

“一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他身為通州巡撫,這些年貪的民脂民膏也不會少。”陸琛說著放下信件:“楚莫言那邊查的如何了?”

“通州官員幾乎換了一遭,除了張知府之後,也就隻剩下了陳通判和那位驃騎大將軍。”秦風道:“楚公子私下接觸過了,說他們兩個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特別是那陳通判,油滑的簡直像個商人,半個字都套不出來,那位驃騎大將軍更甚,到現在連個麵都沒露過。”

陸琛聞言沉思了一會。

秦風問:“公子可要找機會見見他們?”

“不急。”陸琛搖頭。

眼下網還未織好,不宜打草驚蛇。

話音剛落,敲門聲忽然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蘇瑾那軟糯好聽的聲音:“陸琛,我方便進來嗎?”

“進。”陸琛未曾收起桌上文書物件。

蘇瑾端了藥進門,見秦風也在便與他打了個招呼,秦風緊忙從她手中端過了藥碗:“麻煩蘇姑娘了。”

“應該的。”蘇瑾一笑,待陸琛喝了藥,才將荷包裏的銀子掏出來擺在了他麵前:“給你。”

這裏麵有五十兩的銀票,也有十兩的銀錠,還有二三兩的散碎銀子,摻在一起看起來堆還挺大的。

陸琛大概瞄了一眼,大約有三百兩左右。

“做甚?”他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