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與壞
“把我也解決了。這樣狠。”我顫抖著身子，看著姬覽，“你看看，原來，早就把我的命安排好了。枉我一直還覺得對不起他！”
“別在意。”姬覽攬住了我的腰，“他也是惱羞成怒了，本意肯定不是如此的。”
“我知道的都說完了，沒有了。”大黑吸了一口氣。
“說完了？所有的？”秋辭走了過去，對著大黑不耐煩的問道。
“我說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我從來不說謊話，要是真的不想說，我會直說。”大黑麵對秋辭這樣的問話，有些氣急敗壞的回答道，看來這個莽漢，雖然做著害人害己的勾當，卻十分注重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自詡為一個有節操有道義的壞人，這樣想想，不禁覺得可笑！
但是就是這樣有些清高的人，說的話，往往是真的。不會作假。
秋辭冷冽的笑道，“那就好，既然你什麽都說了……”
她走到了大黑的身邊，繞著他看了看，緩緩的走到了他的身後，突然，大黑的嘴裏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便慢慢的傾倒在車廂內。
那鮮血還有一些濺到了我的白褲子上，我嚇得連忙退後，隻見大黑的背後的秋辭，手上拿著尖刀，上麵還有滴落的血珠子。
她歪著嘴笑道，“既然什麽都倒出來了，留著也就沒有用啦！”
由於緊張，我一口一口的吞咽著自己的口水，本來這車廂裏麵就已經血淋淋的了，現在秋辭竟然直接把大黑一刀斃命了！
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六七的時候一樣，六七也是這樣，沒有一點猶豫的就把自己的同夥殺了。
他們果然是一夥的，做事都這樣的相似！
因為思考的太多，腦子耗費了精力，導致腿都有些發軟，我靠在姬覽的肩膀上，對著秋辭說道，“他已經是個廢人了，又瞎了眼睛，何苦還要他的命？”
“哎吆~良沛姐姐，你怎麽這麽優柔寡斷啊！你也知道他知道這麽多啊！他今天跟我們說了，明天難道不能跟別人說？還有，剛才姬覽哥跟他說了幾句話以後，他就立刻服帖了，姬覽哥，你是跟他說，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鬼，所以他家人，隻要你想動的，沒一個逃得掉，是嗎？”秋辭得意的問著姬覽，姬覽點點頭，“恩。”
“良沛姐姐，你看，一個知道了這麽多的人，咱們還能留著他嗎？”
“可是……可是他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才被撬開了嘴巴啊！”我看著地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現在已經斷了氣的大黑，還是不敢相信，剛才那樣一個大漢，就在頃刻間被索了命。
“他要是真的嘴巴緊，別人拿什麽威脅他，他都不該吐露信息，要是牽掛家人，那麽現在我們拿他的家人威脅他，他就什麽都說了，再有人拿他家人威脅他，他也還是會什麽都說的，何況我們都是講理的人，隻拿他開刀，並不會真的去傷害他的家人----他日他要是落進別人的手裏，別人可就沒有我們這麽仁慈了，說不定真的拿著他的兒子，在他麵前削一片肉逼一句話。良沛姐姐，你就看開些吧，他的命不在我們手上幹淨的結束了，遲早要在別人的手上結束，而且還是拖泥帶水，拖家帶口的！”
看著秋辭這樣振振有詞，我也不知道再說什麽才好，但是看向姬覽的時候，他似乎完全認同秋辭的說法。
見我看著他，還點了點頭說道，“秋辭說的有道理啊。所以他們做這個行業的，首選沒有家庭沒有牽絆的，秋辭和六七都是孤兒，最適合了。之所以他們倆身價高，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很有手段，一方麵就是因為這個了。嘴巴緊，什麽也撬不開。機密到他們這裏，就是進了樹洞。”
“連你也這麽說？難道愛家人，還愛錯了？”我聽著姬覽冷漠的口吻，一時間覺得他變得很陌生----雖然我也很討厭這個爪牙大黑，但是……他就這麽死在我眼前，我還是一時緩不過味兒來。
“不是，沒這個意思，愛護家人當然是美德。既然愛家人，就不該幹這種對家人不好的事。哪怕去賣力氣，賺點清白的錢，也比這樣提著腦袋做擔驚受怕的事情好多了。”姬覽耐心的跟我解釋著。
可是我的眼淚卻不爭氣的淌了下來，不是為了這死了的大黑，而是為了這個可怕的世界。這個變得越來越可怕的世界，已經讓我不能再接受半分了。好好的人，因為貪婪，去偷，去搶，去殺人，把戕害他人而來滿足自己的利益當做理所當然的事。
姬覽將我的身子搬了過來，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別難過了，不會一直都是這樣的，總有純淨的淨土。”
我抽泣著，“如果這些人，不要見錢眼開，就不會有人去對你下手，他們不對你下手，哪裏會纏上這些事，再弄得自己的不得好死，還要讓自己的家人也擔驚受怕，為什麽，為什麽有這麽多壞人？”
“這世界不是隻有好人和壞人。還有很多灰色地帶。就像這個大黑，他做壞事的時候不眨眼睛，肯定是個壞人，但是剛才，他那麽維護自己的妻兒，不就是個好人嗎？就拿我來說，我平時對你是百分百的好，可是剛才我縱容秋辭殺了他，剛才我也是壞人，沒有絕對的。”姬覽耐心的安慰著我。
我緊緊的抱著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也不想睜開眼睛，再看這些血腥的場麵了。
“秋辭，叫六七把車停下，把大黑處理了吧。”姬覽輕聲對秋辭說道，雙手卻沒有離開我的背，他一直在輕撫著我----這是我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我雖然看起來文靜，但是性子其實是外冷內熱的，經常會為一件小事情緒激動，也容易為別人的事難過傷心。姬覽看起來是個活力十足的男人，但是他其實內心十分看得開，豁達如他，便可把世間萬物都不放在眼裏。
車子停下了，不出意外的，六七也默認了秋辭的做法，很有默契的和秋辭兩個把屍體抬了出去。我朝外麵一看，怪不得開了這麽久車子都沒有停過，心裏一開始還在奇怪為什麽這路段沒有紅綠燈，現在才知道----原來大黑的死，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三個人都默認了的，六七現在已經把車子開到了荒郊野外，一個人影都沒有的地方了。
車裏就有工具，他們很快便刨出來一個坑，便草草的把這個莽撞大漢掩埋了。
我心裏冷笑起來，把人埋在這個地方，別說會不會有人發現了，就算是有人發現了，隻怕那也是許多年之後了，隻怕連死者是誰都查不出來了，更別說誰是凶手了！
任誰也不會查到我和“蘇晉安”的頭上的。至於秋辭和六七，他倆連正經的身份都沒有，或者說，他們有太多的身份----誰能找得到他們？
“那邊有河，我們去把車子洗洗吧。”六七雖說默認了秋辭的做法，但是他的臉色從他停下車以後，就一直很不好。
他跳下車之後，就走開了一段距離，一直在抽著一根煙----還是和以前一樣，點燃，抽了兩口，便一直拿在手上，沒有再動它了。
秋辭一開始還為自己殺了個人洋洋得意，一見到六七這樣，就軟了下來，再也不敢嘰嘰喳喳了。
秋辭很聽話的把車開到了小河邊，提著小桶去打水。
認真的刷著車子。
而我，則靠在姬覽的懷裏，充滿了疲憊，充滿了懷疑，充滿的不快。
姬覽什麽也沒有跟我再解釋了。他知道，這一切都要我自己去慢慢消化----我現在的生活，已經萬千被顛覆了。
一切都跟從前的安寧和美好一點不搭鉤了。
他能做的，隻有陪著我。
秋辭小心翼翼的把車子刷了幹淨了以後，對著六七喊道，“高源哥，高源哥！刷完了，我們回去不？”
六七抬頭對著我們這邊看了看，說道，“你送他倆先回去吧，在這這兒坐坐。”
秋辭這才真的著急了起來，一路小跑著到了六七身邊，“高源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啊！”
“沒有呢。別瞎想。”
“那你為什麽不回去？你從一看到了大黑的屍體，就開始不高興了。”
“沒有。”
“你的表情就是這麽說的。”秋辭的牛勁兒也上來了，“你們都不願意動手，可是誰都知道這人留不得，我動手了以後，全部都用這樣的態度來鄙視我，這算什麽？”秋辭終於把自己的委屈爆發了出來。
“真沒有，我就是有些悶，想自己坐坐罷了。乖，把他們送回去，等下來接我。”六七竟然也許會這姬覽這一招，解釋不好的事情，便費點口舌，哄一哄。
秋辭一下子哭了起來，“高源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你見到了良沛姐姐，你就變了，你自己變了就不說，連帶著對我的態度，完完全全的全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