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剝奪掉壽命的感覺十分微妙,當我看到頭頂那團微黃色的光團的時候,心裏突然間莫名有一種悵惘。

閆溟,腦海中滿是他的臉。

他是個冷漠的人,盡管平日裏他偽裝成一副與世無爭的風流模樣,可是唯獨我卻知道他的野心勃勃。

他想要老閻王的位置,甚至更覬覦著仙界的種種。

這些我都知道,心裏更是明白的很。

沒有靈魂的肉體是不完整的,起碼擁有了靈魂的賀媛比我更加完整。

我無法體會到強烈的撕心裂肺的感覺,同樣也體會不到那愛意綿延的深刻。

像我這種人,早應該不具肉體,不具靈魂,悵然到如同煙消雲散般的渺茫罷了。

從小廟裏離開的時候,賀媛一路上一言不發。

我很欣慰她的善良,一如曾經她為了陳暖暖奮不顧身潛入地府的時候,我就知道,賀媛比我更適合這個世界。

也許是我的消極太過於明顯了,二肥一直在我耳邊聒噪著,似乎並不想讓我去想這些事情。

好在一路上有著二肥說著廢話,時間還算是過得飛快,賀媛也一時之間找不到空閑來埋怨我。

四年大限,除了圓通大師之外,秘密也就隻有賀媛和二肥知道了。

為了防止二肥這個不靠譜的地獄通靈犬哪天泄露了秘密去,我特地找了個由頭,將二肥送到了賀媛的身邊。

雞蛋還是要放在一個籃子裏才能看管的住,起碼我不用再每天分心。

不過這樣也好,四年後我果真離開了的話,二肥習慣了新的主人,自然也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賀媛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圖,將二肥照顧的很好。

我放了心,將全部身心都投放到了工作上。

閆溟傷勢完全恢複之後,招呼也沒有打一聲兒,人就已經離開了快遞公司。

說實話,我的心裏是有些傷心的。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二肥是不是跑來找我回報閆溟的日常生活。

我本不想聽,但是二肥偏要說給我聽。

無非是閆溟自從恢複了身體之後,整天泡在了月樓裏麵,但卻未曾再叫過女人。

大多數的時間裏,都是將自己一個人鎖在了房間裏,不再玩樂。

我聽了這些話之後,也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兒。

畢竟,我沒有向任何人邀過功勞。

從小廟離開的時候,圓通大師幫我算了一命。

他說我命裏空白,看不出任何的跡象來。

想來也是,我是個沒有靈魂的肉體,僅僅隻是個行屍走肉,連感情都沒有,難怪月老星君看不出我的姻緣來。

賀媛再次找到我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她同孫小鵬一起合資開了一家陰陽事務所,主要是處理鳳城時不時發生的一些風水問題,看起來生意十分好。

這次她找到我的時候,神神秘秘。

“洛昀,你長得這麽漂亮,不搞點兒副業當真是可惜了。”

賀媛說罷,將二肥放了出來。

二肥見了我,補充說道:“陰陽事務所需要個能夠初入地府的人才,經過我們一番認真的考察,你就是那個最佳人選。”

我手裏還有快遞公司的事情,哪裏顧得上他們那個還沒有成型的小破公司。

正打算拒絕的時候,賀媛一副哭喪臉說道:“幫幫忙洛昀,你就隻坐坐前台,圓通大師不也還說了嘛,四年大限說短不短,你總歸還是要找另一個工作緩解一下精力的。”

我鬆懈了下來,想想也是。

在人生剛剛步入正軌的時候,猛然間被人下了病危通知書,何其荒唐。

如果我還是在這個傷心的地方繼續耗下去的話,隻會讓四年時間損耗更快。

我點了點頭,賀媛高興地像個孩子。

陰陽事務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處理一些民間靈異事件,賀媛每天忙活地如同掉了腦袋。

也正是從在這個時候開始,我慢慢地隱退到了幕後,坐起了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前台接待工作。

賀媛急匆匆從事務所趕回學校的時候,恰巧碰見了剛剛從鳳城大學驅車離開的陳警官。

賀媛隻覺心頭一顫,當即便跑進了學校。

果不其然,陳暖暖事情的風頭還沒完全過去,昨天學校又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最近正臨近七月份,正是各大高校的考試時間。

按理來說各個教學樓主之間都安裝了不少的屏蔽儀,專門為了防止作弊同學動用方便的通訊設備。

但是,賀媛的一雙陰陽眼最近總是能夠看到一些異常現象。

但是,不等賀媛將這種奇怪的現象調查清楚的時候,便聽到了一個小道消息。

女生宿舍樓八樓,一個叫小麗的女生突然間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跳了樓了。

監控顯示,小麗實在半夜淩晨一點半走出了宿舍樓的大門。

眨眼之間就閃身進了旁邊的一棟宿舍樓裏,直到早上六點半左右鍾,從樓頂一躍而下。

這一轟動的消息,瞬間在整個校園裏麵不脛而走。

案發現場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警察取證調查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兩三輛警車也隻是在學校逗留了幾個小時之後就離開了。

賀媛想不明白,小麗為人善良,向來本分老實,怎麽就無緣無故跳了樓輕生了呢?

事態仍舊在發酵,各種版本被傳的沸沸揚揚。

走訪了很多自認為知道事實真相的許多同學,賀媛這才從萬千線索裏麵找出了一條線索出來。

小麗是因為欠下了巨額高利貸,因為還不起這才莽撞選擇了輕生。

雖然這個版本沒有確切的參考價值,警察局方麵有沒有給出一個官方的合理解釋,餘下的所有都是大家的一廂猜測罷了。

賀媛沒了辦法,直接將自己的青天印打開,放出了二肥來。

“帶我去地府,我要去見小麗。”

二肥猶豫了一下,十分不樂意,問道:“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到地府大門外,可是你知道怎麽去找小麗嗎?”

被二肥這麽一提醒,賀媛倒還真是猶豫了起來。

二肥出主意,說道:“不然去找洛昀,她可比我們都門清兒?”

賀媛伸手擺了擺,說道:“不要再麻煩洛昀了。”

憑借著上次來地府的記憶,賀媛終歸還是找到了地府的位置。

自從二肥被洛昀安排到了賀媛的身邊之後,一條狗而已,竟然變得越來越話癆了起來。

一路上,賀媛被二肥吵地耳根子有些發硬,便抱怨了幾句。

但是沒想到,二肥也是個有脾氣的地獄通靈犬,直接撂挑子走狗。

沒了二肥壯膽兒,賀媛也是有些後怕的。

畢竟地府這個地方,對於陽人來說可謂是個極其不詳之地。

從地府大門進入,賀媛就憑借著記憶直奔奈何橋。

算算時間,如果來得及的話,想必還是能夠趕在小麗投胎之前見她一麵兒。

但是,賀媛找是找到奈何橋了,等待了半天,唯獨是不見小麗的蹤影。

似乎正是哪裏出了差錯,賀媛這才從奈何橋離開。

但是,地府的地理形勢如此複雜,要想在這個地方摸出個門清兒來,當真還不是個什麽容易的事情來。

賀媛迷了路,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著。

眼看著熱鬧來到了一處熟悉之地,抬起頭,竟然發現此處正是月樓。

一心想到那天跟在洛昀身邊,見到了傳說中的四公子閆溟,心裏就十分難過。

洛昀為了救閆溟,不惜將自己的壽命典當掉了一大部分,如今也僅僅隻是隻剩下了四年的壽限。

這對於洛昀來說,該是一個怎樣的打擊。

可是如今的閆溟,仍舊混跡在這種花柳之地,對洛昀的犧牲竟是一無所知。

一想到這裏,賀媛的心就十分的難過。

不知不覺間,人已經抬腳進了月樓。

果不其然,賀媛一眼便見到了被一群鶯鶯燕燕圍繞在其中的閆溟。

心頭一股火氣升騰而起,賀媛咬牙切齒地直奔閆溟而去。

本打算找閆溟好好問問,也替洛昀感到不值得。

但是不成想,卻被閆逍從半路上給攔了下來。

“你都兄弟二人齊心協力欺負人是嗎?”

閆逍不明所以,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賀媛一心想要為了洛昀打抱不平,直接將閆逍推出了月樓,“洛昀為了你四哥連命都可以不要,他可倒好,竟然還跑到這種地方風流快活來了!”

閆逍一愣,看了眼裏麵的閆溟,將賀媛拉到了一旁。

問道:“這裏是地府,你可別胡說八道。”

賀媛一把將閆逍推開,氣鼓鼓地往前方走去。

本以為閆逍這家夥一定會跟著她的,但是不成想,一同暴走之後,再回頭的時候,竟不見閆逍的半個身影兒。

眼看著周圍冷冷清清,哪裏還有月樓的熱鬧氣氛,賀媛便慌了神兒。

心裏的火氣仍舊還在,賀媛便直接沿著腳下的小路,徑直往那心池走去。

心池正是煉化鬼怪的火池,凡是在陽間為虎作倀的惡人,下了地獄之後,必先經曆過一遭心池的淨化,方才能夠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中。

賀媛的出現,驚擾了一大群的鬼差兒。

氣急了的賀媛,直接將二肥給放了出來。

“都給我閃開!”

賀媛一邊怒道,一邊指揮著二肥跳進那天池,好好懲罰一下這幫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