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品酒論狐
“狐仙變成女人？”這個事情苦娃倒也聽說過。
那會子農村識字的人少，很多人沒法讀書，就隻能聽書。聽書是聽專門的說書人講一些傳奇的故事，這些故事中不乏神神仙仙，狐狐鬼鬼的傳說。那些故事裏倒是的確說過狐狸修煉出道行之後，可以變成非常美麗的女子，稱之為狐狸精。不過這些故事大都不可信，大家聽著也就是個樂，誰也不會相信狐狸真的會變成女人。
現在聽離塵子這麽一說，苦娃不覺是有些疑惑起來，心說莫非那狐狸真能變成女人？可是，就算狐狸能變成女人，這和你抓不抓它，有什麽關係？
想到這裏，苦娃瞅瞅離塵子那布滿滄桑，遍是皺紋的老臉，心說莫非這老頭子是想把狐狸抓住之後，慢慢養大，讓它變成美女，然後收在房中？
這麽一想之下，苦娃對離塵子的人品再次產生了質疑。
這個時候，要是離塵子知道苦娃心裏是這麽想的，估計要氣到吐血。
幸好老頭子這會子喝得有點迷糊了，也沒注意到苦娃神情的變化，就繼續說道：“狐仙要變成女人，那起碼得千年以上的道行。這樣的狐仙叫九尾天狐，那已經是神仙級別的存在，估計它看你一眼，都能把你的魂兒給勾走。不過嘛，在狐仙變成九尾天狐之前，特別是四百年以內的時候，力量還是比較弱的。這個時候倒是可以考慮捉一下。萬一要是捉到了，那就可以把這狐仙訓練成自己的護法。這玩意可是比什麽寶貝都值錢的，可以保命擋災，連惡鬼都懼它三分。”
聽到離塵子這麽說，苦娃才明白過來，心說原來這麽回事，還以為你這老頭子色迷心竅，想著娶狐仙當小老婆呢。
苦娃端起酒杯，和離塵子碰了一下道：“老爺子，你這麽說，我是有點明白了。不過，我總感覺你這個行當有些危險，這又是挖洞，又是拘魂的，這萬一要是出了事情，那小命可就不保啦。”
“沒，沒出息的東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實話告訴你吧，這個行當，危險是危險一點，可是一旦得手，那得到的都是無價之寶。隻要能夠成功那麽一兩次，就可以保這輩子衣食無憂了，你懂麽？”離塵子大著舌頭訓斥苦娃。
苦娃唯唯諾諾，點頭稱是，又好奇地問道：“那您老怎麽這麽大歲數了還在漂泊，莫不是一直沒有得手過？”
苦娃這句話可是戳到了離塵子的痛處了。
若說這離塵子獵靈尋寶一輩子，到手的寶貝何止千百？可是為什麽他這麽大歲數了，還在漂泊尋寶呢？
原來他早年的時候，自負技藝超群，行事作風難免有些傲氣，不知不覺得罪了不少人，而且他當時也的確使用了一些比較陰狠的手段圈過一些靈寶，導致他的福運受損，晚年的時候，又接連遭到仇家的報複，以至於他大半輩子的積累一散而空，最後連他自己都被逼無奈，背井離鄉，重新過起了漂泊江湖的日子。
離塵子自是沒有把這些話告訴苦娃，隻是對他說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才出來闖江湖的，讓苦娃不要多問。
苦娃皺皺眉頭，知道這老頭子從頭到腳，從裏到外，身上處處都帶著秘密，於是也就不再追問，而是問離塵子可不可以收自己為徒。
這個時候，苦娃已經有些想通了，他心說自己與其在這窮山僻壤窩囊一輩子，倒不如跟著離塵子學幾手技藝，保不準自己運氣好，得手那麽一兩次，那自己這輩子不就吃喝不愁了嗎？何況自己現在手裏就有一隻寶貝，實在不行的話，把這隻寶貝利用好，那也是不小的收獲呀。
於是他就半真半假地想要向離塵子拜師。
離塵子正有這個想法呢，不過他卻並沒有立刻答應，江湖人的習慣嘛，類似拜師、求人之類的事情，就算是你心裏再怎麽樂意，總是得拿捏幾下，裝腔作勢推辭一番，最後非要搞得好像是被別人逼迫了才去做這件事情一般。
好在離塵子也沒拿捏多久，而是說了一番大道理，什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什麽學手藝不但要有天賦還要足夠勤奮，幹他們這一行的，要膽大心細，秉性沉穩方才可以等等……總之是一大堆廢話，最後才對苦娃說：“你要是有心想學也可以，不過我要看看你的根骨和悟性如何。這麽著吧，我先收你當個外門弟子，你先跟著我曆練曆練，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方麵的天賦，過那麽一年半載的，再說正式收徒的事情。”
這話苦娃聽明白了，敢情這老頭還要觀察自己一段時間。不過，觀察就觀察吧，自己反正也不著急，總之是先把破除玉佩煞氣的辦法套出來再說。
事情於是就這麽定下來了，離塵子先收了苦娃當外門弟子，那頓酒菜就算是拜師宴了。
當天，離塵子吃飽喝足，占了苦娃的床鋪，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天，起床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
苦娃準備好了晚飯，也沒別的，就是早上那頓吃剩下的，外加兩碗小米飯。這已經是苦娃能夠拿出來的最好的吃食了，而且吃了這頓，都還不知道下頓在哪裏。
一想到馬上要斷頓了，苦娃不自覺就愁眉不展，也沒胃口吃飯了，坐在桌邊不停地唉聲歎氣。
離塵子權當沒看見，老人家年紀雖大，胃口很好，風卷殘雲，把桌上的飯菜吃了個精光，最後撐得摸著肚子打嗝，那副自得的模樣，差點沒把苦娃氣死。
吃完飯，苦娃就說了，師父啊，徒弟不怕您笑話，這家裏頭您也看到了，一間屋四麵牆，沒別的了，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了。這麽下去可不行了啊，我看明天我還是去打柴吧，好歹換幾文錢，買點米回來，怎麽說也能勉強度日。
聽到苦娃的話，離塵子剔了剔牙，哼了一聲笑道：“你身上有那寶貝，還怕受窮呐？”
“我身上有什麽寶貝啊？”苦娃就反問道。
“你不是有那玉佩麽？那可是無價之寶，有了這寶貝，何愁吃穿？”離塵子說道。
聽到這話，苦娃算是明白了，原來這老頭在打那玉佩的主意，不覺冷笑道：“師父唻，您可就別想了。這玩意是邪寶，煞氣滿身，誰碰上都要倒大黴，我早就找懂行的人看過了。我這些年不知道被它害得有多慘。這玩意別說賣錢了，送人都沒人要，丟還丟不掉，自己能跑回來。我勸您呐，還是別想這一出了。”
“哼，”聽到苦娃的這個話，離塵子哼笑一聲道：“既然寶貝有煞氣，把煞氣解除了，不就沒事了嗎？”
苦娃一聽這話，心說有門，連忙問道：“師父您有辦法把這鞋子上的煞氣破除掉？嘿嘿，那要是這樣的話，這鞋子倒還真能賣不少錢。”
“沒出息，就知道賣錢賣錢，真正的靈寶，尋常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件，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偏你小子好運遇到一個，居然還想賣掉，真是拿烏龜當神供，不識貨的主。”
沒想到苦娃的話引來離塵子一通訓斥，禁不住有些鬱悶，就說：“這寶貝不賣出去，哪來的錢？沒錢怎麽吃飯？我還說錯了不成？”
“沒大沒小，你還敢頂嘴了你？有我老人家在這裏，你隻管看著就好了！”離塵子打斷苦娃的話，從懷裏掏出幾塊錢塞給苦娃道：“破煞需要一些時間，這段時間你先用這些錢簡單買點吃食將就下，等破了煞，咱們再吃好的。”
苦娃不知道離塵子在搗鼓什麽玄虛，不過既然他出錢買米，苦娃也就不再多說，把錢接下來收入了懷中。
接下來，離塵子讓苦娃多點幾盞油燈，把屋子照亮堂了，然後則是讓他把那些玉佩拿給他看看。
苦娃把玉佩從懷裏取出來，遞到了離塵子的手裏。
離塵子接過那玉佩，兩手捏著，走到燈下，半眯著眼睛，仔細瞧了一下，眼神之中不覺閃爍出兩道精光，隨即滿心驚奇地說道：“真沒想到居然是個千年血沁玉，怪不得這麽大的靈氣，你小子也真是走了****運了，這事兒擱別人，估計幾輩子都遇不到一次。”
聽到離塵子的這個話，苦娃就說您老先別說這個了，先說說怎麽解除這煞氣吧，我可告訴您啊，人家說了，這玉佩原來是戴在僵屍身上的，裏麵沁染的血絲都是僵屍的血肉，凶煞地很。
聽到苦娃的話，離塵子嗬嗬一笑說：“不錯不錯，就是這麽回事，看來給你鑒寶的那人是個懂行的。不過，這寶貝的煞氣雖重，卻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何況現在這玉佩已經認你為主了，這事就更好辦了。其實它本身是想要幫你的，隻是礙於它自身攜帶的煞氣，才導致你黴運不斷。現在其實這玉佩隻不過是缺少個契機，或者說是正式的名分，然後就可以變成一件能夠為你所用的靈寶了。”
…………
曾爺爺的故事，講到這裏其實就差不多了，起碼我知道咱們宗門的來曆了，也知道咱們是幹什麽的。說起來獵靈尋寶這個事情，我倒覺得比算命看風水靠譜，表示很有興趣，隻是不知道爺爺以前為什麽一直不告訴這些，而是隻教我一些陰陽風水的事情。
結果爺爺說那是因為時機還沒到，再說了，陰陽風水也是基礎知識，這個是必須要知道。以前你老是不用心學，火候一直不夠，所以就一直沒再繼續往下教你。
我問他我現在是不是火候夠了。
他瞥我一眼說夠個屁，還不是一樣。
我說那你為什麽又告訴我這些了呢？
結果老人家看了看那小玉鞋子，對我道：“這不是你自己的機緣到了嘛，我這也是順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