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這兩道菜看起來十分的精致,讓人忍不住有想下筷子的欲望,但是蘇蘭溪卻從店小二過於殷切的目光之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紫蘇和顧問書自然是沒有想這麽多,提起手中的烏檀木筷子就要下口,卻被蘇蘭溪一把給攔住了。
“替我謝謝你們的掌櫃,你先退下吧。”蘇蘭溪回過頭去對著店小二說道,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冷下了臉。
她輕輕的用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放到那碟子肉菜之中,這才發現那銀針的頂端已經有些發烏。
這裏麵分明就是有很多毒藥,一時半會不會發作,但是到了特定的時間就是無藥可解。
蘇蘭溪根本就不用多想,也知道這肯定是衛羲的計謀。
“蘭溪,怎麽了?”顧問書看到蘇蘭溪一臉嚴肅心中有些奇怪,把頭湊過去一看頓時也明白了到底是為什麽。
“到底是誰要害我們?!”顧問書豁然起身,柳葉眉微微挑起,麵容帶了幾分慍怒。
“當然是能夠威脅到他利益的人。”蘇蘭溪意有所指的說,隨後把所有的自己人都聚攏在一張桌上。
既然衛羲這樣不仁,那就別怪她蘇蘭溪不義。
蘇蘭溪幾人先是裝作把那些已經下了毒的飯菜吃了個一幹二淨的樣子,隨後才吆喝幾人一起去茅廁。
她故意扯著嗓子大聲喊,很快就引起了衛羲身邊人的注意,這幾人相互交流眼神,都覺得可以到了動手的時候。
本來茅廁之處擺著一片燈火十分明亮,蘇蘭溪特意安排自己大徒弟和二徒弟負責把關,這才帶著顧問書溜到了茅房之中。
後麵衛羲的人也趕緊都跟隨了過去,剛進去就有一陣冷風傳來,穿著白衣的女子張牙舞爪一聲惡叫,上麵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全都是些細小的石子,把這幾個人嚇得到處亂竄。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燈卻忽然一下子全部都熄滅了,頓時茅房之內一片烏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幾個人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裏跑,隻能到處亂闖,到了糞坑的邊緣蘇蘭溪幾人躲在角落之中狠狠的踹了他們幾腳,他們便撲通一下都掉了進去。
趁著夜色黑無人發現,蘇蘭溪悄悄的帶著幾人溜回酒樓繼續吃喝談笑,好不自在。
外麵的夜色越來越濃,蘇蘭溪把旁邊的竹林卷了上去,趁著月光往樓下看,果然看到衛羲的人渾身都帶著糞水十分狼狽的離開,口中還罵罵咧咧。
看到這一切,蘇蘭溪心裏才快意了幾分,帶著吃飽喝足的幾人離場。
顧問書拉著喝的有些微醺的蘇蘭溪在前麵先走,流蘇和紫蘇二人在後麵商討著進入太醫院的事,兩人都興致勃勃,絲毫沒有發現危險的到來。
還未走出拐角處,兩人忽然感受到背後一陣肅殺的風,隨後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把二人團團圍住。
紫蘇本身是個不會武功之人,這會兒看到這群人圍過來頓時心中慌張,整個人兩股戰戰嚇得拔不動腿。
“師哥,怎麽辦?!”紫蘇整個人額頭上直冒冷汗,看著朝著他們步步逼近的人心中實在是慌亂極了。
“不要慌,拿出你手中的武器,大不了就跟他們拚了!”流蘇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擋在紫蘇的麵前,臉上神色剛毅果敢。
“嗬嗬,小子口氣倒是很硬嘛,我看你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為首的黑衣人張狂的笑道,眼眸中帶著滿滿的殺氣。
“少廢話,看招!”流蘇拿著佩劍閃了過去,動作利落的和黑衣人打鬥起來。
紫蘇心中害怕,卻也跟隨著過去和這些黑衣人纏鬥起來。
本來黑衣人就眾多,縱然流蘇武功高強卻也敵不住,逐漸手上的力氣弱了下來,身上帶了許多傷口在流血。
剛解決完一個黑衣人鬆了口氣,流蘇卻看紫蘇身後正有黑衣人偷襲,那閃著寒光的刀鋒一閃,銳利的就要插進他的後背。
一瞬間,流蘇瞳孔驟然緊縮,渾身的氣血上湧,手冰冷的快要拿不動手中寶劍。
“紫蘇,小心!”一聲嘶吼,伴隨著電光火石之間的動作,紫蘇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落入流蘇厚實的懷抱。
隨後而來的是刀劍刺破裂帛穿入皮肉的聲音和流蘇咬緊牙關的悶哼。
紫悅大腦一片空白,他的手緩緩地摸到流蘇的後背,那上麵分明插著一把尖銳的刀。
那刀柄是那樣的冰冷,那洶湧而出的血那麽的灼熱,他竭盡全力用手去堵住傷口,可是那鮮血卻像是破堤的洪水洶湧不停。
“師哥,師哥,你堅持住!”紫蘇回過神來拿出刀劍對著眾人,那滿臉的憤怒,悲痛,和決絕配著滿臉的血跡讓周遭的黑衣人都不由得渾身一顫,一時間不敢靠上前來。
“紫蘇,你……你以後要好好聽師父的話,一定要好好學習醫術,跟著那些前輩們在太醫院有所作為呀……”
說這番話,流蘇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麵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滾落,吸氣越來越急促。
看到流蘇這樣,紫悅心中也明白他恐怕是堅持不住了,整個人崩潰的抱著他大喊,眼淚浸透了前襟,哭聲響徹在整條長街。
冷南行和京城的大臣們推杯換盞,一直到最後才離開,走到巷子處就敏銳的聞到一陣濃重的血腥味。
一瞬間,他就察覺不對勁了,趕緊帶著暗衛衝了過去。
等把黑衣人處理幹淨,流蘇卻已經早就死在了紫蘇的懷中。
他的鮮血流了一地,在這徹骨的冷夜中凍到凝固……
“師哥,你,你放心的走!我紫蘇發誓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讓衛羲那個狗賊不得好死!”紫蘇抱著流蘇的已經有些僵硬了屍體聲嘶力竭的哭喊,雙眸裏迸射出的恨意仿佛能把人灼傷。
冷南行並沒有多說一些,派人收拾了現場,把流蘇的屍體拉倒青雲山去埋葬,為他立了一塊墓碑。
而這一路上,紫蘇不再哭泣,隻是整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表情逐漸變得堅韌起來。
仿佛這一夜,就已經足夠讓他成熟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