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吃下這藥丸,隻覺得通體輕鬆自在,呼出一口濁氣,身子逐漸變得灼熱起來。
蘇蘭溪用梅花七星針替他在毒發處放血,把烏黑的瘀血擠了出來,楊念的麵容逐漸變得紅潤起來。
“念公子,你現在覺得身上怎麽樣?”蘇蘭溪替他擦幹淨後背,這才輕聲問道。
“這會兒我身子渾身舒暢,以前的刺痛之感也早就消失不見,頭腦不再昏脹,蘇公子醫術可真是高明啊。”
楊念驚喜的說道,站起身活動著筋骨,隻感覺自己像是獲得了新生。
“念公子,不知你還記得蓮香姑娘嗎?你覺得她怎麽樣?”蘇蘭溪狀似無意的問道,心裏卻波濤洶湧。
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掐住自己的手心,盡可能讓自己的眼眸看起來古井無波。
“蓮香……其實蓮香這姑娘心地善良,在青 樓嫵媚是她自保的手段,我對她也有憐惜之意,隻是她性格倔強,總是有苦不說。”
楊念說起這話的時候,眼神似乎是飄向了遠方,想到那個女子靈動的雙眸,唇角燦爛的笑意,送給自己的香囊,他忽然覺得著女子在自己心中原來早就生根發芽。
“你,其實蓮香姑娘在你的心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嗎?”蘇蘭溪試探性的問道,生怕楊念會因這個而生氣。
沒想要他自嘲性的笑了笑,認真的說道:“其實,我對蓮香姑娘也有意,隻是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吧。”
“不錯,若是她知道她其實在你的心中也有一席之地一定高興的不得了。隻是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這是她的遺物,讓我轉交給你。”
蘇蘭溪說著把一個藍色的絲綢包裹交給了楊念,這才如釋重負般的舒了一口氣。
楊念聽到這話之後先是不可思議,隨後整個身子開始顫抖,他接過蘇蘭溪手中那個絲綢包裹,小心翼翼的打開了。
裏麵就是他最熟悉的那個桃木發釵,如此的光滑油潤,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楊念細細的摩挲著這個桃木發釵,卻發現上麵有些凹凸不平,似乎是刻著兩個字。
他放在陽光底下仔細的看了又看,終於看清楚了,上麵刻著的兩個字是念和香。
原來自己放在心底的女子,其實也一直都心悅著他。隻是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和她說一句歡喜了。
看到楊念眼眸之中似乎是有淚要落下來,蘇蘭溪也不忍心再看,從懷中掏出一本用牛皮紙包裹著的書道:“念公子,過不久我就要離開。這是一本經營大全,你作為商會的主人務必要好好經營,我為之前的態度跟你道歉。”
楊念接過蘇蘭溪手中的牛皮紙,在無人看見的時候抹了一把眼淚,這才狀若平靜的說道:“多謝蘇公子,你送我的這本書我會好好珍藏,絕不會辜負你的好意。江湖很遠,有緣再見。”
從青 樓走出來,蘇蘭溪看到外麵晴空高掛心情也好了幾分。她終於把揚州縣的這些事情處理好了,也總算是可以寬心了。
“蘭溪,我命人去買了上好的玉石墓碑,如今正在馬車上放著。我現在跟你一塊兒去修繕蓮香的墓碑,就當是你最後見她一麵吧。”
“好,謝謝你,冷南行。”蘇蘭溪認認真真的說道,眼眸中閃爍著感動,心中湧出一股暖流。
任是哪個男子,也絕對不可能像冷南行這樣想的周到,他照顧著自己的所有感受,悲傷難過,連這樣細微的情緒都能夠察覺。
馬車一路上晃晃悠悠去了青山腳下,那墳頭的土比之前更平坦了幾分,蘇蘭溪親自為蓮香立了墓碑,在旁邊放上了一束紫色的丁香花。
那花兒的顏色淺淺淡淡,散發著淡淡的芬芳,襯托在這如煙霧一般的青山之中更像是一道清麗的景色。
“蘭溪,蓮香最後應該是沒有遺憾的,你不要總是為她的死而愧疚。她因為你能夠從青 樓中成為自由身,對於她來說,這輩子活著也值得了。”
蘇蘭溪看到一向冷漠孤傲的冷南行竟然因為自己而變得如此囉嗦,心裏麵既覺得有些好笑又十分感動,一下撲在了他的懷中。
兩人耳鬢廝磨一番,蘇蘭溪情緒逐漸好起來,想到冷南行當時那麽著急回到京城,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冷南行,京城當時是出了什麽急事,讓你那麽著急的趕回去?”
“無礙。隻是當時冷南寧和衛羲兩人從暗鬥變成了明爭,我得了消息就趕回去,這些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好好養養身子再說。”
蘇蘭溪聽了這話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空中一聲巨響。
兩個人一下都抬起頭望向天空,天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色彩,那朱紅色的煙霧在空中綻開十分絕美,但是卻讓二人麵色皆是一變。
這是朱巍發送的信號彈,一定是在提示他們有情況發生。
“快,我們趕緊趕回去!朱巍那裏有事了。”蘇蘭溪有些著急的拉著冷南寧上了馬車,二人快馬加鞭往縣城之中趕去。
冷南行麵容冷峻,在心裏揣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蘇蘭溪有些蒼白的臉頰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把她護在自己的懷中,不讓馬車的顛簸傷害到她。
等到蘇蘭溪和冷南寧回到知縣府,他們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以往總是站在知縣府守門的侍衛現在雙雙倒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周遭的血跡連成一片,現在都有些幹涸。
蘇蘭溪看的心裏麵一陣作嘔,卻還是強撐著推開大門走了進去,眼前的畫麵更是讓她覺得觸目驚心。
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那些丫鬟和小廝們的屍體,他們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麵容滿是驚恐,死相十分淒慘,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偌大的一個知縣府,所有的人都被殺,竟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而就在不遠處的客房,還一直都在冒著滾滾的濃煙,等到把那片廢墟燃盡那火苗才終於熄滅。
蘇蘭溪走過去一看,自己和冷南行放在那裏的東西已經全部都被燒毀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