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溪聽到冷南行竟然如此關心自己心中頓時一暖,點了點頭離開了。

冷南行帶人去查,問了一圈之後竟然發現那個凶手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宮仵作,平日裏在皇宮之中十分低調根本就不惹眼。

趙玉龍在安插在限定的內奸那裏知道了蘇蘭溪不在的消息,便四處尋找,生怕她又弄出什麽幺蛾子。

臨高縣城中,一所破舊的瓦房前,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正拿著斧頭砍柴,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慢慢滾落,陽光給他鍍了一層好看的金色,連上麵細碎的絨毛都依稀可見。

蘇蘭溪坐在旁邊被磨的鋥亮柔滑的大石塊上,手中拿了畫筆把這一幕描繪了下來,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好了,你也不要砍柴了,坐下來喝口水歇歇吧。”蘇蘭溪慢慢的開口道,眸子裏透露出幾分惋惜。

這樣勤勞樸實的少年,那樣通透澄澈的眼眸,之前卻被非人一般的對待著,他遇到陌生人如此畏懼,該是受了多少苦楚了虐待?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之時,蘇蘭溪卻眼尖的發現不遠處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眼神陰狠毒辣,手中的箭閃著冰冷的光隱隱可見。

那人自然也發現了蘇蘭溪正緊緊的盯著自己,心下一驚知道自己必須要馬上出手,便拿著箭朝著蘇蘭溪射過來。

蘇蘭溪一扭身躲開,心中不妙知道有人是故意追殺自己,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逃跑。

那人一看頓時著急,匆忙追過來放箭,後麵跟隨的人也都對著蘇蘭溪出手,招招直取要害,似乎沒有憐憫之心。

“蘇小姐,你快跑,這裏有我頂著!”那瘦弱的少年拿起手中的斧頭衝了過來,眼中有著拚命的決絕,早就已經視死如歸。

蘇蘭溪回頭看了一眼,風吹起少年的頭發顯得有些淩亂,他整個人瘦弱而單薄,但是逆著光竟然有一種堅韌的力量,整個人變得高大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蘇蘭溪已經別無選擇,她必須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她現在還不能死!

想到這裏,蘇蘭溪咬緊了牙關,把自己手中的暗器衝著那幾個人撒過去,一陣煙霧彌漫,蘇蘭溪悄悄地逃走了。

看到蘇蘭溪離開,那幾個人都急紅了眼睛,想要衝上去追,卻被拿著斧頭的少年死死攔住。

“趕緊給老子滾一邊兒去,不然連你也一塊殺!”為首的那男子惡狠狠的說道,狠狠的推了一把少年。

那少年被推了一個趔趄,但是仍然拚盡了全力阻攔,用手去環抱住那男子的腰,卻被後麵的人撕扯開,扔在牆角一頓暴打。

少年被打得七竅流血,已經有些走不動路,但是仍然掙紮著上前去環抱住這些人的腿,想要最後再幫我一次蘇蘭溪。

蘇小姐,你在我要餓死的時候曾經救了我一命,給了我那麽多溫情,這是我唯一能夠回報你的機會,隻願來世我能安穩,做你身邊的一個小廝也好。

少年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伴隨著渾身斷骨一般的疼痛他有些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這人世間的醜惡,終究還是將他害死了。

蘇蘭溪好不容易從這裏逃了出去,在半路上遇到了冷南行一眾人,看到蘇蘭溪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冷南行神色一凜,皺眉道:“蘭溪,怎麽了?”

“剛才不知為何突然一群人過來追殺我,時間十分緊迫,我便逃走了,之前那個瘦弱的少年為了保護我讓我先逃,你先穩定住朝廷之中的那仵作,我給那少年開點治療營養不良的菜譜和藥方。”

蘇蘭溪心中對那少年充滿感激,也就想幫著他趕緊找找身子,不要二十多歲還像那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般。

“好,但是我覺得事情不妙,你最好回去看看那少年。”冷南行沉默了良久說道,覺得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他。

蘇蘭溪聽到這話之後心中咯噔一聲,她開始是沒有料到這些人會抓不到她就殺人滅口,但是轉念一想其實那少年也是一個知道秘密的人,他們怎麽能放過他呢?

這樣想著,蘇蘭溪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趕緊在幾個暗衛的陪同之下,快馬加鞭的趕了回去。

等到回去的時候,蘇蘭溪到處尋找怎麽也找不到那個少年,最終還是順著路上斑駁的血跡找到了在牆角已經咽氣變得冰涼的少年。

他的眼睛半合半閉,裏麵充滿了不甘心和憤怒,整個灰色的粗布衣裳上滿是暗沉的血跡,有的地方都已經結痂,臉上灰撲撲的了無生機。

看到此情此景,縱然是見過無數人死亡的蘇蘭溪也覺得心中狠狠一顫,一股酸澀之感從鼻子之中蔓延到眼睛,但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憤怒和悲哀。

多麽可憐的一個少年,他從未招惹是非,卻遭到了這些人這樣的對待,甚至還沒有享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就已經離去。

看到少年蜷縮著的雙腿和已經軟綿綿的腦袋,蘇蘭溪心中的悲哀和記憶中變得更深,旁邊兒聞聲趕過來的縣令也忍不住掩袖哭泣,周遭的氣氛沉重而悲哀。

悲傷過後,蘇蘭溪派人把這少年給抬到一邊去給他換上最華貴的衣裳,把臉洗得幹幹淨淨,頓時一張純淨無瑕又帶著些許脆弱的臉頰露了出來。

“把他好好安葬了吧,我一定會替他報仇的。”蘇蘭溪一字一頓的說道,眼眸之中露出堅定和決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所有人承諾。

縣令看到蘇蘭溪這副模樣心下一顫,怕她想不開,連聲上前說道:“蘇小姐,這孩子死的可憐,我們當然要想盡辦法替他報仇,隻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讓那賊人害了你啊。”

“多謝縣令大人的關心,我心中自有分寸,這少年於我來說意義非凡,我發誓一定要找出殺害他的人,將他碎屍萬段!”蘇蘭溪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的握著拳頭,眸光之中閃出一抹冷冽,周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場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蘇蘭溪安排好人把少年安葬,又給他在青山綠樹間豎了一塊巨大的石碑,放上一束淡紫色的丁香花,才深深的鞠了一躬踏上石板路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