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鬱,你怎麽過來了?”蘇蘭溪有些吃力的想要爬過去,奈何雙腿被打折了,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勁兒。

容鬱狠狠的敲打著鐵門,奈何旁邊的獄卒充耳不聞,繼續在那裏喝酒吃肉。

他們早就被衛羲私下給叮囑好了,若是有一些貴氣之人前來相助,到時候也不開門也不說話就是。

任憑他們怎麽著急。

“嘶……”陣陣如針尖般的疼痛從蘇蘭溪的腿上傳來,她疼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緊緊的抓住前麵的稻草,她匍匐著前進,整個人如同一隻擱淺的魚。

看到平日裏那樣清冷而淡然的女子現在竟然如此狼狽,容鬱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劃開一個口子一樣,也在汨汨的流血。

“蘭溪,你不要再動了!”容鬱焦急的大喊,真恨不得自己能夠立刻躋身進去。

奈何鐵牢堅硬冰冷,他無論怎樣拍打,都是紋絲不動。

在旁邊的一個紅衣女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上前去輕輕托了蘇蘭溪一把,她的腿慢慢的離地。

少了幾分摩擦,那疼痛感消失了不少,蘇蘭溪回過頭去報以感激的笑。

“謝謝你啊,姑娘。”

旁邊的幾個犯人也看不下去了,紛紛都上前去幫忙,把蘇蘭溪小心翼翼的放在大牢前麵。

容鬱那明澈如星的眼眸此時已經是滿了淚,他狠狠的掐著自己手心,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蘭溪,我給你帶了藥,你趕緊先敷在腿上。”

有些艱難的把手塞進去,蘇蘭溪顫抖著手指接過去,那手卻一下子被容鬱給握住。

“容鬱,你不要管我了,趕緊走吧。我不想連累你。”蘇蘭溪拿著藥,把手給抽了回來。

她低垂下頭,把那藥瓶輕輕打開,掀開雙腿的時候那衣裙卻緊緊的粘在上麵,有許多血都已經凝固了。

柳葉眉緊緊的擰著,平日裏那白嫩而泛著粉紅的臉蛋此刻蒼白如紙,汗水把她的發絲打濕,看起來就像剛剛生產後的婦人。

容鬱已經心痛的無法呼吸,想要過去幫她上藥卻無能為力。

紅衣女子十分爽快,上前去盡力的幫著蘇蘭溪,從衣服的口子外麵先撒了一些藥粉進去,緩解著腿上的疼痛。

“容鬱,你快走吧,這大牢可不是久待的地方!”

看到蘇蘭溪兩隻手撐在地上,臉頰上多了幾道血痕,容鬱狠狠心點頭:“蘭溪,我一定要把這大牢中的非人遭遇告訴陛下,讓他們知道這些責任的罪行!”

說罷,不等蘇蘭溪阻攔,他便急匆匆的衝了出去。

金碧輝煌的寢宮之內,皇帝正懶洋洋的合著雙目,旁邊兒小宮女正往他的口中喂著銀耳蓮子羹,看起來好不愜意。

“陛下,容鬱公子求見。”公公拉著尖細的長腔道,麵無表情。

“讓他進來吧。”皇帝漫不經心的睜開雙眼,旁邊的小宮女趕緊恭敬的退到一旁。

“容鬱,在這種中午清修之時你打擾朕做甚?有何事這樣十萬火急?”皇帝麵露不滿之色,皺著眉說道。

“陛下,三皇妃在天牢之中備受折磨,竟然被人嚴刑逼供,想要屈打成招,懇請陛下明察!”容鬱恭恭敬敬的行禮,一臉懇切。

皇帝聽到這話隻是微微勾唇,淡淡的開口道:“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這些不過就是天牢之中的規矩,她既然敢給朕下毒,那就必然要承受這樣的後果!”

“陛下!那三皇妃平時也算是照料周全,又跟徒弟落蘇全權負責陛下病情,衣不解帶,總不能落到這樣淒慘的下場……”

容鬱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但是上麵的皇帝神色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眼神之中甚至閃過一絲殺意。

“好了,這件事朕已經不想再聽,本來就都是些規矩,留著她一條命已經是格外開恩,難不成你也進天牢來陪她?”

皇帝冰冷的目光落在容鬱身上,那裏麵的威脅和震懾讓容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轉而閉上了嘴。

他並不是害怕皇帝把自己抓進天牢,隻是害怕到時自己惹怒皇帝,最終還是會連累蘇蘭溪。

“好了,你先不要考慮替蘇蘭溪申冤,若是要把她放出天牢,必須要拿出確切的證據證明下毒之人並不是她,否則一切免談。”

“另外,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若是一周之內你再查不出真相,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蘇蘭溪的性命!”

說完這話之後,皇帝就懶洋洋的上床蓋上了被子,周遭之人也立刻落下了帷簾。

“容鬱公子請吧,咱們陛下要休息了。”公公細長的眼睛淡淡的瞟著容鬱,那副樣子帶了幾份冷漠和薄情。

看到容鬱無功而返的身影,衛羲派去的人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而牢獄之中獄卒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蘇蘭溪,最後也隻留下她一條小命。

所幸牢獄中的犯人都對蘇蘭溪而感到敬佩,時不時的可以幫她一把,讓她倒也減免了不少皮肉之苦。

容鬱一想到皇帝最後那陰沉沉的眼神,就覺得心中一陣慌亂,他加快了調查的腳步,甚至動用了自己容家所有的勢力。

但是每當快要調查點什麽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會被人阻止,或者剛剛拿到的證據又一不小心會被毀掉。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調查的期限已經到了最後一天。

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遠處泛現出陰沉的黃色,不多會兒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京城的大街上傳來一陣陣號聲。

那些擺攤之人全都匆忙的收拾攤位,喝茶的人也都慌忙躲避,最中間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

兩排穿著黑色鎧甲的官兵押送著一輛牢車正在緩緩的行進,而那牢車之中蘇蘭溪衣衫襤褸,穿得格外單薄。

那件白色的裏衣上麵全都是斑斑點點的新舊血跡,襯著她蒼白而有些浮腫的臉,整個人憔悴消瘦了一大圈。

她的手緊緊的攥住那木欄杆,上麵的倒刺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看著路邊形形色色的人,看到那一張張不同的嘴臉,蘇蘭溪心頭生出莫名的悲哀。

原來自己辛辛苦苦那麽多日,甚至起早貪黑的替皇帝治療,把他當做親生父親來對待照顧,沒想到卻換來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