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人來訪。
竹園書房當中,段子黎放下手上的書卷,見墨竹神色有些古怪,便知道今天這事不能大意,垂下眼睫淡淡吩咐。
做好準備,直接讓他到我房間來吧。
是。
墨竹答應一聲,匆匆轉身離開,在竹林當中轉了幾圈,不知道撒了些什麽東西,便聽到咚咚咚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拍拍手上殘餘的粉末墨竹一笑,打了一個響指,一輛通體純黑的馬車從竹林小道緩緩而來。
上好的紫檀木製造,刻著古樸花紋,再加上那獨特的墨錦,雖然沒有掛王府標簽。可是誰的馬車昭然若揭。
領著馬車從正門進入。墨竹著實汗顏了一下。昨天才傳出榮安王殿下身中劇毒昏迷不醒。今天就見到他的馬車,大搖大擺地出府,估計夠京城當中那些人頭疼幾天了。
三哥的毒,這麽快就解了!看著施施然走進來的段離塵,段子黎不由挑了挑眉上下打量著他不得不懷疑。那天他究竟中毒了沒有?
是啊。
段離塵毫不客氣的抿了口茶水。不動聲色的向四周瞥了一眼,沒有找到想見的人垂下眼睫幽幽道。
多虧了七弟找了一個好藥師,及時為本王解毒。如今她既然已無大礙,本王就來贖人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位女子婷婷走了進來,麵龐清秀。五官雅致,嘴角噙笑,恬淡如水,正是當初去給南靈笙送藥的時候不慎落水的千羽。
千羽俯身一禮。便自動自發的到段子黎的身後。
段子黎抿唇,漫不經心的向後瞥了一眼。對上段離塵的視線。
三哥如此冒險就是為了她?不過這件事情是父皇應允的,如今說走就走,怕是不妥,況且大家都知道千羽已經死了。
確實不妥,不過隻要七弟願意,想來父皇是不會怪罪的,況且男未婚女未嫁常住在一起,更加不妥,不是嗎?
段子黎不語,默默地看了他半晌,長長的歎了口氣。三哥,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如今,和葉小公主剛剛定親。正在風口浪尖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都落在你們兩個人身上,葉小公主對南靈笙本就不滿,你在做出這樣的事情,分明就是要給她增添更多的麻煩。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對兩個人都不會有什麽好處。
三哥你如此聰明絕頂,精明睿智,小心算計,步步為營,怎麽會看不透這些事情又為什麽要這樣執著?
本王知道,但是值得。
段離塵看向窗外,幽幽開口。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大可不必放心,我與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是麽?段子黎斜睨著某人。一副鬼才信你的樣子。
是。
段離塵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她曾多次幫過本王,原本以為是靠著一品香才得到的消息,後來才發現並不盡然,有些事情連洬都不知道,她卻能提前洞察,若非她,如今誰輸誰贏還真是不一定呢。
哦?
段子黎微垂眼睫,回來的時候確實聽到過不少風聲,也知道這女子並不簡單,沒想到
原來如此,這樣臣弟也放心了。段子黎抬起頭來含笑看他輕輕放下茶盞。
就在段離塵以為他要放人的時候。某人不緊不慢的開口。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三哥,你我都清楚她留在我身邊沒有壞處。
段離塵握著茶杯的手不由緊了緊,微垂下頭,沉默不語,氣憤就這樣淡了下來。兩人誰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在等誰會沉不住氣。
隻可惜兩人都是定力極高的人,而且都有自己的堅持,想要輕易退讓,怕是不易。三盞茶落入腹中,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書房當中還是一片安靜。
段子黎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心中歎息一聲,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平靜被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打破,女子驚慌失措地跑上前來,來不及行禮便急急的道。
殿下,你快去看看姑娘吧,她這會兒子還沒醒來,而且臉色都變了
段離塵砰的一聲站起身來,定定的看了那小丫頭兩秒豁然衝出門去。
段子黎心中也莫名的不安,揮了揮手,千羽點頭默默的推著她出去。
紅羅帳暖溫柔錦被當中,女子安安靜靜的躺著,輕輕的閉著眼睛,氣息微弱,她睡得並不安詳,秀眉輕蹙俏麗的臉上泛著淡淡的青紫色彩,竟然是中毒的征兆。
段離塵心猛然一跳,上前試探她的鼻息,呼吸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快去請大夫!
段子黎剛一進門就聽到他暴怒的吼聲,知道事情不妙,看了千羽一眼,女子點頭走到床榻邊,把上南靈笙的脈搏。
片刻之後取出銀針,在幾處穴位上刺了刺,拔出的時候,針尖泛正青黑色。
女子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藥丸,讓她服下,封鎖了周身幾處大穴護住心脈,這才看向兩人,用手比劃了兩下,又指了指門口的方向,鄭重點頭。
段子黎會意催動輪椅,同時談談開口她是中毒了,我們出去等等吧。千羽會有辦法的。
段離塵緊握雙拳,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起身退了出去,竹香竹韻兩個丫頭守在門外,眼睛都紅了。
姑娘昨天回來之後都做了些什麽?
段離塵冷冷的看了兩個人許久才沉沉地問出聲來,周身散發的冷冽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兩個小丫頭忍不住輕輕一顫,低頭回答姑娘回來的時候喝醉了,我們喂了她醒酒湯之後就服侍她睡下了,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醒,覺得奇怪才去看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醒酒湯呢?
段離塵危險的眯起眼睛,銳利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落在兩人身上,好像要將她們看穿。
醒酒湯已經喝了呀
竹韻喃喃開口,意識到她說此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搖頭如撥浪鼓一般。
殿下,奴婢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下毒請殿下明察啊嗚嗚
三哥,你就別嚇她們了,具體什麽情況還是等千羽出來再說吧。段子黎適時的開口,揮了揮手讓兩個小丫頭下去,雙手交疊在一起,將所有的事情在腦海當中迅速串聯。
三哥剛剛中毒,南靈笙也緊跟著中毒這兩件事情有什麽必然聯係嗎?
忽然想起昨天宴會的時候,南靈笙給自己吃了一顆藥丸,且入口的東西都經過她的手,這段時間下來自己也習慣了,所以並沒有多想,現在想來,當時好像太過刻意了些。難道說這件事情是衝著自己來的?
不對,這女人本身就不討喜,樹敵無數,有人想借機殺她也是情理當中,嫌疑人實在是太多了,況且隔了這麽久,有什麽線索也早就已經被破壞掉了,不過
危險的眯起眼睛,抬眼看著明媚陽光當中的瀟 湘紫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無論是誰按捺不住,憤然出手了,那最好將尾巴藏緊點,否則休怪他不客氣。
等待的時間是極為漫長的,尤其是到後來看著一盆盆汙水從房間當中端出來,段離塵更是心急如焚。臉色也越發的難看。
三哥,你今日出府給我送人沒被人察覺吧?
沒有。
段離塵十分肯定的回答,轉眼看向坐在輪椅當中的靜處男子,挑眉詢問你想做什麽?
打草驚蛇,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