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次三番的交鋒,事情發展到現在,竟然出乎意料的平衡!所以,當平遠王府的花轎,到南國侯府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和諧美好。

十裏錦紅,鋪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放眼望去,如同火海一般,一路吹吹打打,在全城百姓的圍觀之下,走到南國侯府大門,高大的府邸,掛滿了彩綢紅緞,宣揚著今日的喜慶。

段嶼君坐在雪白的高頭大馬之上,一身紅緞,豔麗,如同雲端高陽。清俊的臉上,滿是意氣風發。一陣鞭炮齊鳴之後,他翻身下馬,進入侯府當中。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此時的雅蘭苑中,南靈笙仍然是一身中衣,坐在梳妝台前,歪著頭,聽著外麵一片喜慶沸騰之聲深深的歎了口氣。

眨眼1月已過,這段時間以來,她用盡手段,想盡法子拖延。最終還是技輸一籌,最終,還是等到了今天。

仿佛看到曆史重演一般,曾經的人生,悲歡離合,喜怒哀傷,一一在眼前呈現,讓她有一種時光錯亂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夢。她並沒有慘死,並沒有重生。這一切,隻是因為婚前的緊張焦慮。做的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小姐,花轎都已經在外麵了,咱們趕緊上妝吧,若是耽誤了時辰,可不好。”

菱悅拖著鳳冠霞帔。溫言勸說,然而她的臉上,也並沒有多少喜悅。服侍在小姐身邊這麽久。她自然知道誰才是真正對小姐好的人,隻可惜皇命難為,命當如此。

“嗯。”

南靈笙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正了正身子,由著兩個丫頭為她梳洗穿衣打扮。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終是緩緩閉上眼睛。

“小姐,好了嗎?殿下,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隨後,就是管家急急的詢問。

懶懶的挑了挑眼皮。南靈笙輕描淡寫的開口。“時間不是還早嗎,急什麽?”

“小姐…”

管家為難的看向裏麵,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答話,這能不急嗎?這可是終身大事呀,再說了,皇家的規矩多,錯了一步,都有可能成為人家的話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不耐煩的囑咐一聲。南靈笙看了一眼桌上的鳳冠霞帔,隻用了一半。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對菱悅道。

“差不多就得得,怪沉的,這些就不用再上了。”

“啊?”

可是,隻上了一半呀。這若是讓別人知道,成何體統。

可是,見自家小姐,紅唇微抿,眸光微沉,那種淡若清涼的樣子,又讓她不敢再說出一個字,隻能照做。

一切都收拾妥當,推開房門,果然,就看見段雨君,在南國侯的陪同之下,站在對麵的回廊之上,靜靜的等候。南國侯臉色不怎麽好,可能,是對女兒如此怠慢,而心生不滿了吧!

按照習俗,女兒出嫁,隻要兄長背至門口,足不沾地的。南靈笙並沒有什麽兄長。所以也隻能,選了旁係的遠親來做這件事情。

那男子高高大大,長得白白淨淨的,還有幾分靦腆,雖然見過一麵。但是南靈笙對他並沒有什麽好感。臨近這個時候,便見那男子已經蹲下,他卻遲遲不肯上去。

“靈笙?你在做什麽?”

南國候終於忍不住,上前訓話!就連母親,也走上前來。

抿了抿唇,南靈笙靈機一動。將頭轉向段嶼君。

“不知可否勞煩殿下前來接應?”

此言一出,場麵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曆朝曆代,無論是哪家成親,都沒有這樣的規矩,也沒有這樣的先例,更何況,對麵的男子還是堂堂皇室子弟。身份尊貴的親王。

段嶼君挑了挑眉,看著靜靜站在那裏的女子,一身紅衣如火。輕薄的紅紗蓋在頭頂之上,看不真切她此時的神情。但隻要想想,也知道這女子那故意找茬兒的戲謔模樣。

“有何不可?”

垂眸想了想,低笑一聲,競真的走上前去。在他的麵前彎下腰。南靈笙同樣一笑。趴在他的背上。

“殿下還真是舍得下本錢,不怕被千萬人恥笑嗎?”含笑在他耳邊低語。還不忘故意往下壓一壓。

“本王更害怕你不出這個門。”

段嶼君同樣小聲回答,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進來抓人的準備,沒想到,不過是被刁難一番,倒也還可以接受。

南靈笙嗤笑一聲,不再多言,她雖然不願。但事到臨頭,萬萬沒有躲避的道理!更何況是皇上賜婚。不過這也不代表她妥協。總有一天,她會讓他知道。今天的決定,是一個錯誤。

被他輕柔的放進花轎,迎親隊伍,在一陣吹吹打打中,離開南國候府。緩緩的進入平遠王府。最先開始,是祭祖儀式,然後拜見皇上皇後娘娘,在進行跪拜大禮!

一係列的繁文縟節,宮中規矩做下來。南靈笙隻覺得腰酸背疼。進入洞房之後,就先在床褥之上打了個滾兒。然後一把扯下頭上的蓋頭。開始吃擺在桌上的食物。

“哎呀,小姐,你這是做什麽…這不合規矩…”

菱悅嚇了一跳。房中陪同的嬤嬤更是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不知該如何是好!

“哪有那麽多規矩,我餓了。”

南靈笙翻了翻白眼,在平遠王府講什麽規矩?見著一大張桌子上。隻有瓜果點心,一點都不頂餓。揮了揮手道“今日酒宴都有什麽呀?去給本…王妃拿一份一模一樣的來。”

房中幾個下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話,難道說,真的要去給王妃,端一大堆吃的。

“怎麽,你們沒聽明白本王妃說什麽嗎?”

挑了挑眉。嘴裏還不忘咕噥一句。“段嶼君真不會管教下人,看來,日後還得自己多費心思了。”

此言一出,那幾個嬤嬤,深深打了個寒戰,其中有一個機靈的,四下看了看,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然而他最先去的,並非是廚房,而是找到了段嶼君。

“小姐…”

子詡發現那人去的方向不對。忐忑的開口。“那人好像告狀去了…”

“沒事。”

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南靈笙 隨意的抓起桌上的紅棗來吃。反正來到這裏,他就沒打算消停過,且看看,誰熬的過誰。

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南靈笙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後,那出去的嬤嬤,又帶著一幫人走了回來,人人手上都拿著一個食盒。進屋之後,將裏麵的東西,在桌子上一一擺開。

雞鴨魚肉,精致小菜,香醇美酒,湯水甜品,一應俱全。色澤鮮豔,香氣撲鼻,看著就讓人五味打開。

滿意的點了點頭。南靈笙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紅燒魚,覺得不錯,又咬了一口雞腿,還是覺得不錯,看來這平遠王府的廚子,很不一般,日後可以多多刁難一下。

“菱悅,子詡,你們兩個陪著我也鬧騰了一天了,來坐下一起吃。”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兩人嚇了一跳,慌忙擺手。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南國侯府,而是平遠王府。若是讓王爺知道了,那可怎麽是好?況且他們來的時候,教習姑姑也都說過,王府裏規矩多…

“哪有那麽多不敢?你們若是不吃,那日後也休想吃飯了。”

涼涼的哼哼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折騰這一天,她確實是餓了。想起上輩子,不吃不喝一整天,還真是覺得傻。

子詡和菱悅對視一眼。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也摸清了南靈笙的心思,既然她今天如此反常。定然是有什麽目的的,子詡咬了咬唇,最終 在她旁邊坐下。有人帶頭菱悅自然也沒說什麽,主仆三人,吃的那叫一個歡快。

“你們愣著做什麽,也一起吃呀?本王妃一向公平公正,不會厚此薄彼的。”

吃著差不多了,南靈笙放下筷子,看著一旁傻傻站著的幾個嬤嬤,熱情的邀請。那幾個人在王府裏時間長了,自然守規矩,雖然不敢說什麽,可要一起,同流合汙,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然而耐不住南靈笙的軟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誘,命令語氣。再加上她們這些下人,怕是一輩子都吃不到這些山珍海味,也就不再推脫。

隻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總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閃爍著小星星,這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對,隻可惜已經晚了,一個個的通通栽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當段嶼君推門而入的時候,說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下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睡得昏天黑地,而坐在床沿上的女子身子歪歪扭扭,一幅馬上要倒的模樣。滿屋子的酒氣熏得人喘不過氣來,空酒壇散落在四處,真不知這是喝了多少。

濃密的劍眉,緊緊皺在一起,段嶼君臉色沉了沉,這女人,還真敢玩。到底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出來的?

“王妃還真是好興致!”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灼灼的視線落在女子身上,卻並未見她有任何的回答,直到離的近了才發現不對。

這滿屋子的酒氣,濃是濃了些,可好像,並不是從人身上發出來的,至少,**的人並沒有喝多少酒,

心猛然一突,三個並兩步,一把抓下那人頭上的紅蓋頭,定睛一看之下,氣得臉都綠了。

坐在床沿上的,哪裏是什麽南靈笙?分明就是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嬤嬤!一股怒氣竄上心頭的同時,還有被戲耍的侮辱感!

緊緊的攥住手上的紅蓋頭,段嶼君冷冷的開口。

“來人,將這些人通通給我弄醒!”

王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一桶一桶的涼水兜頭罩下,在9月的天氣裏,別提有多冷了,那些人一個激靈,鯉魚打滾般跳了起來,尤其是那個坐在**的人,發現自己的處境之後,嚇得腿都軟了,屁滾尿流的跌下了床。

“王妃呢?”

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段嶼君冷冷的看著這些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妃…王妃…”

幾個嬤嬤四處張望,企圖找到那抹倩影,然而什麽都沒有,跟誰嚇得臉都白了

“奴婢該死,奴婢不知…”

“找!”

沉沉浮袖。段嶼君終於將注意力。落在了那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上,上前一步細細查看,才發現,在那些酒菜裏,已經被人不知不覺的下了迷魂藥。

這女子到底想要做什麽,嫁都已經嫁過來了,還想要逃婚!難道,真的不害怕違抗聖旨之罪嗎?

此時此刻,前廳的賓客,並沒有完全散去,王府裏就那麽點大,就算再小心,也逃不出有心人的眼睛,很快就有人知道,新娘逃跑的事情。人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片刻之後,竊竊私語小聲議論。平遠王顏麵盡失!

“還真有你的,你真的不怕把他惹急了?”

平遠王府最高樓閣的樓頂之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懶洋洋的躺在那裏曬太陽。

一身嶄新的下人裝穿在她身上,不怎麽合身,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三千青絲隨風飛揚。更添了幾分灑脫。滿意的看著下方自己的傑作。絕美的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那絢爛而奪目的光彩,讓人移不開眼睛!

聽到男子的詢問。南靈笙淡淡的道。“惹急了就惹急了唄!我可是等著他休妻的。”

“不過,與其關心我,你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呢。”

歪著頭,看著坐在身邊的紅衣男子,邪魅張揚,豔麗四射,比段嶼君更像新郎官兒。

“連洬,你確定,自己不避避風頭?”

若是段嶼君看見這人不請自來!還帶走了自己新娘子。那從今往後,一品香可就別想有安生日子了。

連洬不屑的哼了哼。不但沒有走,反而就勢往屋簷上一躺。看著下方忙忙碌碌的人群。

上次,被段嶼君差點弄得連小命都沒了,此仇此恨他可記在心上了。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冷哼一聲,忽然覺得,平遠王府的風景,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