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壇壇酒被搬來。

宋言、江雲書、段淩峰、柳玉龍、宋高崎、陳三、梅秋風……

神武軍上下一共兩萬餘人。

每個人的神色都肅然起敬!

宋言抱起酒壇,舉到胸前,

“諸位兄弟,你們都是我大燕的英雄男兒,今日……本將軍在這為諸位慶功,送諸位最後一程。”

“願諸位能夠寬心,你們守護的這片土地,必將保護著你們後世子孫。你們的遺物和撫恤金,全部都會送到你們的親人手中。”

宋言深深吸了口氣,語氣瞬間冰冷,

“誰若敢動你們都撫恤金,本將軍在此立誓,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兩萬人齊聲怒喝,聲響震天。

他們自然也知道,宋言這話是在承諾陣亡的將士,實則也在警告其他有心人,這不是塊蛋糕,而是致命的毒藥。

誰敢碰,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說著,宋言將酒壇中的酒緩緩倒在這片曾經被鮮血染透的土地上。

其餘人也紛紛照做,宋言這才高聲道:

“為我大燕的英雄送行。”

說罷,宋言低頭閉眼,心中默默哀悼。

眾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此刻,巨鹿坡下一片祥寧,唯有幾縷春風吹過的聲音,和幾聲鳥鳴。

片刻之後,宋言揮手道:

“蓋棺。”

隨著那些青石板被嚴絲合縫地蓋上,將士們手捧著泥土灑落在青石板上。

簡單的祭拜之後,宋言心情略微沉重往外走去,直到圍欄門口處的石碑前頓住腳步。

石碑高兩丈有餘,上麵刻著“英靈園”三個大字。

梅秋風在宋言身後,幽幽歎息道:

“以前,我們下山搶劫財物的時候,一旦被官府發現,死了連具全屍都留不下。現在,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死後的殊榮,應該不會責怪我的選擇吧?”

殊榮?

這些陣亡的將士,用性命守衛疆土,捍衛尊嚴獲得的殊榮,確實足矣自傲,足矣讓後世安享歡樂的子孫後背祭奠他們的付出。

“他們會為此感到自豪,更會為你的選擇感到無憾。”

宋言拍了拍梅秋風的肩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他們的死,換來了北境難得的安寧。”

從宋言領軍入北境至今,大燕將士傷亡萬人。

值得欣慰的是,北荒的傷亡更加慘重。

短時間內,他們絕對無力在犯邊了。

即便日後卷土重來,隻要守住雲州泰和城的咽喉之地,北荒輕易也對大燕造不成威脅。

“兩日後,我便要回京述職了。”

神武軍軍營中,宋言坐在營帳首座,笑看著眾人。

眾人聞言,臉上頓時就變得非常難看。

就在昨日,天京又來了一道聖旨,要宋言即刻回天京述職。

與其說是述職,倒不如說是聽勘來的貼切。

眾人麵麵相覷,欲言又止,直到段淩峰神色低沉道:

“末將願與將軍一同回京述職。”

“末將也是。”

“……”

眾人紛紛附和表態,宋言卻擺了擺手,看著段淩峰道:

“北境初定,你還要留下穩固大局,至於諸位的軍功,我已經上報朝廷,想必陛下不日便會降旨封賞的。”

“將軍,軍功封賞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但是你……”

段淩峰道話還未說完,便被宋言打斷,

“說的什麽胡話,將士們打戰,除了保衛疆土,不就是為了軍功。”

宋言臉色一冷,故作生氣喝道:

“我的事情,還由不得你們操心,誰若是敢在北境漫不經心,落了神武軍的軍威,我饒不了他。”

若是可以選擇,宋言也不希望一輩子在戰場上,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天京想要他性命的人自然不少,諸多風吹草動,宋言都一清二楚。

想落井下石,豈能那麽容易得逞?

“他不能回去,我總可以吧?我和雲書肯定是要一道回天京的。”

柳玉龍對宋言的脾氣自然了解,也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想打消眾人的憂慮。

江雲書也順水推舟,附和道:

“離開天京也有兩個月左右,想到兩日後就要回去,我現在倒是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除了你與玉龍之外,秋風也要隨我一同回天京。”

宋言微微點頭道。

“真的?”

梅秋風對宋言回天京的處境沒有絲毫擔憂,也不知道是懵懵懂懂,還是壓根就不在意。

提及天京城,她頓時就對皇城腳下的國都充滿了好奇。

“你麾下的將士,打散了入京。”

營帳內都是宋言的嫡係,他也直言不諱,

“有一件事情,你讓九叩帶人去江南辦,具體事宜,我稍後會告訴你。”

“沒問題。”

梅秋風美目一亮,立刻就點頭道。

“將軍,我呢?”

一直沒有被提及的謝必嚴,頓時就急了。

他本就是糊裏糊塗被宋言騙到北境的,這兩個月左右時間,他也在生死邊緣遊離,心境雖然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

但他最終的想法還是,宋言在哪,他最好也跟到哪。

獨自留在北境,與這群糙老爺們在一起,實在難受得慌。

“怎麽,老謝,聽說你前幾日還揚言要在玉州再找個貌美的姑娘,現在一提要回京,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你別胡說。”

謝必嚴瞪了宋高崎一眼,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我對我家婆娘可是忠貞不二的,她若不點頭,別說納妾,就是多看一眼,我都覺得內疚不安。”

“哈哈,你這話說得誰能信?”

“就是,上次還和我說荒人女子的屁股圓,能生男娃,現在卻一本正經了?”

眾人絲毫不給謝必嚴留任何情麵,說得謝必嚴麵紅耳赤,連連向宋言投來求救的目光。

宋言仿若無聞一般,不經意看了梅秋風一眼,隻見這姑娘也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頓時就明白過來。

作為白雲山的匪寇頭領,她也習以為常了。

這樣倒也挺好的。

“安排好事宜,到時候與我隨行就好。”

神武軍的傷亡一直在可控範圍內,謝必嚴也功不可沒,他在神武軍中還培養了諸多軍醫,雖然還達不到藥到病除的水準,但普通的疑難雜症,也有對症下藥的本事了。

宋言幫謝必嚴解圍之後,緩緩起身,笑道:

“傳令下去,大宴兩日,論功行賞!”

隨著宋言的軍令傳下,整個神武軍大營頓時響起了海嘯一般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