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臭皮匠,頂得上一個諸葛亮。
張恒和劉長在家中躲藏,聽聞下人不時傳來城中一片混亂的消息,心中便愈發擔憂。
這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鍋中天上來。
明明是神仙打架的局,為何要拉上他們這些小嘍嘍白白送命?
張恒最先按捺不住,昨夜被迫抄寫了五十張告密二皇子叛國的罪狀書之後,無意中還聽到那兩個惡匪的對話,接下來還要迫害劉長和高亮。
他偷偷出了府邸,神色慌張地走在大街上,眼神閃閃躲躲,總覺得這世界充滿了惡意。
哪怕有人無意中遞過來一個目光,他都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很快,他悄悄在劉家府門前東張西望。
“啊……”
“啊……”
張恒鬼鬼祟祟,就在他舉棋不定,來回踱步的時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頓時就如驚弓之鳥一樣,瞬間就炸毛了。
發出一聲尖叫之後,拍打他肩膀那人也被他這一聲驚呼嚇到。
兩人麵麵相覷,心底發虛。
“劉兄。”
“張兄。”
“你可是來找我的?”
劉長強壓著內心的恐懼,低聲問道。
張恒硬著頭皮點頭,指著路邊還散落的一張宣紙,顫顫巍巍道:
“劉兄,那……”
劉長順著張恒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頭皮發麻,
“你也是?”
張恒痛苦地點了點頭,劉長拉著他就走,
“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二人心事重重,很快就來到了醉望樓商量對策。
可兩人現在腦袋一片空白,這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又能有什麽辦法脫身?
除非一走了之!
“想到辦法了嗎?”
張恒看著劉長,一雙眸子布滿血絲,顯然從昨夜到現在,都不敢入眠。
劉長也好不到哪裏去,蒼白的麵容上還有一絲紅印,顯然是昨晚試圖反抗的時候,被陳三和梅秋風打了。
他搖了搖頭,說道:
“我哪裏能有辦法,現在滿大街都是官差,萬一找到我們,我們就是死定了。”
張恒深吸了口氣,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如果想不到辦法,我們就出去躲一陣吧?”
劉長看著張恒問道:
“你能躲到哪裏去,你在天京之外還有親戚朋友嗎?還有落腳的地方嗎?”
“沒有。”
張恒搖頭,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看著劉長說道:
“你們家不是在開州還有產業嗎?我跟著你吧,這一路上我們也有個照應,萬一遇到什麽事情的話?”
在張恒看來,現在唯有跑路一途。
隻有離開天京這是非之地,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至於高亮,他是高藍的侄子,已經是局中之人了,等於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不像他們二人,與二皇子和幕後黑手,都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
可他想的還是有些簡單,不知道劉家背後一直靠二皇子扶持著。
他這麽做,等於二皇子養大的一條狗,反過來咬了主人一口。
你說二皇子會放過他嗎?
再說了,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
一念至此,劉長否決了張恒的提議,
“張兄,你我現在逃跑,等於是畏罪潛逃,哪怕此事與你我無關,我們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張恒麵色痛苦,抓著頭發喊道:
“那怎麽辦?”
劉長歎了口氣,吃了一口酒之後,反而冷靜了不少,
“不如你我去報官?就說有人脅迫我們寫的。”
張恒搖頭如同搗蒜,
“不行,萬一官府認定我們是幫凶怎麽辦?”
官府辦差,刑法極為嚴苛,到時候不死也要掉層皮。
張恒心中還是帶有僥幸,萬一官府無能,查不到他們頭上來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樣幹等著吧?此事高亮也參與了,我們去府衙如實稟報,高大人必然也要護著高亮,肯定會相信你我說的。否則,豈不是也要將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往死路上逼?”
劉長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張恒這麽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可現在的他,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可以說是如履薄冰,
“這件事情涉及二皇子,高大人不過是個府尹,他恐怕也做不了主吧?”
“即便他做不得主,那二皇子為了自證清白,必定也要調查此事,隻要你我盡力配合,想必也不會為難我們。到時候,自然有人為我們周旋。”
劉長還在盡力說服張恒,他見張恒有些鬆動,繼續道:
“若是你我秘而不宣,到時候被查出來,恐怕隻會被認為幫凶,那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張恒心亂如麻,怒罵道:
“到底是哪個渾蛋要害我們啊?”
“你昨夜有沒有聽到那惡匪說了什麽?”
劉長緊張問。
張恒心頭一跳,當即就道:
“我就聽到殿下兩個,他們說是奉命行事。”
劉長連忙點頭,
“對對,我也聽到了,那兩人不小心說漏了嘴,既然有這麽一條線索,隻要你我去官府提供,肯定可以功過相抵的。”
許久之後,二人走出醉望樓,而鳳凰街上,蹲在角落牆角的兩個書生打扮的人也猛地站起身,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快步走向了人群。
“劉兄,我先回去與家人商量一下。”
劉長也知道,此事不能逼得太緊,他也微微點頭,
“你商量好之後來找我,此事宜早不宜遲。”
張恒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剛要說話,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吆喝。
“站住,別跑。”
兩人正欲告別,突然聽到這一聲呼喝,抬眼看去。
隻見一道人影神色慌慌張張,一路撞倒了不少人,正在往前麵極速奔跑,後麵兩名衙役正在快速追趕。
那人從張恒二人麵前跑過,繼續向前跑去的時候,忽然閃過一道人影,同樣身穿官服。
砰!
一道悶響之後,他的身體直接就側飛了出去,飛向街邊的一處小巷子。
那身穿官服的衙役拍了拍手,走進巷子。
很快的,巷子裏就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哀嚎聲。
“不是你寫的,你跑什麽?”
“膽敢散播謠言汙蔑趙王殿下,還敢跑?”
張恒和劉長聞言,頓時麵色一白,對視一眼之後,下意識就往那巷子探去目光。
隻見那巷子中,那書生打扮的男人,兩眼翻白,臉上滿是血汙,口吐白沫,整個人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太殘暴了!
張恒和劉長哪裏不知道,此事與那書生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可現在,官府抓人已經到了這等肆無忌憚的地步了嗎?
張恒擦拭著額頭冒出的冷汗,麵色蒼白,身體還在微微發顫,
“劉……劉兄,我先走了。”
“我……我也走了……”
兩人腳步飛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府邸。
待兩人走後,那書生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取出墊在肚子上的布枕,苦著臉看著身穿官府的衙役道:
“我演得還行吧?”
那人點了點頭,雖然有些浮誇,但畢竟是第一次,還算不錯了,
“很不錯,先離開再說。”
待二人又換了一身行頭,在城中閑逛了一圈之後回到武侯府,與宋言匯報之後,梅秋風這才問道:
“為何要這麽麻煩,讓他們自己去查不就好了。”
宋言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
“就憑高家那對豬頭父子,怕是一輩子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不逼著張恒和劉長去官府自首,還不知道要拖延多長時間,江南那邊出事了,我不能在天京待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