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上麵寫的是真的嗎?”
“我看多半是真的……”
“這不可能吧?通敵賣國可是死罪,哪怕是當朝二……”
“小聲一些,萬一被人傳了去,可是死罪。”
天京城繁華的街道上,今日與往常大不相同,原本吆喝聲此起彼伏的熱鬧場景,今日卻變得異常安靜。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少有相熟的幾人交頭接耳,卻也左顧右盼,隻敢壓低著聲音小聲談論。
一張張累累罪狀的宣紙,如同雪花一般散落在天京城各處,但凡看到紙上內容的人,都被嚇得一身冷汗。
高亮、劉長和張恒三人,躲在家中是如坐針氈。
現在天京城上至八旬老漢,下至剛剛學會行走的孩童,恐怕都對趙王府指指點點。
很快,這消息便如同紙包不住的一團烈火,徹底讓整個天京城沸騰。
高顛身為天京城府尹,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汗如雨下。
二皇子是否真的通敵賣國還是其次,紙上書寫的內容,還關係到整個高家的生死滅亡。
高顛的胞弟高藍,居然是毒害武國公宋景明的真凶?
是造成雁門關慘敗的罪魁禍首,一旦這罪名被證實,整個高家都要跟著遭殃。
“可查到,是何人在散布謠言?”
高顛正襟危坐,黑著臉問府衙中來匯報的衙役。
衙役深吸了口氣,低頭道:
“大人恕罪,小人已經命人全城搜捕,暫時還沒有消息。”
“廢物,那還不快去查。”
高顛拍案而起,桌案上那三張宣紙,此刻是那麽的刺眼。
待衙役離開,站在高顛身後的一名中年人低聲道:
“大人,此事涉及二皇子,您還是進宮稟報陛下吧。而且,依小人之見,散播謠言者必然早有預謀,這幾張宣紙上的字跡也有所不同,顯然不是一個人所為。”
高顛的目光隨著中年人的聲音,落在宣紙上,隻覺得其中一份字跡異常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不管二爺是死是活,或者正如這其中所寫,二爺藏身在趙王府中,那也不是大人能夠幹預的。”
中年人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連忙勸慰。
高顛歎了口氣,也知道中年人說得在理,不管如何,現在都要先撇清關係,證明自己與此事無關。
“本官這便進宮麵聖,你還要繼續加大力度沿街巡查,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隻要字跡與這上麵相似,便抓回來先審問再說。”
高顛叮囑一聲,馬不停蹄趕往皇宮。
……
趙王府中,黃來發心急如焚,見秦風與柳茹錦還在庭院中你儂我儂,更是氣急敗壞。
這女人自從嫁到趙王府,便使勁渾身解數,討得秦風的歡心。
“見過殿下,見過王妃!”
黃來發一臉急色,但還是守得禮數,見秦風與柳茹錦便是一禮。
秦風見他行色匆匆,還有些漫不經心問道:
“舅父,你怎麽來了?”
黃來發默不作聲,而是掃了柳茹錦一眼。
柳茹錦也聰慧,起身對著秦風行了一禮,輕聲道:
“王爺與舅父有事相商,我去命人備一些茶點來。”
秦風頷首,待柳茹錦離去,黃來發這才道:
“殿下,出事了。”
秦風瞳孔一縮,再沒有半點輕慢,
“出什麽事情了?”
黃來發將手上的宣紙遞給秦風,秦風狐疑地看了黃來發一眼,而後將目光轉到宣紙上。
這不看還好,一看也是嚇了一跳。
這宣紙上所述的內容,樁樁件件,全是他與布哥此前的謀劃。
並且,還知道高藍就藏在趙王府?
這件事情,他做得極為隱秘,高藍在趙王府,幾乎足不出戶。
哪怕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夜黑風高,遮掩得密不透風,怎麽可能會輕易暴露身份?
“是布哥那老狗說的?”
黃來發搖了搖頭,
“老夫也不知道。”
“那是誰給舅父送的密信?”
“密信?”
黃來發苦笑一聲,
“這哪裏是什麽密信,此刻,整個天京城,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黃來發將一路到趙王府的所見所聞,滿街散落白紙的事情道出口。
“什麽?”
秦風渾身一顫,直接震的頭皮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空白。
布哥被押送回天京之後,惠文帝為了懲戒布哥此前的傲慢無禮,不僅羞辱布哥,讓他當著一眾朝臣的麵跳舞取樂,還關押在大理寺監牢。
時常被嚴刑逼供,試圖從他口中得知,大燕中有關北荒密諜的身份機密。
可布哥倒是一把硬骨頭,奈何百般刑具招呼,也不肯透露半句。
一直揚言,要與宋言見一麵,否則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宋言剛回天京,還在守孝,惠文帝一時也沒有知會他,隻覺得來日方長。
“可查出來是何人在散播?”
秦風麵色巨變,一股冷寒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對於別人而言,這或許是栽贓嫁禍,或許是謠言,但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黃來發搖頭,麵色凝重,
“暫時還不知道是誰,會不會是宋言?”
“宋言?”
秦風咬著牙,宋言與他之間的恩怨很深,即便是宋言也無可厚非。
但宋言根本就不知道高藍的事情,哪怕宋景明有所懷疑,那應該早就發難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秦風沉吟片刻,
“應該不是,不過……除了布哥之外,莫同淅也在府中見過高藍,最有可能的還是他。他隱藏這麽多年,哪怕查出了當年莫家滅門一案的真相,也說不定。”
提起莫家滅門一案,黃來發也冷汗直冒,
“此事連陛下都未曾查到真相,他斷然不可能。老夫以為,問題應該是出在宋景明身上。而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避開巡防營在整個城中散播謠言的人,整個天京城也屈指可數。”
秦風頓時頭大如鬥,坐立不安的他又問道:
“現在怎麽辦?”
“此事,他們應該還沒有證據,否則直接到陛下麵前告發就行,沒必要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黃來發這話一落,秦風稍微鬆了口氣,但一顆心依舊還懸著,
“父皇多疑,哪怕沒有證據,隻要父皇懷疑我等,那東宮之位也必然與我越來越遠了。”
提及東宮之位,黃來發頓時眼前一亮,
“若是儲君之爭,那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楚王與晉王,能夠避開巡防營地……”
“四弟?”
秦風渾身一怔,呼吸頓時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