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皇宮,禦書房。

趙王秦風與黃來發聯袂而來,剛到禦書房門口,便見秦牧從書房內緩步走出。

“臣弟見過王兄。”

秦牧作揖行禮,冷眼掃過黃來發。

黃來發連忙躬身行禮道:

“微臣拜見楚王殿下。”

秦風頷首,冷哼一聲,心中暗道不妙,也沒有理會秦牧,直接就往禦書房裏走去。

禦書房中,惠文帝麵無表情地端坐在龍椅上,手上端著一碗羹湯,身側還有秦風的生母明妃陪同。

惠文帝微微抬眼,目光落在秦風身上,秦風與黃來發同時行禮道:

“兒臣拜見父皇,拜見母妃。”

“微臣拜見陛下,拜見明妃娘娘。”

“起來吧。”

惠文帝神色冷淡,讓二人心頭一跳。

顯然,秦牧來此定然說了發生在肅州的事情,惠文帝此刻看似平靜,內心必然對他們頗有微詞。

好在兩人當機立斷,還有明妃在一旁協助,倒也沒有太過緊張。

明妃美眸閃動,眼底深處似乎還有一抹憂慮,

“陛下,這羹湯最是滋補身體,臣妾費了好大的勁才熬製好的,您定要吃完才是,您日夜操勞國事,可莫要忽視了自己的身體……”

“愛妃有心了。”

惠文帝微微頷首,拍了拍明妃軟若無骨的小手,將碗中的羹湯一飲而盡之後,緩緩放下瓷碗。

“你們二人一同來找朕,所謂何事?”

不得不說,明妃在後宮中能夠有一席之地,也是有些本事,且不說一身魅惑的功夫了得,就是這察言觀色的能力,也可見一斑。

她知道肅州發生的事情對黃家極為不利,甚至可能讓秦風引火燒身,便馬不停蹄趕到了禦書房。

因為他這一碗羹湯,惠文帝冰冷的神色明顯有了緩和。

黃來發神情緊繃,眼角餘光掃了秦風一眼,秦風便道:

“父皇,兒臣請旨,兒臣願親自前往肅州,剿滅青城山的匪寇。這窩匪寇膽大至極,不但劫持了送往北境的糧草,如今居然還敢劫持般若。”

秦風眼中閃著恨意,語氣也是咬牙切齒。

惠文帝冷冷掃了他一眼,心道,好一個賊喊捉賊,

“區區一窩匪寇,也敢劫持朕的公主?”

“父皇,青城山這窩匪寇膽大妄為,在肅州一代強搶民女,無惡不作……”

“住口。”

秦風的話還未說話,惠文帝便怒喝一聲,哪怕他心急如焚,但表麵依舊沒有太多表明,

“你是不是以為,朕身在皇宮之中,便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了?”

“兒臣不敢。”

秦風麵色巨變。

黃來發眉眼閃爍,心知惠文帝已經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如指掌,也不打算有任何隱瞞。

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的決定,若是等東窗事發,惠文帝問責,他必定難辭其咎。

整個黃家恐怕都要遭受惠文帝的怒火……

“陛下,此事微臣已經查明清楚,確實與青城山的匪寇脫不開幹係。”

“哼。”

惠文帝冷哼一聲,大怒:

“你們黃家好大的膽子,膽敢當眾刺殺朕的公主?”

黃來發渾身一顫,原本就沒有直起的身體瞬間又一軟,直接就跪拜在地,額頭緊緊貼在地板上,

“陛下明察,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敢對公主殿下不敬。此事,是黃蓋不忿被逐出黃家,與青城山的匪寇勾結,故意陷害黃家的。”

“陛下。”

明妃也是心驚肉跳,她這一聲呼喚,驟然澆滅了惠文帝突然暴漲的怒火。

秦風見事態不妙,臉上也掛著怒火,解釋道:

“父皇,兒臣也是得知了此事,調查之後才發現,刺殺般若的賊人,乃是黃家的棄子,早就與肅州青城山的匪寇勾結,因為劫持糧草一案,害怕朝廷清算,這才膽大妄為的。”

惠文帝雙目一凝,不怒自威道:

“據聞,黃蓋乃是江南名院呂不惑的得意門生吧?”

“陛下英明,黃蓋雖是呂夫子的學生,但他卻自甘墮落,這才被逐出家門,從族譜上剔除出去了,此事……整個肅州都知曉。”

黃來發頭也不敢抬,惶恐不安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父皇,眼下還是要想辦法營救般若才是,她被青城山的匪寇劫持,恐怕……”

“住口!”

惠文帝突然怒喝一聲,正如宋言猜測的一般,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對秦般若不管不顧。

得知秦般若被劫,他強忍著內心的怒火,

“此事不管與黃家是否有關,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章和公主在肅州被青城山的匪寇劫持,黃友新身為肅州知州,難辭其咎。”

黃來發渾身發涼,黃友新完了……

黃書序這招破釜沉舟,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黃友新父子二人,必將成為棄子。

他心如明鏡,緩緩抬頭,正好看到明妃還要開口,立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

“陛下明鑒,黃友新失職之罪,罪不可赦。”

後宮不得幹政,惠文帝能夠容忍明妃在一旁,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若是還不知進退,反而會適得其反。

明妃也是個精明的女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隻是,黃友新畢竟是她的兄長,她心急一些也是正常。

“眼下,宋侯正好也在肅州,依微臣之見,讓他去青城山營救章和公主,定然能夠保殿下無憂。”

“父皇,眼下還是想救出般若再說,兒臣也願意親自前往肅州剿匪。”

秦風小心翼翼的看著惠文帝,

“屆時再追究黃友新的罪責也不遲。”

很明顯,秦風與黃來發已經商議過,此事按照黃書序的意思,犧牲黃友新父子二人,保全大局。

惠文帝深深看了一眼,也明白了黃來發話裏話外的意思,既然要讓宋言去剿匪救秦般若,自然要有相應的身份。

他阻攔秦牧親自去肅州,便是已經做好打算。

從宋言到周安縣開始,他已經密切關注著宋言的一舉一動,周安縣黃家,建康府黃家,累累罪行罄竹難書。

哪怕這其中有宋言的影子,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此事,朕自有安排,你們若沒有旁的事,便下去吧。”

秦風與黃來發對視一眼,躬身退去,明妃也尋了個由頭,緊隨二人身後。

三人走出禦書房,便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惠文帝緩緩從龍椅上起身,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

“你覺得,此事與黃家有關嗎?”

禦書房中,僅有惠文帝與尚和兩人。

尚和自然也知道,惠文帝這是在問他,他一時也頭大如鬥,這黃家的勢力錯綜複雜,

“老奴豈敢妄言。”

“若與黃家無關,黃家又何必割肉自保?”

惠文帝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尚和身上,他後背一涼,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陛下英明,不過……有宋侯在,公主殿下必然能夠安然無恙的。”

黃家這次,恐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這小子也不是好東西,居然敢算計朕的公主,這次若是敢讓般若少了一根頭發,等他回到天京城,朕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惠文帝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