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二當家,山下黑臉將軍已經叫囂了半個時辰。”

“報……黑臉將軍謾罵不休……”

“報……三當家被吊在崖壁上,對方狂妄放言,若是不降,先殺三當家,再屠望崖峰,踏……踏平。”

青城山半腰望崖峰議事廳,今日這廳堂中卻掛滿白綾,中央還擺著一口漆黑棺材,棺內卻空無一人,隻有衣冠。

圍堵的匪寇一個個神情悲切,聽聞官兵在一線天叫囂,頓時群情激憤。

“他奶奶的,和他們拚了。”

“大當家屍骨未寒,官府就打上山來,就是想趁火打劫……”

“不錯,大不了魚死網破,和這群狗娘樣的官兵拚了,誰死誰活還不一定。”

“對,下山和他們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也賺了。”

“……”

梁末得知一線天被宋言占領,並且三當家還被當作人質,心中便是一團亂麻。

大當家衝進火海之後,他便趁機宣布,鄭錢死於非命,生辰變忌日。

宋言的策略是,敵不動我不動,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踏平什麽?”

梁末臉黑如墨。

一線天被占,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青城山上下內憂外患,他除了憤怒之外,還要小心掂量,如何讓攻打青城山的官兵知難而退。

這樣的經曆實在不少,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來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梁末,

“踏平天都峰。”

鄭錢一死,天都峰自然成為梁末的囊中之物,他還沒坐穩呢,對方就要踏平天都峰?

“豈有此理,真當我青城山是個軟柿子,任由他人拿捏不成?”

梁末氣急敗壞,作勢就要提刀。

“二當家切勿衝動,此次上山的官兵屬實不在少數,即便我等占盡天時地利,但為保陰溝裏翻船,還是小心為妙。”

老道士心中冷笑,望著暴躁不安的梁末,小聲提醒道:

“二當家,攘外必先安內,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徹底掌控……”

老道士朝著那口黑棺材努力努嘴,

“大當家留下的勢力,這樣才能將青城山上下擰成一股繩,麵對一線天的官兵,才有勝算。”

梁末雖然衝動,但好在聽勸,老道士這麽一說,他頓時就冷靜了下來,

“諸位。”

他壓了壓手,議事廳內的一眾匪寇當即就安靜了下來,

“死者為大,我等與大哥兄弟一場,今日是他的祭日,我等無論如何都要先為他祭奠才是。至於山下的官兵,一時半會肯定攻不上來,由他們再囂張片刻又怎麽樣?”

“二當家說得對。”

“二當家,大當家死了,那你就是我們青城山的大當家,我們青城山不能群龍無首啊。”

“說得不錯,我支持二當家。”

“……”

梁末暗中給自己的心腹使了個眼神,他們擠在人群中,名正言順地就將他推到了大當家的位置。

一時之間,支持二當家梁末的聲音此起彼伏,哪怕其中有人眉眼閃爍,臉上明顯帶著不悅之色,也沒敢出聲反對。

梁末見時機成熟,老道士也悄悄搖了搖頭,他再次壓了壓手,

“承蒙大家厚愛,但眼下大哥屍骨未寒,我怎麽能擔此重任?不過……”

他話鋒一轉,繼續道:

“等祭奠完大哥之後,我定然會帶領大家,殺官兵一個片甲不留。”

“好……”

眾人大聲呼喝,梁末心頭也鬆了口氣。

今後,這青城山上下,便由他一人做主了。

至於三當家的死活,他完全就不在意。

“繼續打探,增加一線天到望崖峰沿途的崗哨,一旦山下的官兵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來報……”

梁末叮囑一聲,那匯報的匪寇立刻就轉身離開。

……

一線天,於都口幹舌燥,不管出言如何侮辱,望崖峰和天都峰的匪寇,仿若無聞,絲毫不予回應。

宋言在大殿中來回踱步,對方的平靜倒是出乎意料。

“莫不是山上出了什麽大事?還是有陰謀陷阱?”

宋言嘟喃,滿麵冰寒,

“來人,吩咐下去,退出一線天。”

“恐怕來不及了。”

陳三從殿外走來,一臉風塵仆仆。

宋言一驚,陳三肅然,道:

“侯爺,下山的路已經被堵死,這夥人似乎不是青城山上的匪寇,一個個身手都極為不凡,對方恐怕是想將我們困死在一線天。”

當斷不斷……

宋言後悔不已,如果昨夜撤退,或許還來得及。

堵住下山路口的人,恐怕是黃家派來的。

“而且,屬下查探到一個消息,青城山的大當家死了,現在青城山由二當家做主,他們之所以按兵不動,怕是與此事有關。”

宋言眉頭微皺,鄭錢在這節骨眼上死了?

是老道士與九叩的功勞,還是二當家反叛了?

“登上階梯,在望崖台決一死戰呢?”

宋言心思電轉,下山不易,對方以逸待勞,絕對毫無勝算。

城防營的將士不是神武軍,加上養尊處優太久,登山又消耗體能,以倦怠之軀,與對方死戰,勝算微乎其微。

按兵不動,等糧草用盡,依舊死路一條。

倘若悄悄從小路撤退,難免有風吹草動被察覺,到時候輕易便被困死在懸崖絕壁上。

倒是小看了黃書序了。

宋言顧忌秦般若的安危,一心思忖著占領一線天,卻未想到,這是對方早就挖好的一個陷阱。

或許,從黃書序命人擄走秦般若開始,這個陷阱就已經堂而皇之地挖好了,就等著他自己跳進去。

陳三搖頭,

“如果能提前埋好火藥的話,勝算還是有。”

宋言沉吟片刻,

“本以為,於將軍陣前謾罵,對方都是血性男兒,定然忍無可忍……結果,好死不死,青城山大當家死了。”

“實在不行,直接動用暗部,將堵在山下的人全部屠個幹淨,這樣退可守,進可攻?”

陳三的提議,宋言也想過,但他一想到鄭錢的死,忽然又覺得事有可為,

“先等等,你想辦法與老道士和九叩取得聯係,看看望崖峰和天都峰到底什麽情況。”

“是……”

“侯爺,不好了。”

就在此同時,門外闖入一名兵將,身上血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