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哥帶著特木爾和雲成郡主,還率領著一萬北荒的精銳,在即將夜入星辰的時候抵達了桐城。

隻不過,桐城的防禦比以往嚴實了許多。

布哥在宋言的斥候發現之後,立刻就通報了上去,常威領著三百先鋒營的將士,就敢將他們攔在城門前。

“本將乃是特木爾,這是我北荒太師布哥,這是雲成郡主殿下,請你們宋將軍出來一見。”

常威上前一步,提刀插在腳邊,

“將軍發話了,布哥可以進去,最多可以帶一人同行,其餘人……立刻離開桐城……不對,是即刻離開華州。”

離開華州?

這一路,他們從柳州殺到光州,不僅提心吊膽,犧牲的將士何其之多,目的便是為了搶占桐城的糧倉,卻被宋言搶先了一步。

現在對方態度傲慢,說退他們就要退?

特木爾握住刀柄,怒目一瞪,

“你……”

布哥擺了擺手,製止特木爾的衝動,他沉吟片刻,對著特木爾道:

“你率大軍駐守城外,老夫與郡主進城!”

“太師,您與郡主的安危?”

“無妨。”

“末將領命。”

常威一愣,對方居然這麽好說話?

看來,他的威名已經遠播,這些人已經聽聞過他的厲害,怕了估計……對,肯定是怕了。

他很不情願地讓開身子,目送特木爾轉頭回去,然後領著布哥和雲成郡主同時入城。

三人向府衙方向走去,此刻宋言就在府衙中。

隻不過,他在審問桐城的府令嚴旭和通判孟海。

這事情倒也是有趣,嚴旭見宋言率領的東羽軍攻城,知道守不住桐城,便直接開門相迎,而孟海卻想死守到底。

不管嚴旭內心的真實想法,但表麵對宋言卻是畢恭畢敬。

作為華州第一大城,與光州據守南嶼關,本身守城軍就不下五萬。

隻是,其中兩萬鐵浮屠葬身天楓穀,三萬鐵騎馳援登州,留下不足一萬守衛,見宋言所部如此勇猛,便直接放棄了抵抗。

完顏昭這一步起,臭不可言。

“說吧,是降,還是死?”

孟海一怔,硬著頭皮道:

“要殺便殺。”

孟海不懼一死,嚴旭卻穩了穩心神,心想陛下得知桐城淪陷,必定會派兵增援。

桐城如此要地,若是大齊拱手相讓,大燕想要北上,隨時都可以。

攻守之間,便利於大齊,相信大齊滿朝朝臣會算得明白。

“死倒是簡單。”

宋言輕笑一聲,常威正好帶著布哥和雲成郡主走進府衙,宋言沒有回頭,而是盯著孟海。

布哥看著宋言的背景,也聽見了宋言所說的話。

“於都,送孟大人一程。”

他這話落下,於都手起刀落,然後兩名侍衛從門口走出來,將孟海的屍體拖走。

布哥望著這一幕,瞳孔猛地一縮。

這廝還是如此心狠手辣,且殺伐果斷。

明知道自己要來,這是殺給自己看的?

宋言轉而看向嚴旭,仿佛剛剛的一切沒有發生,

“嚴大人,你呢?”

嚴旭渾身一顫,看向宋言的目光都充滿了恐懼,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宋將軍既然不急著殺我,那便是有事要談,如今,整個桐城都在宋將軍的掌控下,即便不答應又能如何?”

“我就說,你肯定比孟大人聰明。”

宋言仔細打量著嚴旭,這人看上去高大威猛,心思卻是細膩,

“本將軍不殺你,但要和你做一筆買賣,我要羊毛……大量的羊毛,可以用銀子或者糧食交換。”

大齊的地域遼闊,即便宋言將整個大齊打穿,也難以讓齊人歸心,大燕短時間內更沒有多餘的人才能夠管控。

倒不如從生活、思想上去瓦解他們。

“銀子和糧食?”

羊毛對於大齊來說,幾乎毫無用處,宋言為何要用銀子和糧食交換?

嚴旭狐疑地看著宋言,見宋言點頭,他問道:

“宋將軍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哪怕是鹽和鐵,都可以用來交換羊毛。”

嚴旭一聽這話,驚得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宋言,鹽鐵這種戰略物資,宋言會輕易與他們交換?

不僅他不敢相信,布哥聽聞這話,也是瞪眼看著宋言。

這廝莫不是腦子抽了?

羊毛這種垃圾一樣的東西,居然可以交換銀子和糧食,還有鹽和鐵?

羊毛換來有什麽用?

依照他對宋言的了解,這廝絕不可能無的放矢……難不成,是因為大敗大齊鞍山軍,失手殺了太子完顏昭,怕大齊震怒,舉全國之力與大燕開戰。

這才為了示好,故意提出這計劃?

可也不對啊,如果是示好,怎麽一言不合就殺了孟海?

宋言淡然地看著嚴旭,眼中的殺意浮動,但想到羊吃人的計劃,他還是笑著說道:

“不過,本將軍也有個條件,戰馬也要賣一些給我。”

嚴旭猶豫不決,這事情太大,他根本做不得主。

宋言長歎一聲,

“此事,本將軍可是吃力不討好的,若不是本將軍是個愛好和平的人,最見不得死人,也不會和你們大齊做這筆買賣。”

見不得死人?

太子殿下慘死,便是你一手謀劃的。

十萬鞍山軍和兩萬鐵浮屠埋骨天楓穀和鞍山,你居然還敢說你愛好和平?

無恥至極!

“宋將軍,此事太大,我也做不得主,還要請示陛下才行。不過,用羊毛換鹽鐵和糧食,想必陛下會同意的。”

這人倒是聰明,一個字不提戰馬!

“此事,北院王做主就行了吧?”

宋言笑道。

嚴旭一驚,宋言居然連他是北院王的人都知道。

“行了,本將軍給你兩天時間,你問好之後回複我,若是不同意也無妨,本將軍自會找東周王。”

宋言揮了揮手,不以為意道。

嚴旭深深看了宋言一眼,早已將孟海的死拋之腦後,行了禮之後退了出去。

宋言轉身,看向了皺眉的布哥,拱了拱手笑道:

“太師遠道而來,本應該出城相迎的,奈何有些急事走不開,還請太師見諒。”

布哥撇了撇嘴,這廝口是心非,一嘴的胡話張口就來。

前一刻還殺人不眨眼,現在又笑如春風,轉變得極快。

“宋將軍客氣了,你我們同盟,老夫早就該來與你商議才是。”

“商議什麽?”

“自然是商議如何北上啊。”

“哦,北上啊。我還以為,太師打算西進呢!”

宋言臉上的笑容依舊,對著於都笑罵道:

“還不快給太師和郡主看坐,太師遠道而來,豈能失了禮儀?”

布哥的心卻是一緊,這廝果然還是記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