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將軍這是何意?”

於都為布哥和雲成郡主備好椅子之後,居然又樂嗬嗬去將屋門給關緊了。

再回想宋言此前殺人那一幕。

布哥不自覺汗流浹背,這廝莫不是想要殺人滅口?

若是沒有宋言的指使,眼前這身型壯碩的將軍,絕不可能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咳!這……”

宋言幹笑兩聲,

“許是關門打狗習慣了吧?”

“你……”

宋言這話一落,布哥的麵色更加難看,於都更是將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似乎隨時準備對布哥和雲城郡主出手。

關門打狗?

指的是她與太師?

雲城郡主皺眉,目光落在宋言身上,心中暗罵。

狗男人,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

若非本郡主勸說,太師早就率軍玉州了,一旦大燕腹背受敵,你豈能勝得如此輕而易舉?

不念及她的好便罷,現在還暗諷她,想到此處,雲城郡主不由心中發酸。

宋言避開雲城郡主的目光,擺了擺手,道:

“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那麽認真。”

宋言親自為布哥將茶盞倒滿,繼續道:

“這天氣著實有些涼,關上門,免得讓冷風鑽了空子。”

冷風鑽空?

布哥臉上陰晴不定,宋言指桑罵槐,從宰殺孟海開始,

“宋將軍一路從海州到華州,這漫天風雪都不怕,又豈會被這幾縷冷風嚇到?”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玩什麽聊齋?

布哥冷哼一聲,當下也明白,宋言既然放過完顏烈,那便是不想輕易破壞眼下的平衡。

他現在的言辭,不過是想警告自己一番而已。

“光明正大的話,本將軍自然不懼,但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情,還是要提防一些為好,太師說對吧?”

“宋將軍也不必與老夫陰陽怪氣,老夫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商,宋將軍若是不想談,那便告辭。”

話落,布哥作勢起身要走。

他心中默念,宋言定會挽留,可幾個呼吸之間,宋言依舊老神在在,卻沒有任何表示。

江雲書和於都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

雲城郡主見此一幕,狠狠瞪了宋言一眼,連忙給布哥台階下,

“宋言,大齊兵力何止百萬,即便十萬鞍山軍埋骨天楓穀,也不能讓大齊傷筋動骨,我們此次不過是勝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旦大齊反應過來,必定會猛烈反撲,何況,你還殺了太子完顏昭,東羽軍必定會成為大齊的首要報複對象。”

布哥穩住身形,轉身怒視宋言,雲城郡主繼續道:

“本宮與太師此番前來,正是為你解圍來的。”

“不錯,宋將軍雖然有勇武,可雙拳難敵四手,蟻多也能咬死象的道理,宋將軍不會不明白吧?”

布哥冷哼一聲,有種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感覺。

宋言沉吟片刻,反問道:

“如此說來,本將軍倒要感謝太師了?”

“既然大齊如此強勢,太師為何鋌而走險,與本將軍合作?”

布哥重新坐回椅子上,

“宋將軍也不是三歲小孩,為何會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話可是宋將軍曾經與老夫說過的。”

宋言眉目一凝,

“太師當真不怕,本將軍殺了你們二人嗎?”

“老夫何懼之有?”

布哥眼神灼熱,絲毫不懼,

“隻要老夫走不出這桐城,特木爾將軍便會舉兵攻城,有投石車在,桐城的城牆猶如紙糊,彈指可破。屆時,桐城生靈塗炭,皆是宋將軍一人之過。”

他袖袍一甩,聲音也越發冰冷,

“即便東羽軍再勇武,也不是我北荒將士的一合之敵。”

宋言拍手叫好,

“太師莫不是忘了北境一戰,太師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此一時彼一時。”

宋言猛的起身,指著布哥的鼻子喝道,“那便試試?”

“試試就試試。”

“於都……”

“末將在。”

於都怒吼一聲,那洪亮的聲音險些要將人的耳膜擊穿。

雲城郡主看著堂堂北荒太師,堂堂大燕征北大將軍,猶如街市罵架一樣你來我往,唾沫星子四濺的一幕,也是頭疼不已。

“給本將軍砍了這老東西。”

宋言喝道。

“住手。”

雲城郡主撇了於都一眼,柳眉緊蹙,

“宋言,我們此番是帶著誠意來的。”

宋言冷哼一聲,於都這才罷手,江雲書也趁勢道:

“既然郡主都說了,那不如先聽聽老……聽聽太師怎麽說,再殺人也不遲。”

江雲書深知宋言的脾氣,也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

眼下的局勢,大齊必定會反攻,攻勢甚至會比之前更加猛烈。

有布哥在,還能為宋言和東羽軍分擔不少仇恨,何樂而不為?

“在商議如何北上之前,太師是不是先應該為自己的背信棄義承擔部分後果?”

宋言坐下之後,桌案上那茶已經有些涼,他親親呡了一口,

“比如,東羽軍的戰損……”

戰損?

也虧你說得出口,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你大燕將士犧牲在戰場上,憑什麽要我幫你承擔?

我北荒男兒也死傷不少,誰給我補償?

“若非太師貽誤戰機,憑本將軍麾下的將士,早就將完顏昭斬於馬下了,何須大費周章,埋伏天楓穀?”

見宋言厚顏無恥,布哥冷哼一聲,他表麵看上去義正言辭,心裏肯定在盤算如何算計自己。

尤其是那雙眼睛,每一抹神色,似乎都極有深意,都難以看得明白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但有一點,布哥可以確定,宋言絕對不會憋好屁。

布哥與雲城郡主對視一眼,

“你待如何?”

宋言微微頷首,江雲書從懷中取出一張宣紙,紙上寫得密密麻麻,布哥接過一瞧,臉色瞬間鐵青。

“兩百萬兩銀子,宋言,你何不去搶?”

那宣紙上的內容,赫然是宋言為完顏烈悉數算出來的贖金,甚至還在那基礎上,又敲詐了一筆。

因為,宋言總覺得,完顏烈在其中還能撈到油水,那必然是他之前太善良了。

“搶哪有這來得快……不是,怎麽能說搶呢?”

宋言看著布哥,臉上帶著笑意,像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

“本將軍這是與太師在商議不是嗎?若是太師拮據,本將軍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用戰馬抵債也不成問題的。”

“想要戰馬?你是癡人說夢。”

“太師難道不怕,神武軍東出玉州嗎?”

宋言這話一落,布哥的臉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