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軍東出柳州?
宋言**裸的威脅,讓布哥忿忿不平。
可轉念一想,他又放下心來,且不說玉州東出柳州,距離太遠,中間隔絕著幾條山脈。
如今入冬,大雪紛飛之際,行軍本就異常苦難,想要東出,哪是嘴上動動皮子就成的。
“據老夫所知,神武軍現在已經不在宋將軍麾下了吧,而是由趙王節製,趙王與你勢如水火,恐怕更樂意坐山觀虎鬥吧?”
布哥看向宋言的視線略顯沉重,還有擔憂,更多的卻是不滿。
作為北荒太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覺得宋言壓根不懂得顧全大局。
大齊大敗,完顏昭戰死。
他可是大齊的太子,未來的大齊之主,居然被宋言斬殺在天楓穀。
“想不到,太師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有心思關心我大燕的朝局,這心態,當真讓本將軍佩服。”
宋言皮笑肉不笑,道了一句,
“大齊東山大營守著黃河北岸,本將軍若是與大齊兵鋒同時指向太師,太師便是甕中之鱉。”
布哥的神色閃動,陰晴不定,咬著牙道:
“兩百萬兩銀子,絕無可能,若是宋將軍咄咄逼人,大不了魚死網破。”
宋言默然不語,布哥等了片刻,才道:
“最多一百萬兩銀子。”
一抹笑意在宋言嘴角**開,他搖了搖頭,
“最少一百八十萬兩。”
“一百二十萬兩。”
“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一……”
布哥還想討價還價,宋言擺手冷笑道:“太師莫以為,這是菜市場,可以討價還價,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少一文錢都不行。”
這一戰,除了真刀真槍之外,便是爾虞我詐。
布哥有自己的考量和謀劃,自然也明白眼下的局麵對自己不利,卻還臨時改變主意,攻打大齊柳州?
“好。”
“這才對嘛,於將軍,去取筆墨紙硯來,讓太師寫下字據,若是沒有兌現銀子的話,換些戰馬回來也行。”
布哥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暗中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遲早有一天要讓宋言的目中無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那麽,眼下的忍辱負重都值得。
一旦大燕失去宋言,那邊是一隻紙老虎,他們隨時都能拿下掠奪,甚至滅國。
很快,布哥立下字據,宋言這才滿意,看著於都故作生氣道:
“沒見太師的茶都涼了嗎?也不知道添一些熱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太師,郡主勿怪,這軍中都是些粗人,心思就是沒那麽細膩和周到。”
於都縮了縮腦袋,為啥受傷的總是我?
“宋將軍,言歸正傳吧?”
布哥冷哼一聲,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滿,
“老夫可以助你拿下黃河南岸諸州之地。”
“當然,條件也是有的,事成之後,柳州、京州、雲州、玉州四地要歸我北荒所有。”
“那黃河北岸呢?”
宋言點頭,不急不慌道。
“怎麽?宋將軍是打算開啟滅國之戰嗎?”
“何嚐不可?”
布哥聞言,頓時心驚肉跳,他萬萬沒有想到,宋言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開啟滅國之戰,可不是輕易之事。
以大燕的兵力,想要短期之內滅掉大齊,簡直是天方夜譚。
哪怕加上北荒,傾巢而出也不可能。
黃河的水流太急,隻要大齊據守黃河北岸,不管是北荒還是大燕,想要輕易渡河都不太可能。
不對,宋言已經拿下鄧州的城池。
莫非,他想從鄧州繞道。
該死,這廝早就打算好了?
“黃河北岸,老夫不參與,老夫隻要四州之地即可。”
“柳州可以,但其他免談。”
宋言的態度強硬,讓布哥始料未及,他繼續道:
“我軍隻要守住華州,便可以與南嶼關連接拱衛,源源不斷輸送補給兵力,可北荒有什麽,太師深入柳州,一旦大齊切的天斬關,你們便會被困死在柳州,太師有什麽資格和我談京、雲、玉三州之地?
太師也說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若是本將軍率軍兵臨柳州,太師所部十萬北荒將士,無一人可以生還。”
布哥心頭震動,宋言說的倒是事實。
這一戰,北荒最為被動,可他見到完顏昭兵敗之後,便沒有的選擇。
宋言太過可怕,一旦集結北境神武軍,他一樣難逃一死。
為了計劃,他還要繼續忍,忍成千年王八萬年龜。
“柳州老夫可以不要,但京、雲、玉三州之地本就是我北荒領地,必須歸還。”
“兩個時辰之前,老夫已經得知,大齊已經集結兵力,隨時準備南下,宋將軍準備的時候不多了,若沒有老夫牽製,宋將軍必敗無疑。”
“宋將軍的火藥雖然威力巨大,可這冰天雪地,怕也不好施展吧?”
宋言看著布哥,這老東西調查得倒是清清楚楚啊。
“而且,你是莫家人的消息,已經天下皆知,難道大燕皇帝就真的信任你了嗎?若是信任的話,為何派趙王接管神武軍……大燕滿朝文武,又有幾人躲在暗處,想要對你不利,你應該一清二楚。
還有,你故意放過完顏烈,在某些人眼中,等同於叛國。”
宋言的眉頭越皺越深,看著布哥,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想要京、雲、玉三州之地,太師可以派兵攻打!”
……
兩人商討了一個多時辰,布哥離開的時候,臉上無悲無喜,仿佛走出了那扇被於都關閉的屋門,此前談論的一切,都拋之腦後了。
雲城郡主依依不舍地撇了宋言一眼,跟在布哥身後離開,可剛到城門口,她臉上又閃過一絲掙紮之色,與布哥道了一句話,轉身沒入人群中。
這桐城的百姓也是奇怪得很,戰火已經蔓延到腳下,似乎對他們來說,都並無區別。
民風倒是有些彪悍!
宋言目送布哥離開,與江雲書又聊了半個時辰,宋言將‘羊吃人’的計劃全盤托出,江雲書這才無比震驚地看著宋言。
“這計劃一旦實施,大齊便不再有任何威脅,甚至在北荒也同樣可以開通相同的互市……”
“時間上略久了一些,但勝在穩妥。”
宋言頷首,歎了一聲,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唉……內憂外患啊!”
“你是在擔心天京城?”
“這件事情有些蹊蹺,王家、黃家背後,恐怕還有一隻黑手在推動,我甚至懷疑過,這會不會是惠文帝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宋言轉身,看著那漫天飛雪,江雲書與他並肩,心頭也沉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