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書院,位於天京以西。

大燕太祖皇帝十年初建,不僅在天京地位超然,乃至整個大燕,也舉足輕重。

柳玉龍便是雲天書院的學生!

次日清晨,宋言與柳玉龍一同坐馬車前往。

今日是宋言與段淩峰約好取劍的時間,自然要柳玉龍親自前往。

“這是誰的府邸?”

“這是楚王的府邸。”

楚王?

大燕三皇子秦牧,宋言僅在宴請北荒使團的宴席上,匆匆一麵。

楚王府背後,一街之隔,便是雲天書院的朱紅大門。

“楚王深居簡出,一般也不在朝堂上露麵,你見的次數少,不認識也正常。”

柳玉龍從馬車上跳下,目光落在那高牆之上。

這座府邸乃是前朝舊臣所留,翻修之後,惠文帝賜給了楚王秦牧。

趙王與晉王明爭暗鬥,都想入主東宮,楚王卻沒有這想法?

朱紅門前,那位沐浴陽光,還在打著瞌睡的門房,聽聞有腳步聲傳來,先是一驚。

睜眼看到宋言與柳玉龍之後,懶洋洋問道:

“兩位公子有何事?”

“我等是來尋孔夫子的。”

“可是宋大人?”

宋言微微頷首,那門房神色一變,慵懶的姿態一去不複返,甚至還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

“大人,孔老大人早有交代,他在內院等您。”

“多謝老丈。”

“大人客氣。”

宋言與柳玉龍走進書院,隻見這雲天書院,高樓林立,儼然一副欣欣向榮之態。

“內院怎麽走?”

柳玉龍倒是對雲天書院極為熟悉,指著前方笑道:

“從這裏進去,見著一排書院之後,從右邊那條小徑繞過去,就能看見一片開闊的荷塘,荷塘上有一座涼亭,涼亭背後就是內院。”

“你倒是熟悉得很。”

“以前經常在那涼亭偷懶,一來二去,自然就熟悉了。”

宋言邁步走去,此時正是書院入學的時辰,一大群朝氣蓬勃的學子,三三兩兩走在一起,互相談笑,很是熱鬧。

這一幕,倒是讓宋言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大學時代。

那時候,無憂無慮,心中除了學習,便隻有豬朋狗友之間的玩樂。

比如今這步步為營的處境,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迎麵有春風而來,宋言心中頓時便浮現一句話,極為應景,情不自禁道: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

“以前便勸你來雲天書院讀書,你百般不肯,現在又開始後悔了?”

宋言苦笑,那死活不來,隻想泡在紙醉金迷中的,可不是他啊。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耳邊卻不時傳來指指點點的聲音。

“咦,你們瞧瞧,那不是宋言嗎?”

“哪個宋言?”

“就是武侯府的嫡子呀。”

那少年又補充了一句,

“現在可是被聖上親封了平安縣男了。”

“還真是他……他不是雲天書院的學生,怎麽跑來了?”

“誰知道,估計是門頭打盹,他混進來了吧?”

“可要輕一些講,他現在可不同往日了!”

“怕什麽,不就是做了幾首詩詞嘛,誰不會?若真要論才學,還不一定比得過你我呢!”

宋言哭笑不得,與柳玉龍對視一眼,卻發現柳玉龍麵色陰沉,伸手一指,

“你這小子,給我過來。”

那群少年裏,剛剛才說得最起勁的書生,脖子一揚,硬著頭皮就道:

“怎麽?又不是說你!”

宋言眉目一凝,卻在人群中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長發隨風輕舞,巧笑嫣然!

柳玉龍抬腳就走了過去,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從小到大,他因為庶出的身份,哪怕是在雲天書院,也受盡冷眼。

這一路走來,他忍氣吞聲,從未與人交惡,一是不想惹禍上身,二是懶得與這群鼠目寸光之輩置氣。

但說他可以,議論宋言的是非,那便不行。

揍他一頓!

那少年書生一怔,沒料想柳玉龍當真大步而來。

柳玉龍身型高大,自己這身板,雖然也算結實,但與對方相比,便是雲泥之別。

這廝如果真的揍他一頓,有宋言撐腰,怕是不會有什麽後果……可他這臉麵,就丟盡了。

不劃算!

他連忙後退一步,直到退入人群中,

“別以為本公子怕你,本公子不與你這等莽夫,一般見識。”

其餘幾個學生一瞧,有兩個已經擼起衣袖,嘴裏不屑道:

“怕他作甚,劉兄,揍他!”

“我不是怕他,是不值當。”

姓劉的書生一聽,頓時是臉紅脖子粗,硬著頭皮,

“你我都是讀書人,豈能一言不合就動粗,那與市井之徒有何區別?”

“劉兄所言極是。”

旁人一聽,也後退一步,放下衣袖。

其餘人一瞧這架勢,自然也不願意再去招惹柳玉龍,他們又不是傻子。

於是,偌大一個廣場上,柳玉龍孤身一人,麵對一種書生,形成了鮮明對麵。

哪怕他們口中還在爭辯,但逐漸蒼白的臉色,已經將他們出賣得一幹二淨。

宋言見他們膽小如鼠,搖了搖頭,上前攔住柳玉龍,目光落在一眾書生身上,笑罵道:

“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話一出,一眾書生的麵色更白。

柳玉龍也被嚇了一跳,這話的打擊麵實在太廣,若是被有心人宣揚出去,對宋言極為不利啊?

殊不知,這是宋言故意而為。

這些時日,他出盡風頭,惠文帝對他也有戒備。

現在又與孔彬走在一起,難免會被有心人猜忌。

倒不如,借此機會,再輕狂一次,表明他不願意與雲天書院的書生為伍。

果不其然,那鶴立雞群的女子,美眸一閃,輕笑道:

“不愧是宋大人,果然字字如珠璣。”

“雲成郡主倒是對大燕的文化了解頗深,卻不知,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宋言輕笑,目光落在雲成郡主身上,此刻僅有她一人。

“宋大人請指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雲成郡主眉頭微皺,宋言則解釋道:

“太師這老頭壞得很,雲成郡主還是離他遠一些為好,免得被教壞了。”

雲成郡主這才聽明白宋言話中的潛在含義,臉麵頓時一片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