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寨盤山而建,霍雄第一眼看見的隻是寨子的一部分,山的後麵也有建築物。
這是一個有數千人口的大寨子,反正按照青葉的話說,這是方圓百裏最大的寨子!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有濃濃的自豪。
“是青葉啊!青葉回來了啊!”
“回來了,五姑婆好。上次給你的草藥好用嗎?”
“好用,我這腰馬上就好了。還是青葉乖巧能幹。”
一個頭上紮著藍布的婦女出現在青葉麵前,然後兩人就交談上了。然後這五姑婆就用很嚴厲的眼光上下審視了一番霍雄,問道。
“青葉啊,這人是誰啊?怎麽沒見過。”
“這是我從山裏帶回來的,他中了劇毒,是我救了他!”青葉驕傲的說。
“我們的青葉就是能幹啊!”五姑婆笑著說。
“那我回去了,五姑婆再見!”青葉笑著說。
霍雄對這婦人笑笑,跟著青葉就走了。
等到霍雄兩人離開,這五姑婆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對著身後的房子喊道:“樹伢子,你給我出來。”
一個年輕人從屋中走出來,他身高六尺,腰間挎著一柄直刀。
“娘,你叫我?”青年問道。
“青葉帶回了一個外人,說是山裏撿到的。這娃兒心地善良,可不要被人給騙了哦,你跟上去盯著,順便告訴你八叔,讓他摸摸這小子的底!”
年輕人一聽,眼神立刻變得鋒利,對自己的娘親說:“我這就去!”
說完,他矯健的往旁邊一躍,直插入山中,看來是想要走近路了。
一路上和青葉打招呼的人很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霍雄發現,這裏的人無論大小男女,都特別喜歡青葉。
小孩子會送上自己喜歡吃的零食或者玩具,老人家會親切的摸摸青葉的頭。女青年會親熱的和青葉聊天打趣,男青年會靦腆的打招呼送上愛意的目光。
越是對青葉這樣,他們越是對霍雄抱著不善的眼光。這讓霍雄相當的無語。
而且這寨子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有淺薄的修為,男的多佩刀帶弓,身體矯健,有一定的功夫修為。女的則是婀娜多姿,身上飾品不少,體內也有法力運轉。
雖然都不強大,但是可以說都是入了道的修士了。這點又讓霍雄很好奇。
良久之後,青葉才帶著霍雄來到了一處五間房的吊腳樓,說:“這就是我家了,我先跟阿爸說一句。”
她脫下腳上的布鞋,騰騰騰的跑上樓梯,末了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霍雄說:“要脫鞋進屋哦!”
霍雄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脫下鞋子擺好,走上了樓梯。
樓梯的盡頭就是堂屋,裏麵坐著一個嚴肅的中年漢子。雖然麵容嚴肅,但是此時也麵帶無奈。因為藍青葉此時正搖著他的手,在祈求點什麽。
再嚴厲苛刻的父親,在這樣一個女兒麵前也是毫無辦法的。
他繃著臉,對進屋的霍雄說:“你就是那個在山中中毒的修士?”
霍雄學著他的樣子盤腿坐了下來,沒想到這人眉頭一皺,說:“見到長輩,要跪坐。這是禮節。”
霍雄一聽,連忙跪坐下來,這時候旁邊的青葉就說了:“他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不懂這些禮節很正常的,阿爸不要太苛求了哦!”
他父親無奈的點點頭,說:“我們寨子也不收留外人,你休息一陣,等待毒素全部消了,就離開吧。”
霍雄點頭應到:“這是應該的。”
老父親站起身,說:“你休息一下,我去準備一下晚飯。”
霍雄點點頭,目送他離開。這個時候,就看見青葉從一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土罐,然後將腰間的竹筒取出,將裏麵的毒蟲全部倒入土罐中。
緊接著,她取來一個熟雞蛋,將雞蛋碾碎投入到土罐之中,又投入一小碗冷飯,幾根不知名的藥草,然後將土罐蓋好,念了幾句咒語,就將它放在牆角陰暗處。
霍雄好奇的問:“你這是幹嘛?”
青葉很隨意的說:“養蠱啊。”
“養蠱?!”霍雄問道。
“是啊,我們這裏家家戶戶都養蠱的。”青葉做完一切,坐在霍雄的身邊說。
“這蠱蟲有什麽用?家家戶戶都要養?”霍雄說。
“有些有用,但是其中絕大部分是要上繳給山裏的韋馱大王的。”青葉說。
從青葉這裏聽見韋馱的名字,這讓霍雄有點意外,但是想想,這韋馱就生活在十萬大山中,這裏的人知道他的名號似乎也很正常。
“上繳這些蠱蟲給韋馱大王幹嘛?尋求他的庇護嗎?”霍雄繼續問。很多上人大能鎮守一方,也會向治下的民眾收取供奉,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就算在石源洞的時候,石源洞周邊的人也要給石源洞上供的。
不過說到這裏,青葉倒是沉默了一下,她搖搖頭說:“也不是尋求他的庇護,而是如果我們不上繳足夠的毒蟲草藥,他就會將寨子裏的人投進蠆盆之中。”
霍雄一驚,說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這可是草菅人命了!”
青葉也點點頭,說:“但是有什麽辦法,這十萬大山都是韋馱大王的領地。我們想要在這裏生存,就要聽他的話。”
原來這韋馱為了煉蠱,強迫山中的百姓給他捕捉毒蟲采集草藥。如果村寨沒有交夠足夠的毒蟲和草藥,韋馱就會抓一部分的人投入蠆盆之中,作為他煉蠱的資糧!
生活在十萬大山的人能有什麽辦法,隻能去抓毒蟲,采草藥滿足韋馱的需求。但是這毒蟲和草藥是這麽好弄的嗎?
毒蟲本身就有危險,而且多是生活在嚴酷的環境中,而那些草藥也多是人跡罕至,懸崖峭壁之上生長。為了收集這些東西,每年都要死傷不少的山民。
漸漸的山民們也摸索出一套抓蟲草藥的方法,加上韋馱流傳出的淺顯功法,讓十萬大山的山民幾乎人人都有一點法力在身,幾乎人人都是修士。但是韋馱這樣做,也是方便這些山民更好的為他抓毒蟲,采草藥。
過了不久,藍家大叔就將飯菜做好了,招呼青葉吃飯。霍雄也跟著上桌。
桌子上的主食是霍雄不認識的植物根莖,長得很像紅薯,但是比紅薯要粗糙很多。還有一大碗的野菜湯,霍雄看見青葉都是將這植物塊莖泡進野菜湯裏吃,這樣吃起來就比較好下口了。
除了這個,還有一碗不知什麽動物的肉,燉的很爛,吃起來很香。
這燉肉中似乎也加入了不少藥材,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但是聞起來味道還不壞。
三個人沉默的吃完飯,然後青葉就開始收拾碗筷了。霍雄想去幫她,她拒絕的說:“因為自己做飯不好吃,已經很辛苦阿爸了,要是洗碗清潔的事情也不做,不是太懶了嗎?”
說道這裏,這小姑娘才露出一副不甘心的表情,估計自己做飯手藝太差,一直是她的心病吧!
小姑娘去洗碗,霍雄就對著藍家大叔說:“大叔,這山裏的韋馱大王真的很壞嗎?”
這大叔看了霍雄一眼,說:“叫我八叔就行了。至於這韋馱大王壞不壞,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霍雄跪坐在他麵前,認真的說:“受了青葉姑娘的照顧,也承蒙你的一飯之恩。如果這韋馱大王真的如此不堪,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麽。”
八叔看他的樣子,像極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後生,他啞然一笑,說:“這韋馱大王不是你這種外鄉人能對付的。而且隻要我們交齊了貢品,他是不會來打擾我們的!你就別想這麽多了,明天一早就離開吧,我看你的毒素也消了差不多了!”
霍雄點了點頭,與八叔告辭一聲,回到了青葉給他安排的客房。
第二天一早,小公雞難得的打了一個鳴。他的這聲鳴叫讓十萬大山都抖了抖!各色毒蟲從自己的隱藏處鑽了出來,然後飛快的爬走消失不見。就連各家各戶飼養的毒蟲、蠱蟲都惴惴不安,在瓦罐中亂跑。
青葉看著趾高氣昂的小公雞,笑道:“你養的這公雞正是神駿!”
霍雄一笑,剛想說點什麽,忽然天上傳來一聲鑼響,幾個黑點就出現在天空。青葉一看,馬上說道:“是韋馱大王的手下來收供奉了!”
說完,她就匆匆離去了。
天上的黑點馬上飛近了,幾個仆役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麵銅鑼,看來鑼聲就是他弄出來的。
這幾人朝著山頂落去。過了一下,寨裏的人就拿著盆盆罐罐的開始走向山頂了。
山頂有一塊空地,這裏也是寨中祠堂的所在。
霍雄混在人群中,沉默不語的跟著大家去到山頂。
來到山頂,幾個人已經拿著一本黃冊在清點人口了。寨裏的人排成一排,逐個上前繳納供奉。
“小子,你這毒蟲不行啊,怎麽蔫了吧唧的?別是那次品來頂數啊!”一個收賬的仆役忽然對著一個人說。
這人連呼冤枉,說:“這蟲我們有精心照顧的,隻是不知怎的,今天早上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整個蟲都不好了!”
在幾個收賬的人身邊,有一個藍家寨的老人也說著:“我們藍家寨這麽多年來,可沒有對大王的貢品缺斤少兩,以次充好過。幾位高仆還請明鑒啊。”
老者說著,他身後的人將一個小袋子塞到了仆人手中,仆人收到掂量了一下,說:“當然了,你們藍家寨做事,我還是放心的,行了,這件事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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