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中夾雜著些許黃金化的部分,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一如狂戰士最後的決意。

伊甸捂著被“塔”炸出的傷口,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堆灰燼。

隨後他繞過灰燼,來到放有道具的石盒之前,伸手觸摸其中保存部落先祖靈體的木盒。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木盒的瞬間,盒子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使他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木盒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裝有漆黑小人的塑料盒子。

從盒子上印著的英文來看,這應該對應遊戲中的夥伴盲盒。

雖然不清楚為什麽裝靈體的骨灰盒會轉變為裝寶寶的盲盒,但由於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伊甸也就沒有那麽大反應,艱難地拿起盒子並將其打開。

塑料外殼在盒子打開的瞬間變消失得無影無蹤,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覆蓋在小人身上的漆黑薄膜。

看著手中巴掌大小的史蒂夫寶寶,伊甸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這會不會強得有些過分?”

在他的控製下,方塊人跳到廢墟之上,將一小塊廢墟全部轉化為《Minecraft》中的方塊材質。

光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伊甸懷疑人生,最離譜的是這巴掌大的小人居然能調出隻存在於遊戲中的背包界麵,而且還能合成。

也就是說,隻要伊甸運用得當,這個史蒂夫寶寶可以為他創造出無數全新的物品,即使這些物品隻有厘米級。

“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打過模組。”伊甸一邊說著一邊控製史蒂夫用拳頭敲下幾塊碎石,“能通過原版沒有的方式合成出燧石,看來應該是有模組的版本。”

可惜地下不存在任何木製品,伊甸也隻好暫時放棄合成工作台的想法。

他捂著腹部的傷口走到石壁之前,示意小白可以離開這裏了。

相較於下來的路,上去的路無疑是枯燥且漫長的,在漆黑的通道內行進數個小時後,兩人終於回到了地表。

雖然他們在地下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但看著皎潔的月亮,伊甸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仿佛他在地下待了幾個月似的。

由於兩人出現的地方離希克萊特鎮很遠,伊甸也就打消了回去看看的念頭,他盤腿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掏出了小史蒂夫,並將其放在矮樹叢當中。

經過一係列實驗過後,伊甸發現史蒂夫寶寶在能力上同遊戲中的本體並無二致,但在持續時間上卻要弱了許多,那些牙簽大小的武器在脫離寶寶一段時間後便會失去特性,變得同玩具無異。

“真可惜。”伊甸用手指撥弄著地麵上的木片寶劍,“我果然不該對一個寶寶奢求太多。”

說完,他收回史蒂夫寶寶,將視線轉移到掛在隨身房間裏的伯雷坦地圖之上。

通過大嘴牌無人機傳回的畫麵,伊甸大致清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厄尼河中上遊,距離這裏最近的除了伐伊斯坦之前的暗河鎮以外,就隻剩下一座被刻意標紅的亨特鎮。

考慮到繪製這張地圖的人是法蘭公爵,那麽這座被標紅的鎮子肯定有什麽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

深思熟慮之後,伊甸決定先去趟亨特鎮,看看其中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

夜間的森林一如既往的詭異,草徑兩旁聳立著無數枝幹狂野生長的樹木,樹梢中時不時還會傳出幾聲奇怪的聲響,仿佛樹上站著的不是夜行鳥類,而是某種鬼物。

行走在這樣的密林當中,即使是伊甸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不論是阻擋視野的樹枝,還是地上厚厚的落葉,都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但伊甸所要麵對的遠不止無害的動物這麽簡單,明亮的滿月總會催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

比如:某個正站在樹樁上對著天空嚎叫且穿著衣服的狼人。

“......”看著已然凝聚卻遲遲無法射出的眼淚,伊甸陷入了沉默。

按照以往的經驗,神聖眼淚隻有在對象為人的時候才沒辦法發射。

也就是說,這隻長得不像人,聲音也不像人的狼人在聖心的判定中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伊甸雖然有些驚訝,但卻沒有因此發出更大的動靜,為了避免可能的戰鬥,他靜悄悄地退至陰影當中,躡手躡腳地向前方走去,試圖繞過換成蹲姿的狼人。

“喀嚓。”

“嗷嗚——”

雖然愈合的傷口沒有引起狼人的注意,但伊甸卻沒能注意到隱藏在落葉之下的樹枝,即使這聲音非常微弱,也還是逃不過狼人那靈敏的聽覺。

他迅速轉過腦袋,冷漠地看著陰影中的旅人,仿佛在看待一頓夜宵。

那雙倒映著月光和自己身影的棕黃色瞳孔盯得伊甸心裏發怵,但他很快調整心態,從房間裏拿出戰斧,將其橫置於胸前,隨時準備應對對方的攻擊。

見伊甸準備同對方戰鬥,小白留在房間裏的分身有些奇怪地詢問他:“你為什麽不用‘暫停’?”

“區區狼人,還不值得我暫停時間。”

“可你的傷......”女孩點了點自己的腹部,“不是還沒好麽?”

“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見女孩有恢複的跡象,伊甸打趣道,“倒是你,有問問題的功夫,不如出來幫我個忙,就這樣看著恐怕會抱憾終身啊。”

“我知道了。”

說完,小白的本體與泥土融為一體,仿佛在等待一個出手的機會。

見狀,伊甸就知道她是在準備重複麵對狂戰士時的戰術,為了爭取足夠多的時間,他從白無常身上拆下一根骨頭,將其扔到狼人麵前。

他這麽做的初衷是想要激怒對方,讓對方因為和自己纏鬥而忽略腳下的變化,可出乎意料的是,狼人居然撿起了地上的骨頭,並將它塞進自己嘴裏。

“你這哪還算得上是狼人!”見狼人絲毫不理會自己,伊甸再次把手伸進房間當中,“既然你這麽喜歡吃骨頭,就讓你吃個夠好了。”

他將一整隻白無常丟到狼人身邊,控製著它拍了拍對方毛茸茸的肩膀,待對方注意到自己以後,白無常躺了下去,就像一具送上門的美餐。

“嗷?”

狼化後的智力顯然不支持狼人進行過多的思考,確定白無常無毒以後,他放下了手裏的骨頭,轉而啃起它來。

不過狼人啃骨頭的行為似乎不是為了填飽肚子,直到牙齒被骨頭磨平,他也沒有咽下半塊碎骨,反而放任這些碎骨重新飄回白無常身上,填補它那破碎的身軀。

這樣怪異的行為引起了伊甸的注意,他切換到白無常的視角,準備近距離觀察一下這隻狼人的長相。

然後,他看到了縫在狼人衣服胸口處的火炬紋章。

【傳火者......】

考慮到狼人不會在吃完人以後穿受害者的衣物,所以......這個狼人隻能是由傳火者轉變而來的。

看著即使抹平自己的牙齒也不願意傷害他人的狼人,伊甸的心裏有些觸動。

【怪不得他會在大半夜跑到這裏幹嚎,原來是不希望傷害到鎮子裏的人。】

確定狼人身份以後,伊甸放鬆了對他的警惕,他召回了潛藏於地下的小白,在她的護衛下靠在樹上,開始了今天的抽卡。

“難得的AOE。”他細細地端詳著手中的方片A,麵露滿意之色,“在浪費掉它以前,我都不需要擔心怪海戰術了。”

也許是幸運加七的緣故,尋友者召喚出來的生物同樣出乎意料——一具兩人高的巨大骸骨。

通過骸骨頭上淺藍色的十字架,伊甸很清楚就猜出了它的身份,在缺乏防禦手段的當下,一個能夠無限製造藍火的神聖骷髏正是他所需要的。

安置好神聖骷髏和小白以後,伊甸靠在樹幹上,靜待第二天的到來。

數小時後,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它的出現驅散了滿月對世界的影響。

晨光照耀下,狼人邁爾·格裏曼褪去了體表的毛發,重新變回人的樣子。

“我這是...在哪?”因為沒有狼化時的記憶,他迷茫地環顧四周,想要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什麽?”但邁爾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靠在樹上的旅者,而是身下幾近破碎的骸骨,這讓他大驚失色,“骷髏?!難道我昨晚...殺人了...”

年輕的傳火者絕望地看著身下的骸骨,緊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匕首,準備用它來了解自己的生命。

“就讓這該死的詛咒在今天結束吧,我不能讓見血的狼去傷害更多無辜者。”

“慢著。”見對方真準備自我了結,伊甸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自盡之前,請先用你那狼的鼻子聞聞,這周圍可有人血的氣息?”

“你......”邁爾感想說些什麽,鼻子卻不自覺地**了兩下,這讓他睜大了雙眼,“難道——”

“就是那個難道。”伊甸一邊拉他起來,一邊控製白無常重組,“這具骸骨可不是被你吃幹抹淨的人類,他隻是我的召喚物罷了。”

“火焰啊,我總算沒有做出那等殘暴之舉。”邁爾一臉慶幸地在胸前畫著火花,“對了,你說他的你的召喚物,那你......”

“如果我是亡靈法師,那我肯定不會放過一個狼人。”

因為遭遇了太多次信任危機,伊甸已經懶得每次都浪費半天時間去解釋自己的立場了,他現在就一個態度:愛信信,不信拉倒。

雖然這樣的態度不利於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但卻能最大程度上避免在一些小事上浪費時間。

就像現在這樣,邁爾雖然一開始表情凝重,但在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選擇相信伊甸:“你說得對,沒有一個邪法師能夠拒絕狼人的**,尤其是......”

“尤其是像你這樣由傳火者轉變的狼人。”伊甸拍著年輕人的肩膀,“可惜我並不是什麽邪術師。”

“等等,你要去哪?”邁爾注意到這個奇怪的法師正準備離去,他急忙追問道。

“亨特鎮,怎麽,難道你就是從那出來的?”

“是的...我是那兒的傳火者。”

“那可太巧了。”伊甸望向前方,“願意為我帶路嗎?”

“......”邁爾很想拒絕這個請求,但一想到鎮子裏的幾位老人,他又沒那麽緊張了,“我想鎮裏的其他人應該不會拒絕一位客人的到訪。”

“請。”伊甸繞到年輕人身後,“對了,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邁爾·格裏曼,你......”

“伊甸·艾薩克。”

“好吧,艾薩克先生,你為何要前往亨特鎮?它隻不過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村莊。”

“這可不一定。”伊甸語氣神秘,“不是每個‘普通’的小鎮都有能夠變為狼人的傳火者。”

他特地在說到普通的時候抬高了音調,希望從邁爾那詐出些消息。

可惜年輕人並不上當,反而同他講起自己狼化的起因:“你說這個?這與我父母有關,如果你願意聽,我不介意向你詳細講述他們的故事。”

“當然,我相信沒有人會拒絕一個感人的故事。”

聽伊甸這麽說,邁爾清了清嗓子,緩緩講述起自己父母的故事。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當時,我的父親還隻是塞恩利格的一個小裁縫,靠著從師傅那學來的手藝勉強度日,直到有一天,拉庇歇斯伯爵的女兒出現在裁縫店門口......”

【一個老套的童話故事。】

這是伊甸聽完邁爾的講述之後唯一的想法,他甚至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這個講了一個多小時的故事——相愛的兩人為了擺脫落後愛情觀念的束縛,自願狼化然後私奔。

當然,這個故事也並非一無是處,最起碼這對狼人夫婦三年前寄給自己兒子的信件就很值得考究。

信中說他們夫婦在海文附近遭人搶劫,但結果卻是他們安然無恙,劫匪被抓傷了一隻眼睛。

考慮到海文附近的森林裏隻有兩隊劫匪,而佛斯特臉上又沒有傷疤,那麽這個劫匪就隻能是死在圍毆中的另一個“疤麵”了。

作為那場伏擊戰的半個參與者,伊甸清楚假“疤麵”的實力,而這對夫婦居然隻靠兩個人就做到了佛斯特六個人加幾十匹狼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弱到哪去。

更重要的是,邁爾雖然說過關於他們到達亨特鎮的事情,但卻沒有說他們在哪裏學習的戰鬥技巧。

如果根據結果來反推,那麽這對狼人夫婦隻有可能在一個地方接受訓練——亨特鎮。